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的胆小怕事那是村里出了名的,这时他首先想到的是二愣子。对了,为什么不拉上那个混小子一起干,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半仙正这样合计着,不料那个女人就象看穿了他的心事似的,紧跟着说:“我知道这件事让你犯难了点儿,那么大的石头也不是一个人能搬得动的,你可以找其他的人帮忙,但绝对不能找二愣子。还有,记住,在石头没弄出之前千万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这件事。”
说完后她又从小皮包中抽出一打人民币,说是给二愣子找帮手的,约后说第二天再来等回复,就与那个男人钻进小轿车中走了。
说到这里,老杜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还有那个男人,他有多大年纪?多高?长得什么样?”
半仙拉着苦瓜脸说:“我到现在也没看清他们长得什么样。他们每次找我时总是戴着大墨镜,脸上还蒙了个很大的口罩,根本就看不清长得什么样,不过那个女的听声音应该很年轻。对了,她眼睛很漂亮,那双大眼睛啊!水汪汪的,都能映出人的影子……”
二愣子抬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别他妈的净扯没用的,快说接下来的事!”
半仙接着又往下说。当时半仙可犯了难了,这时他碰巧遇到赌钱回来的二狗子与彪顺子,这两人输得就剩一条裤叉了,正焉头耷脑地在屯子里瞎转悠,于是半仙就想起了这两个人。这两人虽说胆子没有二愣子大,也没有他那么有力气,但俗话说“赌鬼当裤叉”,赌钱的人一旦输急眼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于是半仙就鼓动两人半夜一起把那块石头难搬出来卖了。
起先这两人一听说要到鬼屋去,把头摇得象个拔楞鼓,但一听说只要把那东西给搬出村每人就会有四百元钱,当时就红了眼,什么也不顾了,当场就要去粉粮点儿。半仙把他们拦了下来,说是这事不可操之过急,别惊动了别人,到时大家都来抢那块石头,他们就没得钱赚了,二狗子与彪顺子这才按捺住。
就在这仨合计怎么行动时,不想却遇到了二愣子。二愣子这人是出了名的牛皮将,他那时已经接到村长的“通知”,说是要他带路去椎子崖“寻宝”,这家伙就得不得在半仙他们面前吹了一通,然后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走了。
半仙跑到碰头的地点,把计划说了一遍,同时把二愣子说的事也跟那一男一女说了。当时那两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好象很吃惊,他们跟半仙定好就在当天夜里无论如何得把石条给搬出来,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夜里按着计划好的,半仙与二狗子、彪顺子很顺利的就把那块条石给搬了出来,他们用一架手推车把石头推到村外接头的地点。那一男一女已经等在那里了,这时他们换了辆半截子小货车,在把石头运上货车后,那个男的背着二狗子与彪顺子把剩下的五千元钱交给了半仙,然后就与那女人跳上货车,一溜烟地消失在夜幕中。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二愣子在听完后把桌子一拍,厉声喝道:“那脏款在哪里?还不交出来?”
半仙哆里哆嗦地从烂裤腰中摸出一个红布包,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舍得交出来。二愣子一把抢了过来,当中还夹着一些一元的钢镚,被他一抢全散落到地上。半仙象捡命似的趴在地上到处摸,嘴里还一个劲地咕噜着:“这些可不是那女人给的啊,这可是我自己收破烂换来的。”
“通通充公,权做罚款!”
秦风实在看不下去二愣子的做派了,这简直就是电影中旧社会的土霸王啊。他劝开二愣子,然后问半仙他们交货时的地点。半仙把他们带到村外的一条小土冈下,那里的泥路虽说还是很泥泞,却连个车印都没有。
二愣子又叫开了:“你个卖国求荣的社会主义败类,还胡说,这里连个球也没有,那小货车会从天飞走了啊?”
半仙的语音中都带着哭腔,他诅咒发誓地说他们确实在这里交的货,不信可以问二狗子与彪顺子。
村长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后,长长吐了一串烟圈,他在土冈前不停地转着,一边转一边点头,随后做出了权威性的发言:“嗯!我想敌特份子是非常狡猾滴,他们临去时连车印都给抹平了。形势不容乐观啊!”
秦风蹲在一边仔细地查看着,村长说的基本没错,泥泞中确实有被抹过的痕迹。看样子对方是在车后挂了把大扫帚之类的东西,当车走过后就把留下的车轮印给抹平了,泥泞上还有一道道扫过的痕迹。
这时候他在一个烂泥滩前蹲了下来,轻轻地从泥中拉出一条暗褐色的条状物,这东西很软,有一巴掌来长,那是一截海带。
“他们来时车上还装着什么?”秦风问半仙。
半仙先是摇头,仔细想了下后又说:“当时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不过他们的车斗里好象确实装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象是……对,象是水衣水裤什么的,还从车的厢板缝里向下淌着水。”
“那就没错了。”秦风喃喃地说。
“怎么?又有什么发现?”老杜凑过来问。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一男一女就是我们在椎子崖顶遇到的,却总没有现身的那两个人。上面的脚印也是他们留下的,一大一小不正应了一男一女吗?当时我还以为那小的脚印是个孩子,现在看来是错的,那是女人的脚印。还有水下救我的人,我想极有可能也是他们。”
“这么说他们早就知道了椎子崖的事,并且还知道粉粮点儿中的那块石条与神庙有着联系。他们从二愣子那里知道我们的行动后就在我们的前面到了那里?”
“不错,正是这样。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救我呢?还有一点你不觉得可疑吗?”
“什么?”
“就是落在你头上的那个烟头。按半仙的说法,那个男人应该是很富有的,一个那么富有的人怎么会抽大丰收这种牌子的烟?”
是啊!经秦风一提,老杜也觉得奇怪,这确实很不符合常理。他想了想又问秦风说:“你看会不会是这样?当时隐在暗处的也许是两拨人,偷石条的只是其中的一拨。”
秦风觉得老杜说的也有可能。同时他更加坚信了一点:就是粉粮点儿中的那块石条肯定就是开启神庙的“钥匙”,不然那一男一女不会那么着急,非得在当天夜里就把石条级弄到手,想来他们是拿到石条钥匙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椎子崖,并打开了神庙,当秦风他们赶去时,其实那两人就在神庙中,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个烟头从石塔上飘下来的原因。
“还是不对啊,”老杜说,“那么大的一块石头,就凭他们两个人就能运到椎子崖去?况且当时还不是处于退潮时间。”
秦风说:“这个好解释,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是一伙人,并不止两个。至于石条,我想他们可能是乘着工具到椎子崖的,比如汽艇或者船什么的。这样那个大丰收牌子的烟头不也可以解释了吗?那其实是他们中的一个同伙扔下来的,而并不是那个戴墨镜的男人。”
老杜点着头,他认为秦风的推测非常有道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他们拿到了开启神庙的钥匙,那为什么还要在椎子崖顶的羽蛇神雕像前涂润滑油,莫非入口就在那里?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即使有钥匙也不太好使,他们才上了润滑油?这些人准备得也太充分了,居然连润滑油都带去了,看来真的是对椎子崖的一切了如指掌啊!”
“这个倒不见得。你仔细想一下,这伙人是在前天夜里弄到的条石,而据半仙说当时他们的车上有些水衣水裤,而且地上还留下了一些海带,这基本就可以断定在此之前他们刚从椎子崖回来,我想那时他们虽然已经掌握了椎子崖的情况,知道在最上面的一层有座雕像,但并不知道怎样进入到石塔内,那时他们只好凭借蛮力,希望能够把雕像给拉出来,这种方法,十有八九不会成功,在回来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粉粮点中那块条形石的功能,或者我们可以大胆地设想下,他们是在椎子崖上也看到了那块凹槽上的浮雕,再一对应粉粮点中的条石,因此就跟我们一样,他们也想到了那个东西就是开启神庙的钥匙,所以才会利用半仙他们把那个条石偷到手,这才有了他们第二次的椎子崖之行。”
秦风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有一点就可以肯定了。”他说到这里目光灼灼地扫视着村长、二愣子与半仙。
二愣子听得已经不耐烦了,他说:“你就直说吧,下面的情况又是咋样的。”
“在那伙人中有一个人,他对粉粮点儿中那块石条的情况是非常熟悉的,而且对上面的石刻印象深刻。不然那些外地人是不可能知道在两间荒废的破屋子里会有那样一块石头。”
“你是说有敌特份子混在我们的内部?”村长问。在他看来这就是非常严重的敌我斗争。
秦风没有回答他。“敌特份子”这四个字用得太离谱了。
但是显然秦风的分析是对的,在那伙人中肯定有个对椎石盘屯非常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