第二十一章南蛮宣战第十五节一个眼神
“呵呵……”佟总管莞尔一笑：“真想不到，重新归来的阳儿这么会开玩笑……”
“我并不曾开玩笑，佟总管，我念在你为我们陌上做了不少的贡献，这次才没有将佟宛婷逐出陌上……”陌上阳道。
“什么？阳儿！你要明白，宛婷可是你的妻子啊！”佟总管道。
“呵呵？”陌上阳冷冷一笑：“我清楚地知道，佟宛婷当日与我鸳鸯双飞，我更清楚地知道，当日兵临场下，陌上遭受危难的时候，娘是多么坚决地挺身而出……”
“呃……”佟总管哑口无言。
“不孝子陌上阳，居然可笑地连自己的娘都保护不了……更令人痛心的是，我那愚蠢的娘亲竟然相信她未过门的媳妇儿会田真地和她站在一边抵御外敌……”陌上阳道。
“阳儿，你要知道，宛婷当时还小……她很怕那种场面……”佟总管道。
“佟总管……”陌上阳说道：“你可知道人身上最能表露心计的地方是哪里么？”
“这---佟某不敢妄言。”佟总管道。
“是人的眼神。”陌上阳道：“我从小性格孤僻，喜欢处在黑暗之中，因为在黑暗之中我可以将自己看得更清楚，我深深知道自己没有被人喜欢的福气，我这样冷漠的个性，和孤僻的行事原则，都让我孤苦伶仃，虽然我的世界看似团圆，实际上，我始终是一个人，如今……我真正成了一个人。”
“呿！明明还有我在身边，陌上阳这小子还真是的……”田真心头一热，嘻嘻一笑。
“阳儿，你想说什么？”佟总管问道。
“谢谢你。”陌上阳道。
“呃？”佟总管一愣：“谢我……”
“谢谢你生了一个女孩，给了我爱的眼神，也谢谢你生了一个女孩，给了别人谄媚的眼神，让我更加孤寂，更加成熟……”陌上阳道。
“什么？给了别人谄媚的眼神……阳儿，你说的……是宛婷么？”佟总管问道。
“我清楚地记得当日，欧阳明出现，陌上面临改朝换代的一刻，那种眼神，是我心里的一道疤！”陌上阳道。
“呃……”田真一愣：“什么？一道疤！这么厉害！是何种人用暗器刺伤了冷酷的阳老弟！报上名来，哥哥一定将他千刀万剐，让他千倍奉还。”
“刺伤……”陌上阳沉寂说道：“是啊，当时真的是刺伤了，接着就是娘的连声哭嚎……然后娘就……”陌上阳说着，嘴角哽咽。
“唉……一切都是意外！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整旗鼓！重新再来！”佟总管爽朗说道。
“这些都不是意外！我们也毋需重新再来！”陌上阳吼道，佟总管一惊。
“难道你还不明白么？”陌上阳道：“当一个人的心在同一时间伤痕累累时！他怎么可能面对那么多！那么多……突如其来的状况……那些曾经坚信着的，都不再相信；曾经骨肉相连的，就瞬间天各一方；那些的那些，带来的无穷伤心的回忆！在同一时间暴发！那种感觉是多么地失落和沉痛！”
“真是苦了你了，阳儿……佟伯伯不知道你忍受了这么多……想不到你对宛婷用情极深……”佟总管道。
“我没有对她用情！我怎么可能对一个背弃我的人用情？！我怎么可能对一个甘心让我娘郁郁而终的人用情！佟总管！请你收回你说的话！”陌上阳吼道。
“唉……阳儿……宛婷只不过一时间意乱情迷，她私下还跟我说，欧阳明比不上你呢！”佟总管道。
“哦？呵呵……”陌上阳笑得更加讽刺了：“欧阳明，居然在我未过门的妻子心里有位置！居然我未过门的妻子还能拿我们相提并论！这样的妻子，我更不屑要！”陌上阳道。
“什么！陌上阳……你不准这样说我的女儿！”佟总管道。
“其实，像你们这样整天风吹日晒的人来说，你们根本不懂感情是什么……我的童年，是在黑暗中度过的，唯有那个女孩对我最真挚，他的眼神，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爱的存在！因此我只爱她。而那一天，她真挚的感情和那一个眼神给了别人，我仿佛就像置身荒岛的折翅之鸟一样，坐立不安，寸步难行，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在为她踌躇之际，我终于失去了一切……”陌上阳道。
“你说的……是宛婷么？你对宛婷有这种感情？”佟总管问道。
“真正的感情，是很细腻的，细腻到神圣不可侵犯！冲冠一怒为红颜，你们老一辈的人真的以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就是蠢材，就是不识大体的人么？殊不知红颜的背后，鸳鸯又经历了怎样的辛酸和苦楚，感情，是很值得人们出生入死，而那种风一吹就摇晃的感情，我陌上阳还不值得为他伤心！我如今就要斩断情丝！重振陌上一族的声威！没有了爱情，我更不会把生死放在嘴边！我会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为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同样也是我活着的意义！”
“说得对！老头子你们听清楚了吧？”田真起哄道。
“可是，阳儿……你要知道，宛婷是爱你的！或许她面对欧阳明时心中有了一丝悸动……”佟总管尴尬道。
“我从来都是一个决绝的人，我从来就是这样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媚眼去这样面对一个不速之客，而且，娘也为此付出了她的感情和生命。”陌上阳道。
“夫人的死是场意外啊！”佟总管道。
“不，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陌上阳道：“很多感情浓厚的人，承受不了现实的打击，终于潇洒地死去；而很多厚着脸皮不顾感情的人，却龌龊地苟活下来。娘死了，但是我依然爱她！宛婷活着，可是我已经不爱了。”
“呃？是这样么---”佟总管慨然长叹。
“所以，一切都是人们自愿的选择。是眼神也好，是意外也罢，事情已成定局，我们不必追究责任在谁，所以，我一直不曾考虑将娘的死定罪在谁身上……”
“哦……”佟总管道。
“然而，我从来在娘的心里，总是蒙受着她给我的温暖，在爹的心里，总是背负着我对他的误解，我的确是个不孝子。爹娘给我太多，而我在感情上，永远欠着他们，所以，哪怕我不追究谁的责任，我一直都恨着佟宛婷，欧阳明等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佟总管道：“唉……是我们佟家对不起你们陌上一家啊……”
陌上阳道：“不，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欠了谁……我对宛婷的感情，已经闭口不谈，因为我觉得已经没有谈下去的意义，而宛婷对我娘的感情，的确是她亏欠的……”陌上阳说着眸子涌动：“倘若当日，她只说一句‘伯母，不要动气，还有我’。或者和我娘抱在一起，怒视那些侵犯陌上的人，也许娘还不至于会那样手足无措，猝然离去……”
佟总管越听越冲动，颤抖地说道：“阳儿……是佟伯伯没有教好女儿，就让我以死谢罪吧！”佟总管夺过身旁一兵士手上的宝剑正欲自刎！
“噌！！！”陌上阳安然一飞针挡掉了佟总管手中的宝剑---
“你要是这样来，那我的人情谁来还？”陌上阳道。
“既然你怀恨在心！就让我解决了自己来还你这个人情！”佟总管一腔热血。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命。”陌上阳道。
“唉---”佟总管长叹一声。
“我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保护陌上，你们佟家没有尽到责任，这样我则无法娶你的女儿，我总不能让这段姻缘就此破灭，所以，我帮佟宛婷找好了归宿，钟尤里就是最佳人选，他从小就喜欢宛婷，而且宛婷跟着他也不会吃苦，这个你应该斟酌。”陌上阳道。
钟尤里此刻大声宣道：“不错不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不到陌上阳统帅这样大度，愿意将身旁唯一的女子拱手让于我！哈哈！你们都不知道，美好的女子也是一种资源啊，陌上阳放一生孤苦伶仃，如今连唯一的感情也放弃了，我着实佩服！”
田真一听这话语有些酸，便喝道：“你这个大嘴巴，不要胡言乱语！陌上阳身边还有本大爷这个好兄弟呢，哪像你，整天把女人挂在嘴边，没出息……”
“呃？你是什么人？你说什么？”钟尤里叫喝道。
“本大爷不屑与你这种胸无大志的人沟通，就知道美好的女子！你如今是捡了便宜，就偷偷给我闭嘴，小心我阳老弟反悔。”
“呵呵！你口口声声说你是陌上阳的好兄弟，居然连陌上阳的作风都不知道，说一不二，陌上阳是不可能反悔的！”钟尤里道。
田真鬼脸一笑：“哟哟，看把你急得……捡了便宜就这样激动？”
“哼！”钟尤里不屑地摆过头去。
田真朗然一笑，道：“哼哼！美好的女子也需要配美好的男子呢，哪怕她是一朵鲜花，也需要我阳弟这样的园丁型男子她才能茁壮成长，哪像你……”
“我怎么了？！”钟尤里喝道。
“我一看你就是终结者型的男子，那女子跟了你岂会有好下场？！我倒是希望我阳弟反悔……”田真道。
“你说什么！？陌上阳已经将佟宛婷许配给我了！谁都不能反悔！”钟尤里喊道。
“岂有此理！”佟总管喝道：“由不得你们乱来，钟尤里！我是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你的！”
“呃……佟总管，你不要冲动……”钟总管道。
“对不住你了！钟总管……”佟总管喊道。
“那么……既然这样不欢而散，那佟总管什么打算？”陌上阳问道。
佟总管终于转变了脸色，道：“陌上阳，想不到你如今已经对宛婷毫无感情，那我们之间也再无羁绊。我想我在陌上也没有脸再待下去了，明日一早我就带宛婷离开。”
“呃？佟总管，不要冲动……”钟总管道。
“什么？你们不能走！”钟尤里喊道。
“陌上，我已经觉得这个地方陌生了。阳儿，已经不是曾经的陌上阳了，我们明早就走……”佟总管此刻眼中也有了曾经陌上阳背井离乡那种毫无眷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