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郁与崔树莺早早起床梳洗,下了楼,小二已准备好了早膳,一张八仙桌上,只有爽儿和蓝净,崔树莺四周一瞧,道:“郁,这••••••其他人呢!”爽儿见他二人下楼,早已蹦蹦跳跳的凑过去,忙道:“哥哥,嫂嫂,爽儿给你们请安了!”崔树莺亲昵的搂住爽儿道:“爽儿今日好像很高兴啊!”
爽儿道:“是昨晚睡得舒坦!”她抬头望望崔树莺道:“嫂嫂,你今日很漂亮呢!”
崔树莺伸手抚了抚脸道:“嫂嫂每日都是这样,哪有变漂亮了,使我们的爽儿嘴巴甜了!”
梁郁微微一笑,道:“阿莺,你今日的确是比往日美了!今日的你比以往都开心!”崔树莺听了,低了低头,桌旁的蓝净道:“梁郁,你们一家人再腻下去,就该吃午饭了!”
梁郁忙引崔树莺过去,道:“阿莺,这时是我的结拜大哥,剑月山庄的大庄主蓝净!”
崔树莺惊诧的看了看梁郁,他不敢相信,如此优秀、孤傲的梁郁也会有结拜的兄弟,想必这人定是有惊人的本领,否则,他怎会屈尊称他为大哥!梁郁见她怔住,扯了扯她的衣袖道:“你怎么了!”
崔树莺反应过来,忙道:“没有••••••我••••••”
梁郁道:“快,快见过大哥啊!”
崔树莺忙往下一跪,道:“阿莺见过大哥!”
蓝净忙扶起她道:“以后可别行这么大的礼,你是大宋朝的王妃,我可承受不起!”
梁郁道:“大哥,阿莺她从小生在西漠,中原的许多规矩她不懂,你别介意!”
蓝净道:“你不介意就行,夫人是你的,不是我的!”
梁郁一行人坐下后,林文意也从楼上下来,他的眼角挂着倦容,扫视一下周围,道:“朴奋邱枫呢?”
梁郁道:“我已派给他任务,他去并州,正好邱枫对那里熟悉,就一块跟去了!”
林文意哼了一声,道:“小王爷可真会使唤人,八门八派覆灭,你就立刻将霸山门的门主收在麾下!”
梁郁对他的冷漠没有生气,淡淡道:“吃点东西吧!有了力气才能做事情。”
林文意道:“过了今天就剩下四天时间了,你准备怎么对付撒娜,她在中原多一天,就会多毁了一个人的性命!”
梁郁放下碗筷,引林文意出门,两人到了郊外的一条小溪旁,河旁种了一长排垂柳,清晨的阳光十分柔和,点点滴滴都撒在河面上,一片金黄,梁郁看着一片昂扬的景象,心中也畅快了许多,林文意道:“你引我来,有什么事?”
梁郁道:“你对我又很大的意见!”
林文意道:“不敢!”
梁郁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无论,你怎样仇恨我!”
林文意道:“为了我!我不知道你诬蔑我侵犯爽儿,毁了我的一只手,废了我的记忆,都是为我好么?我竟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他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接着道:“我的脸也是你毁的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当时,我已经答应帮你救出文大人,可是你还做这样残忍的事!”
梁郁道:“你要体谅我的心,我这样做有我的道理!”
林文意道:“那你说说,你有什么道理!”他瞧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人,他曾经十分敬仰,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中,他的意志在动摇,他在怀疑自己的心。
梁郁见他怒气十足,便不想再激怒他,可是,又没办法和他说清楚,踌躇了半天,仍是说不出话来,林文意道:“你现在说不出来了吧!”
梁郁道:“我是为你好,就像昨日,我宁愿放弃蒙古三万精兵和那两个叛贼,也要交换一个傅格,因为我觉得值,倘若我没救下她,日后伤心欲绝的是你。有些东西该放弃就放弃,可是有些东西在你的生命中转瞬即逝,你若不把握会遗憾终生,你对傅格的情谊我知道,只是,你不要太刻板,你要记住,三万大军和你师门的叛徒永远比不了傅格!”他说完,跃到小溪的对面,林文意跟他过去,梁郁道:“我说的你明白么?”
林文意道:“这些我知道,可是国难当头,倘若一个傅格可以换几万大军,我觉得值!”
梁郁道:“可是,你凭什么牺牲她,格丫头不是你的妻,不是你的妾,更不是你林家的亲戚,你有什么资格拿她的命来换取一场战争,更何况,她现在所受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可她却心甘情愿,她为你牺牲的,你一生一世都还不完”
林文意瞪着双眼,眼中尽是迷茫,一切在他看来顺理成章的事,到了梁郁那里,几句话便把他反驳了!梁郁拍拍他的肩膀道:“一生遇到一个自己所爱,又爱自己的人不容易,要好好珍惜,想必,你也知道我和凯莹的事,我们便是一个悲剧,我救下傅格,就是要你莫步我的后尘!”
林文意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无语。
日头渐渐爬上中天,梁郁与林文意都异常沉默,到最后,两人都无语回了客栈,到了房门口,梁郁才开口道:“阿意,你必须找一下撒娜公主,你与她之间的事,要解释清楚。”
林文意道:“撒娜?我与她仇深似海,有什么可解释的!”
梁郁道:“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你要怨,就怨你是个男人,她是个女人,而你又太有能力!”
林文意怒道:“要比能力,谁能比得上你这个绝世王爷,她怎么不对你有意思!”
梁郁心底哈哈笑了一阵,摇摇头,转身回房。
暮色深沉,一阵阵微风吹拂着大地,城郊内外,行人越来越少,而有一个人,却在这里游荡了许久,他正是林文意,他边走边思考梁郁的话,梁郁的话句句在理,可他听着就是别扭,但在这样的时刻,也容不得他多想,走到一个角落处,伸手进怀,掏出一个羊皮卷,这羊皮卷他一直贴身放,为了减少羊皮卷丢失的风险,他连澡都很少洗,打开羊皮卷,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瞧着上面的图画,那图画的很抽象,一条条凸起又凹陷的线,加上一些圈圈点点,叉叉框框,也不晓得上面画的是山是水,是平原还是湖泊,他自认为智力不差,可是怎么也猜不透这画,他想到了梁郁,他想把这羊皮卷给他,让他来破译,可是,这又是顽童前辈临终前给他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个东西泄露给外人,林文意矛盾之极,小王爷交给他的任务是去大漠中救出文大人,可是师父又交给他一件重任,他现在两头都顾不了了!他甩甩头,将羊皮卷卷好,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借着月光,纵身一跃,飞向远处,半刻钟的时间便出了城,林文意飞出城外的一刻,转头看看守城的将士,每一个都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像一颗颗要死了的洋葱,林文意痛心的摇摇头,心中暗道:“这样的大宋朝,何时可以重整雄风,蒙古军南侵,不是等着投降么?”
林文意飞出城外,转而向西,郊外的空气清新凉爽,流水潺潺,知了鸣叫,在弱水湖的东面,是一片十分茂盛的杨树林,此时正值夏季,杨树叶长的翠绿肥厚,而就在这一片杨树林中,驻扎了几千顶帐篷,由帐篷外的图案花色来看,并不是中原人,林文意瞧瞧潜入他们的范围,躲在一棵粗壮的老杨树上,树叶的哗哗声正好掩去了他的声响,呆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帐篷外,除了换班的人外,并无其他人员走动,小王爷心中暗道:“他们的纪律竟如此严明,撒娜公主也颇具大将风度,一人管了这几万将士!”
他正想着,突然看到林外走来了几人,仔细一看,竟是朴奋和邱枫,而他们身后,跟了几位风姿卓越的美人,他们个个体态轻盈,笑颜如花,对朴奋和邱枫很是听命,到了林边,邱枫和朴奋停下,朴奋给几位美人说了几句话,像是在交代什么事,几位美人点点头,微一躬身,对朴奋行了个礼,转身往林中奔去。
林文意皱眉,暗想“朴奋去并州,竟这么快就回来,他们在玩什么把戏!”等他再一转身,林中这边,撒娜公主已由一顶华丽的帐篷中走出,她一个人,手中握了一柄短匕首,黯然的走着,而她对面的林中,那几位美人再过片刻就要进来,林文意一急,皱了皱眉,暗想:“这样一来,两边不就碰面了么!”从身一跃,落到撒娜公主面前,撒娜正在想事情,被他一吓,差点吓跑了魂,而撒娜军中的战士早已围上来,个个拿兵器指着他,林文意道:“公主,我有话跟你说,你能随我来一趟么?”
撒娜遂转身,对她的战士叽叽咕咕说了一通,那战士呀了一声,收起兵器,又回到原地,林文意说了一句请随我来,露着撒娜的腰身,纵身离去。
直到离那片林子很远的地方,两人才停下,林文意仔细瞧了撒娜才发现,自己和她真的无话可说,也不知小王爷安得什么心,撒娜也只是愣愣的站着,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再凶、再没有头脑的女人见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也会不知所措,羞的不敢说话,撒娜也同样是,她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便再也无法放手,虽然这个男人那次伤她伤得很重,但是,她就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搜集所有他的消息,甚至找到了他深爱的女人。
她找了画师,专门画了他的画像,就放在枕头边,每日每夜的看着,每日每夜的想着,甚至就连前一刻她还活在挫败中,但现在,他与她站在同一方土地上,甚至在刚才还与他距离无间,触摸着他的身体,感受着他的体温。
见林文意长久不说话,撒娜给自己鼓了鼓气,道:“你说有话跟我说,现在怎么一丝话也没有?”
林文意瞧着她,发觉她眼中有一股自信的霸气,和梁郁很像,他们都是王室中人,天生的优越让他们形成了许多相似的地方,撒娜推了推他的手道:“你说话啊!”
林文意拂开她的手,发觉自己想讨厌她却讨厌不起来,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恨她,可他没有。这个女人伤了他最爱的人,他现在应该一掌劈死她,可他却下不去手,撒娜哼了一声,显得很不高兴,林文意终于开口“我现在又没话说了!”
撒娜气的羞红了脸,还没有人敢对她这样,就连大宋国的小王爷都对他毕恭毕敬。
撒娜怒道:“你说谎,你明明有话对我说,却又不开口,怎么,不好意思说么?”
林文意道:“你••••••”他气得咬牙,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胆大又不知羞的女人,还*着别人说话,撒娜见他生气便眉开眼笑,伸手捋着自己的两条大辫子,林文意道:“你笑什么?”
撒娜道:“我开心,就自己笑喽!怎么还要你管,不过,你想管也管不着!”
林文意道:“你尽情笑吧,等你笑够了,我便送你上西天!”
没想到,撒娜笑得更厉害,道:“你真会唬人,不过,我一丝也不怕,你才舍不得打死我呢!”
林文意道:“我怎会舍不得,你伤了小格,我杀了你一点也不为过!”
撒娜道:“你若动了我,我父王便会倾举国之兵南攻大宋,到时候,宋国血流成河,你就得不偿失了!而且,全宋国的人都会将你当成罪魁祸首!”
林文意道:“就是你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驱使着你不断的伤害别人而你自己却一丝悔意也没有,你这个蛮横无理的公主!”
撒娜道:“我哪里蛮横了,那里无礼了,那里伤害别人了!”她说完,眼中迷雾一片,娇滴滴的脸蛋上红了一片,令谁看了都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