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玉玲珑被他拉着一路翻飞腾跃,就犹如那海上的一叶小舟在瓢泼的大雨当中前行。此时天地如墨,雨若倾盆,哪还有刚才那番天清气朗的景象。
元尘虽然好似在追寻着什么一路下来时疾时缓不见停顿,但是他念随心动却没有忘了将体内的“先天子午阴阳太玄气”散于他和玉玲珑的身体周围。因此,二人的衣服倒是丝毫没有被雨水淋着。
如此这般行了百八十里的时候,元尘突然毫无征兆的悬浮于半空当中不再前行寸许,他定睛向四下巡视了一番,随即眉头微皱,半响才发出了一声长叹。
玉玲珑甚是乖巧,先前看他那般行止自然心知必是事有蹊跷,否则以他沉稳的性子是不会突然如此急迫的。现如今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玉玲珑却不失关心的轻声问道:“莫非……刚才出了什么岔子?”
她心思灵巧,善观颜色。这问话当中可真是切中要机,却没有丝毫的多言多语。
元尘听她一问遂语含无奈的说道:“那魔门的宝物倒是另有玄妙,我本是将那魔女与之切断了气机的关联,却未成想此宝护主,在不抵天雷之威遁走之际竟然把那魔女及其灵元一并的带走。虽然九阴地脉也是随之沉于地下,但是此宝若有如此神通玄机,自是难免有拘役灵脉的能耐。刚才我警觉之下,一路顺着蛛丝马迹追来,那灵脉之气果然是若隐若现的游走于方圆百里之地。可知我的判断不会有错。及至此处我正思索用如何的手段将之制服之际,竟然突兀的踪迹皆无。却是苦了你我二人的一番辛苦。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说到此,元尘灵台深处突然莫名的悸动了一下,元尘也随之有些茫然起来。
玉玲珑此时看在眼中微觉愕然,随即玉手拽了拽元尘的衣袖稍稍大声呼道:“公子,公子!”
“哦。怎么了?”元尘神情一变转为正常看着玉玲珑问道。
“公子,您刚才是怎么了?”玉玲珑见他这样倒是真的感到好奇的问道。
“没怎么啊!你看我有什么异常吗?”元尘听玉玲珑一问微觉诧异的说道。
“啊……没有什么,想必是我看错了。”玉玲珑心思百转应声和道。
元尘听她言不由衷的回答略想了一想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他二人悬在半空当中浅声细语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却并未受到外界狂风暴雨的丝毫干扰。
此时,元尘看看天色,暗道这雨想必是与自己刚才施法有些关系,如此倾盆不止,恐伤及了凡人的财产性命。于是他口中默诵法咒,那雨也就由大到小,最后由小到无的停了下来。
俗话说,雨过天晴。
待四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元尘二人从半空当中降落于地面之上,经过一番整理再次扮成主仆二人继续于那官道之上向前漫无边际的行去。
大雨后的天地间的万物就好似被洗了个澡似的,叶子绿油油的,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点,路边的草稞中幽幽淡淡的散发出丝丝的草香来,顺着微风就在那空中飘来荡去的好不醉人心扉。
玉玲珑性情醇厚,跟着元尘也是心情好好,虽然她一副书童的打扮,可在这无忧的氛围当中却是在元尘的身前身后开心的雀跃不已,似孩子一般的玩笑嬉戏。
元尘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也是乐在心里。他只是觉得她高兴的时候自己也会无比的开心惬意。另一方面,这份景趣无形中竟然能让他的道心有那么一丝隐隐的体悟。至于具体的是什么,他却是说不明白,也说不出来。
如此行了能有三五里许,元尘二人忽听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了不止一匹马的踏蹄之声。那官道虽然很宽很大,但元尘还是下意识的一带玉玲珑的衣袖,自然而然的规避在路旁等待着快马一闪而过。
再说这马来的也够快的。转眼间就见一匹奇骏不凡的高头大马在元尘二人的眼前一晃而过。可是那马上之人突然回拉手上的缰绳,那马肯定是平日里训练有素,随即前蹄上扬立起半个身子,竟然硬生生的站在了原地。待马转过身来,那马上之人顿时目光如电一般的向元尘二人定睛看去。那神情威严中透露出刚烈,那目光审度里散发着犀利。直欲把眼前的元尘二人给看个干干净净似的。
元尘此时眼若秋水,平静不波。面对马上之人的威压犹若未觉。而玉玲珑更是一副顽皮不拘的神情,丝毫未见一点惊惧。他二人的反应不由得让马上之人微微一愕。于此同时,后面跟上来的四匹搞头大马也是停了下来。
它们一字排开,竟然是齐刷刷的统一服饰。你说是何等模样的装束?
原来,他们一身的服饰尽皆是金色飞鱼的大袍。那大袍交领右襟,阔袖束腰,下摆宽大,腰部纳大折。前胸,后背,两肩,通袖及膝谰处都是用那五彩织绣的飞鱼,海浪,江崖等等。再看左腰悬挂绣春刀,右腰悬挂一宫禁象牙圆形腰牌,上书三个大篆:锦衣卫。这身打扮真当得上英武不凡。
“大哥,可有什么问题吗?”其中一人手执腰刀看了看元尘二人之后对着刚才打头之人发声问道。
那人听同伴发问却是目不转睛,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问。随即突然对元尘展颜笑道:“这位小兄弟哪里人氏,此去何方?”
元尘神通暗显,已知这马上之人个个武功不低,尤其是这发问的打头之人练的好象是金钟罩铁不衫的十三横练的功夫。他对这世俗的外门武艺倒是不放在心上,只是此人一身当中透发出来的一身正气却让他倍增好感。
玉玲珑知道元尘不会扯谎,所以,不待元尘回答,她就抢先一步回道:“回官爷的话,我家公子乃读书之人,祖籍鹰潭,此是往家乡赶奔。”
马上之人听玉玲珑口齿伶俐的简单作答,却是没有消去他那心中的疑虑,本欲再问两句,可想到此行还有要事待办,实在不好节外生枝。
当想及到自己身上的此行重任,他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于是在马上一拱手说道:“公子当是非常人物,本欲结交,奈何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在马上一抱拳,别有含义的深深一笑之后就带着其他四人再次绝尘而去。
元尘看着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离去就对玉玲珑说道:“这个锦衣卫倒是为人豪爽,做事利落!想必在那常人当中也应该是个英雄了得的人物。”
玉玲珑听到这马上接了一句不以为意的说道;“他再是一个英雄了得,也不过是凡人而已。与你的道行相去甚远,不可同日而语,此又有何出奇之处!”
元尘听她一说不由的浅笑道:“这你可就是不懂了。所谓人道不全仙道难。若没有他这等人物们的正本清源,则世间纲常必然散乱。这纲常散乱则天地不稳,天地不稳,则众皆有难。我等修道之人也是届时难逃天劫地难的。所以,世间有世间的纲常,天地有天地的纲常。他行的是那世间的道义,我行的是这天地间的道义。这天地间缺了哪一个道义都是不行的。所以,说到根本却是终究没有什么不同!”
玉玲珑听他说完用近乎膜拜的眼神看了元尘好半响,然后以极为虔诚的声音说道:“公子的话说的真好,可是我一句也没听懂!”
元尘听了后神情一征,随即哈哈的大笑起来。然后不无感悟的说道:“这不懂也是一种道呢!好了,天色不早,我们快些赶路吧。否则今晚恐怕又要在荒郊野外度过了。”
玉玲珑听着元尘的大笑也不觉得有何尴尬,反而心里美滋滋的暗道:你高兴就好。管它这个道,那个道呢!
两人放步前行,如此不急不缓的走了能有八九十里,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入黑。
行了这一路,元尘越来越觉得有些蹊跷。这一路上除了遇到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之外就再也没有看到一个生人。这不能不说太有失常理。
就在他一边思索一边期盼着能遇到个住的地方的时候,忽然间天色黑了下来,这种黑来的绝对不是那么自然而然!随即,一阵莫名的飞沙走石过后天空中竟然出来了阵阵的闷雷之声。下一刻,黄豆粒儿大小的雨珠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元尘虽然心觉异样,暗道这一切发生的也太过有悖常理。可他艺高人胆大,也不去多想。随手拉起玉玲珑展开“梯云纵”的功夫如一溜烟似的就消失在了朦朦烟雨之中。
忽然,急行中的元尘发现道路的左近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极大的院落,只是烟雨飘扬,让元尘看的也是模糊不清,但是他仍然遂不假思索的在空中一个折身向那里疾射而去。
待他到得近前定睛细看,才发现院门大敞四开,院内漆黑一片。而这一切在电闪雷鸣之下难免给人以一种寒毛倒立的感觉。
元尘见状心中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去处,可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些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经拉着玉玲珑去势不停的纵了进去。
就在他身子刚一跃过了院门之际,一道闪电也是跟着划过院门的上空。瞬间的明亮照在大门的门楣之上,两个黝黑油亮的大字跃然现于眼前:幽冥!
元尘拉着玉玲珑进了院子后,站在正对大门的屋檐底下。此时驻足细看,只见天地间好似疯了一般——狂风挟着暴雨,电闪裹着雷鸣。雨水似天河倒泻一般拍在大地之上竟然发出咚咚的巨响。院子上空雷电盘旋来往,好似要炸什么的样子久久不去。
却说元尘对这突然之间出现的天地异兆总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双手在袖子中掐算了许久也是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就在此时,玉玲珑轻轻碰了他一下,然后用手向他们所站的屋檐上方悄悄的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