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话【交界遗民】
庞宇天愿2015-10-25 01:404,687

  第一个探出头来与几人对视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几岁大的小鬼。

  6、7岁大的模样,头大且圆,上身稍长而下半身短,发丝蓬松粗糙,显然是长年在这高处生活,受江水咸气所致。前面流海平齐,后面长至脖颈,密麻开叉,色黑。双眼明硕,色蓝,横眉上竖,鼻子小巧,咧嘴笑着。着一身粗布麻衣,上衣相交,绑着一条蛇皮腰带,七分短裤,衣裤底下都吊着许多毛球。

  那小鬼叫道:“妈妈!有客人!有客人!”

  听到呼喊,一个中年妇人从屋中探头望着四人,穿着与之相同,只是裤子改为裤裙,长发上绑着青蓝色的头巾,虽然身材标致,很是年轻,不过样貌看起来却显得格外苍老。

  那妇人走出屋外后,其它房屋里面的居民也都走了出来,十余家房屋里面住着四十余口人,个个着装相同,单分男女,竖立着盯住四人。

  不会又来错地方了吧!张雪怡小声说到。

  伏明旭盯了一下殷子陵,笑讽道:“哼!至少没有拿武器对准我们!”

  殷子陵顿时噘起嘴巴,生气却又想不到回驳的理由。

  吕天昊笑道:“呵呵!大妈,这里有吃的吗?我肚子饿死了!”

  那妇人没有回答,周围的议论细语也悄然停下,一片寂静。

  难道是……

  殷子陵又开始发挥她夸张的想象力。

  呼刹、呼刹,太好了!今天又有白痴送上门来啦!那妇人张牙舞爪的叫嚣到。

  野人齐声大叫:“呼刹、呼刹!”

  他们是食人族!啊!不要吃我啦~~~!殷子陵害怕的蹲下大叫到。

  吕天昊被众人高高举起,扔下三丈有三的大火锅中,蹦出一块块天昊人形饼干。

  张雪怡与伏明旭在一边哭得一脸鼻涕!

  野人甲说道:“呼刹、呼刹!这家伙没有什么肉!(大概是被掏空了身体的原因!)”

  野人乙说道:“呼刹、呼刹!可能是缩水了!下一个不要煮那么久!”

  啊~~~!

  野人们不断齐声叫着。

  …………………………呼刹、呼刹!…………………………

  幻想结束。

  吕天昊一边嬉笑,一边暗中做起风球,撕裂着嘴,含糊不清的说道:“看来真的很有问题哦!”

  伏明旭站到后边,两人前后御护住中间的两个女孩。

  突然,那妇人大声叫道:“太好了!好久没有来过客人了!大家,今天拿出自己家里最好的食物,来招待吧!”

  声音亲切,和蔼,而且听声音好像只有20来岁。

  众人齐声叫好,纷纷回家准备起食物。

  四人却愣住在了一边,羞愧难当。

  不一会,一桌桌的食物摆到跟前,因为房子矮小,所以只有那个妇人和小鬼,还有族中的一位长老陪坐,其他人则只能围于房子外,或是在隔着不远处的房屋内,探头观望。

  吕天昊似乎十分喜欢小孩子,于是没问清楚那小鬼的姓名,便为他起了个外号,小鬼头!

  座上长老问道:“几位客人是从哪里来的啊?”

  此人看来,像有七、八十岁,个子矮小,体形极胖,有两人大小,短发肥脸,发丝黑白参半,面容和善却又略带杀气,可声音却只有四十余岁!

  吕天昊已经在一边吃了起来,打断道:“在您问我们之前,我可不可以先问一个问题!”

  长老笑答道:“哄,哄~~~!当然可以啊!”

  吕天昊问道:“您老今年高寿?”

  而此刻他却注视着周遭众人的表情,希望不会有任何异常,如果又遇到食用三鼎古水或视肉来永葆青春的老家伙,那运气就实在是太背了!

  不明白吕天昊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的张雪怡,笑讽道:“想不到天昊你也讲得出人话哦!”

  长老抖动着全身肥肉,笑道:“哄哄!哄,哄~~~!老身今年四十有八了!已是古稀之年!”

  (古稀之年泛指70岁以上,80岁以下的老者,又称杖国之年)

  古稀之年,48岁应该算是正值盛年吧!?殷子陵不解的说到。

  长老自若的笑道:“没错!没错!哄,哄~~~!”

  也是,白玉京中的门徒多为貌幼而声老,而这里却恰恰相反。可能是常年受咸气腐蚀皮肤,所以显得格外苍老,可是为什么会自称古稀之年呢?吕天昊依旧疑虑不止。

  大家趁热吃!边吃边说吧!那妇人盛情的说到。

  伏明旭便用汤匙舀了一口试吃,虽然汤色稍黑,其中红肉稍显细小,且夹有软骨,吃起来却鲜味十足。

  两个女生便也开始细品起来。

  张雪怡边吃边说道:“好吃,这是什么肉来的!?”

  这是蛇肉,大姐姐!小鬼头笑答到。

  吐~~~!

  伏明旭和张雪怡大喷口水,吕天昊和殷子陵却毫不理会。

  张雪怡跳了起来,指住吕天昊,叫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了!对吗!”

  吕天昊没有表情的答道:“是啊!蛇肉怎么了!挺好吃的!”

  呃~~~!

  伏明旭心中气到,忘了这家伙没有肠胃,吃什么都没有分别,又被骗了!

  张雪怡看着殷子陵还在继续吃,问道:“子陵,那是蛇肉,你不怕吗?”

  殷子陵答道:“不会啊!我在家里也经常吃,味道还不错!”

  伏明旭说道:“连吃的东西都那么搭,给你们吃好了,我吃水果!”

  吕天昊一把拉过张雪怡的碗,笑说道:“你也不吃哦!”

  张雪怡又一把拉了回来,气道:“才不要呢!蛇肉而已嘛!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佩服到,这个女孩,很有胆色嘛!

  张雪怡舀起一匙,放到嘴边,可是又忽然打住,眼巴巴的看着这碗盛的满满的蛇羹,简直是倒了三辈子胃口,便转头笑道:“算了!子陵给你吃吧!”

  众人倒成一片~~~!

  殷子陵脸上笑容尴尬,说道:“嗯!我吃不了那么的,还是分给天昊吧!”

  那妇人笑道:“呵呵!你们的感情很不错嘛!是男女朋友吗?”

  才不是呢!张雪怡与吕天昊两人同时答到,引得周围一阵笑声。

  吕天昊问殷子陵道:“他们在笑什么?”

  殷子陵含糊的答道:“应该,应该是,我猜……”

  吕天昊转头郁闷道:“算了,当我没有问过!”

  忽然,那个小鬼头跳了起来大笑道:“哈哈,是笑哥哥姐姐说不是好朋友,可是说话又那么同声同气!”

  只是巧合!张雪怡与吕天昊两人又同时答到,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两人低头霎时羞红了脸,而另外两人则做强颜欢笑。

  只是巧合,还是命运中早已注定。

  伏明旭迷失于对力量的追求,只看到站在远处的吕天昊,却忘记原来自己还有在乎的人儿。

  而单纯的认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只需要默默的留守在他身边,就足够的殷子陵,也开始有了害怕失去的感觉。

  无论如何,这开始变得有点复杂。

  伏明旭装作毫不在乎的问道:“长老,请问这里是禺稿山吗?”

  长老答道:“没错!这里是禺稿山。”

  四人十分惊讶,真的迷失了方向吗?

  伏明旭又问道:“那请问您,这里是十日国的交界吗?”

  长老笑答道:“哄,哄~~~!你们搞错了,这里确实是玄股国的交界。”

  张雪怡惊讶道:“怎么会,禺稿山不是位于龙骨关内吗!?”

  长老说道:“那只是对外界的说法!”

  龙骨关——仑者山——禺稿山——南禺山,共1530里,在第二次十方大战之前,几百年来,都属于十日国统管。

  被玄股国侵占后,却发现这里地势平坦,路道八通,无险可守,遂决定放逐此地,这里本来的几千户人家,也被强迁到龙骨关境内,而我们则留了下来,成为遗民。

  张雪怡回想道:“所以仑者山上才会有那么多破旧的房屋。”

  长老答道:“没错!虽然这千里之地依旧棣属于玄股国,可是却不受管制,成为交界之地。”

  伏明旭冷冷说道:“哼!长达一千五百余里的交界,龙骨关地处咽喉,失关便失地,所以这里和绝地一样,变得食之无味!”

  吕天昊笑道:“原来是这样,所以两大方国都决定放逐此地,却又将这中间交界划入国境图中,充其门面!”

  殷子陵乍听下去,顿觉失落,说道:“好可怜!就好像没有人要的孩子!”

  长老却笑道:“其实这样不是更自由吗!?”

  众人皆点头称道。

  原来这里的人比我们活得更加简单,即使食物不丰足,衣着不光鲜,住宅不舒适,心灵却比我们更加自由。

  圣人说的无为而治,是否在描述此刻的情景,可又是对是错。

  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夜晚,四人都在长老座下倾听关于他们的故事。

  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繁忙,时而嬉笑,时而打闹,如在家中,而这些秉性纯良的族人也好像变成自己的家人一样,倍感亲切。

  而其中的一个故事,让他们尤记深刻。

  此族人以顶为姓,传说乃顶生王后人。

  顶生自小貌相端正可观,头有噬文,犹如妙盖,额广平正,眉复延袤,鼻高脩直,双臂佣长,身分上下皆悉具足,心慈仁爱,秉性庄.严。

  座下三只噬兽,四种神器,分别为白雨象、紫青獸马、娓娓玉狐、沸水之轮、摩尼明月珠。主藏神宝、主兵神宝。

  42岁便使四方臣服,纵横西方三十二万.里,自称圣王,拥无量寿。

  直至三百岁,国境五谷丰登、百姓富庶,却忽起贪欲。

  先占南方阎浮提,纵横二十八万.里;再占东方弗于逮,纵横三十六万.里;又占北方郁单,纵横四十二万.里,其得万万.里之地,坐拥四方,百姓寿延,成万世基业。

  数年过去,却贪念不止,于是乘沸水之轮,升三十三天,寻得昆仑境,礼入白玉京。

  “天帝释”见之顶礼欢迎,拉其手让出半个宝座,顶生王坐定后,环顾四周,见宫殿内用水晶、琉璃、珊瑚、琥珀、珍珠所筑,五光十色,甚是奇美。而相比自身,千差万别,颜面无光,心中无比羡慕。

  即使得四方之地,拥钱财无数,妻儿皆贤,又已成仙,本夫复何求,如若要是能让天帝释死于非命,我便可继承此座,才使两全其美。

  此恶念一生,便从此一病不起,不久堕入无间地狱。

  顶生王后人受天惩罚,命不过六旬,成年之后,立时衰竭,声幼而貌老,所以长老自称古稀之年。

  吕天昊不自觉的接道:“因顶生的仁爱滋生了人的贪欲,世人的寿命折减到百岁以下,直至顶生自己也因起贪念而死时,这个历经万年的时代才宣告完结。”

  长老又接道:“而这就是神的第一次毁天灭地!”

  吕天昊笑道:“万年循环!”

  长老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此古老经传?”

  众人的目光也全部投射到了吕天昊身上,只是他依旧笑而不答心自闲。

  ——————乃至五欲而无厌足者,皆堕无间。—————

  深夜,山间云雾四起,月光明而照不到此地。

  吕天昊早早睡去,梦中香甜,却突然乍醒开来。

  天将破晓,正值日月交替之时,太阳和月亮各持一方,景色奇异。

  那个叫做“顶苍磊”的小鬼头便起床,叠好床铺,与母亲一同走出房门。

  顶苍磊亲切的说道:“大哥哥,吵醒你了吗!你继续睡吧,我们要出去一下!”

  当吕天昊问到他们要去做什么的时候,那小鬼头却开怀的笑答道:“因为没有食物了,要去猎食,再请大哥哥吃啊!”

  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吕天昊曾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那种忐忑于明天无米下肚的不安,还深刻的记得,只是这一族人的生活态度却全然不同。

  凌晨后,吕天昊终于又安然睡去,一直睡到四时,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

  (一天分为12个时辰,而每个时辰代表两个小时。)

  他迷糊中走到众人围紧的地方,穿越人群,却看到张雪怡跪在地上一直用愈化驱毒之术救治那个小鬼头,直至脸上青紫,唇色发白,而噬印也在慢慢扩大着。

  伏明旭在一边劝阻道:“没用的,他已经死了!”

  小鬼头的母亲早已哭成泪人,众人都在哀伤之中,不知所措。

  伏明旭单手拉回张雪怡,不让其继续下去。

  她却显得倍加激动,不断的挣扎着、拉扯着、敲打着伏明旭的胸口,最后终于无力的倒在其怀中,哭着说道:“放开我,放开我……”

  吕天昊茫然的问道:“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补疑:十方世界的总地图类似一个椭圆,以四方长度作为标示,纵横比精确到8.975,所以论纵横宽度的话,应该是26380*8.975=236760里。

  庞宇天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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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噬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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