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怡,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到了这里?”秦风说着,迈步向心怡走了过去。
后面的三叔感觉到了他的异常,也睁开了眼睛,伸手去拉混混耗耗的秦风,但是他拉住的却是一只冰冷的,有着长长指甲的女人的手!手的后面没有人,这双手就似生长在浓雾中一样,看不到手臂的另一头是怎样的情景。
这时最冷静的人倒是老杜了,他浑如不觉地从两人旁边走了过去,径直向前。由于闭着眼,捂着耳朵,他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只是按秦风所说的,一直向前走去。他走出没有多远,身形就在大雾与枝叶中模糊起来。三叔抓着那双手愣愣地出神,他看到这双手竟是长在了老杜的身上,不不,应该说老杜的后背上正趴着一个穿着大红宽袍的长发人,他紧紧依附在老杜的后背上,一只胳膊却弯了过来,象根面条似的缠了几个弯,握着三叔的手!
三叔的嘴渐渐张大了,喉咙里发出了气息摩擦肌肉的声声。老杜后背上的那个长发人这时慢慢扭过了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是的,那笑容实在是太诡异了,根本就不象是一个人所能发出的,而更奇怪的是,他的长发把整个脸都遮住,那种阴森的笑不是用眼看到的,而是一种体会,三叔分明体会到黑发下的那张脸在笑!
这时的秦风已经返回身向后走出了很远,正要向那面崖壁上爬。三叔总算是强自镇定下了心智,他先是闭上眼睛,在感觉到手上那冰凉的人手消失时,又捂了个自己的耳朵,然后凭着记忆快走两步追上秦风,生生把他给拉了回来,他大声喊着,告诉秦风所看到的不过是幻觉。由于是闭着眼,掩着耳朵,他不知道秦风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但凭感觉他知道秦风应该是醒过神来了。因为秦风似乎转过了身,拍着他的肩,示意两人一起向前走。于是,两人想跟着,象瞎子一样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前走去。
眼不见耳不闻,他们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三叔脚下一个趔趄,被什么东西给拌得摔倒在地。同时耳边响起了一句咒骂声,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却见老杜正拎着裤子坐在地上揉脚。那妖气的浓雾不知什么时候也散尽了,眼前是一道座小山脊,山坡下零星地点缀着几间民房,此时正值黄昏时分,有几根烟囱里冒出了青白色的烟,随着北风飘来一阵农家炒菜时的香味。
三个人抽着鼻子,贪婪地吸着那世俗语的温暖气息,现在,他们觉得没有比这小山村更有生活气息的所在了。以前在不经意间觉得很是无趣的乡间生活,在现在想来那也是人生最惬意的一种状态。
毫无疑问,他们是出了狐仙洞。这时三个人同时闻到了一股臭味。
“什么气味?”老杜一句话刚问完,用手一摸后屁股,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声骂着三叔。原来他刚从迷雾中出来时实在憋不住了,就在原地解手,却被三叔给撞倒在地,正好坐在了自己的粪便上。杜老夫子这个光火啊,指着三叔的鼻子没完没了地数落着,大有一番不算清这笔帐誓不罢休的劲头。
三叔一个劲地说着好话,他被老杜逼得急了,忽然间就冒出一句:“要不我替你擦屁股吧。”
老杜的鼻子都快气歪了,用手指着三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秦风在一旁看的实在好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老杜却没那么好的心情了,一边在收拾着他的杂碎,一边还在不停地埋怨着三叔。
“好了,算了,出来了比什么都好。”秦风打着圆场。
是啊,出来了!总算是离开了那该死的狐仙洞!
想到这里时三人同时回头望去。但见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片稀疏的杂树林,视线掠过林梢,就能看见在不远处是一道陡峭的山崖。想来就是他们爬下来的地方,那上面可能就是所谓的小山梁。
看来秦风的推断是没有错的,他们前面所看到的全是幻觉。那为什么到了这里幻象就消失了呢?秦风与老杜把目光投向了三叔,他是在这岛上长大的,应该对这里比较熟悉。
三叔用手搭在眼前,向山坡下望了望,肯定地说:“没错。这个就是小张村,它与我们的村子正好处在天架山的两面,这里……”他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咽住了,目光直直地望向了老杜身后,脸上的表情复杂已极,有惊恐、有迷惑、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之情。
老杜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想回头,却又不敢,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侧后方,嗑嗑巴巴地问:“怎,怎么回事?我的身后有什么?”他已经惊弓之鸟了,不知道又有什么诡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三叔没有说话,他走过过,径直从老杜身边经过,然后呆呆地看着林子边缘的一块石头发愣。秦风看他的表情也凑过去看,但见在林子边孤零零地矗立着块一人高的山石,这石头呈暗褐色,形状有点近似于人形,远远看去有几分人工雕琢的样子,看一细看却发现它本身就是形状跟一个站着的人相似,那上面没有丝毫人为加工过的痕迹,应该是块天然的褐石。
这块石头确实太象一个站立在林中的雕像了,它有头有四肢,甚至头上还生出一块有点儿象是古时发髻的棱石。而最奇特的是,这块岩石的顶部还长着一些干枯的蒿草,如果从远处看,倒象是一个人顶着一头的褐发。
“三叔,这块石头,它有什么来头吗?”秦风隐隐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轻声问身边的三叔。
三叔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这片林子在这个小岛上同狐仙洞一样的有名,我们都叫它鬼树林,这块石头岛上的人都叫它石鬼。”
“石鬼?为什么叫这样的名字?”秦风与老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这块石头,它是会动的,而且它有时还能流血!”
会动的石头,还流血?老杜与秦风面面相觑,对于世上各种异闻趣事他们也听说过不少,关于石头的也有许多传说,比如会流液体的石头,他们就曾听说过,那多数是由于石中本就含有一种特殊的矿物质,在外部条件适合的情况下就会渗出来,本不足为奇,但说石头会动,这可就是闻所未闻了。
从严格意义上讲,我们这个世界的每一件东西都不是完全静止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是有生命的,只不过它们的变化的实在是太细微了,细微到我们人类根本就观察不出来,所以才会认为它们是静止的,实则不然,山石处于自然中,受外部环境制约,它本身也在不停地生长或是消亡,这个过程也许要上百万年,甚至上亿年。不管怎样,它们并不是一层不变的,而这块鬼石,他能动看起来也不应该是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如果人们能观测到它在动的话,那就超出了自然现象范畴之内了。
“会动?你们看过这块石头它在移动?”秦风对于这件事倒是来了兴趣,以他的理解这恐怕又是一个到目前为止尚未探知的神密现象吧。
三叔说:“是的,它每年都在动,山下小张村里的人甚到都不用日历,他们根据鬼石在一年中的移动距离就可以知道是几月几号,还有多长时间到年尾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推算出的跟日历相差最多不过十天。”
“根据一块石头就能推算出时间与年月?”老杜一脸怀疑的神色,在他看来,这些山里的传言实在没有多少科学依据的,多半是以讹传讹吧。
“没错,”三叔点着头,“不知从什么年月起这种现象就一直存在过,也不知相传几代了。据我的爷爷说,他小的时候,那块石头跟现在最起码差了能有三米远。而且每当它流血时岛上就要有重大事故发生,通常都是毁灭性的……”
“既然是毁灭性的,你们怎么还居住在这里?”老杜不无揶揄地说。他觉得三叔的话越来越离谱了,前后都自相矛盾。
三叔长叹了一声,沉声说:“其实鬼石流血我到现在也只见过一回,那还是小的时候,当时岛上流行一种瘟疫,哎!那真是太可怕了,几乎达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满街都是死人,整个岛的上空飘散着腐尸的恶臭,终日不散。就在瘟疫流行之前我曾与几个小伙伴到鬼树林边上来玩,我们都见过有猩红色的液体从鬼石里渗了出来,有一股腥臭味,粘粘的。我至今还记得虎子硬要充好汗,他走过去把那些液体刮下一些用玻璃瓶子装起来带回了家,第二天一早虎子妈就发现儿子全身僵硬地死在了火炕上。后来瘟疫就蔓延开了。
而且这片林子是非常诡异的,小张村里的人常常在半夜听到有女人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据说还有人看到过一个长发女人在林中转悠,看到她的人回到家里不长时间就死了,至今因为进了鬼树林而送命的人有许多。但是最近十来年这种事就没有再发生了,因为人们把它看成了禁地,没有人到过这里的,在这个岛上,提起鬼树林,人们那是谈虎色变的,没有人知道在林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没想到,没想到我们今天却从林中穿过。”
三叔说到这里顿了顿,最后补充说:“许多年来没有人能够从鬼树林归来还能活命的。”
听完三叔的讲述后,秦风与老杜不由同时回头望向那片杂树林,但觉得从里面隐隐透出一股阴森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