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铁匣子无论大小、厚度都跟个笔记本电脑差不多,看起来象是个装文件的匣子。它的上面镂刻着几个字,虽说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但那几个字还是依稀可辩,上面写的是“大日本帝国关东军第1855部队J—51调研部”。
秦风看到这几个字又是大吃一惊!这不是翠屏山中那只神密部队的番号吗?怎么他们的文件匣出现在这里?难道当初随着伊—52潜艇一起去德国的还有一位来自1855部队的细菌实验人员?这样看来六十多年前的那次日军的“常青树”行动肯定是极不寻常的。
二愣子找来一块石头就要砸开文件匣,被秦风阻止了。老杜埋怨他说:“你惹的祸还嫌不多啊?这次可稳当点儿,别冒冒失失的就打开这个匣子。要打开就等我们走了后你自己在这里打,别拖累大家。”
二愣子还想回敬几句。秦风把两人分开了,一行人爬上石崖后向屯子里走去。
回到屯子里后,秦风与老杜并没有到李正好家,而是跟着二愣子一起回到了他那两间比窝棚强不了多少的土屋子中。村长一起跟了过来。秦风的意思是,这次他们闹腾得可不轻,一伙人造得狼狈不堪,还是在二愣子家休整好了再各自回家,其实他是担心二愣子又闯出什么祸来。铁匣子在他手中终归是让人不放心啊!而二愣子又死活不肯把匣子交给秦风保管,在他看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宝贝,让两个外地人保管,噢!到时他们一拍屁股走人,到哪里去找啊?
而村长,不屑多说,他本来就不愿意回家,就这副熊样回到家里还不被那只母老虎给吃了啊?再说了,万一自己离开的这档口其他三个人打开匣子,把里面的东西给分了,到时就说那是个空匣子,什么也没有,自己能有什么摺呢?
二愣子翻箱倒柜地把所有衣服都倒腾出来,这时也不管合不合身了,几个人分着穿在身上。二愣子又到烂墙垛根底下抱来几捆苞米秸,一古脑塞到炕洞里。一会儿铺着烂席片的小土炕就热得象个砂锅。
二愣子把一锅白菜粉条炖到锅里,又在锅边贴了一圈大饼子,这才到门口堵住一个半大小子,让他分头去通知村长与李正好家,说是今天晚上他请客,这两家的人就不回去了。村长也颠颠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对着走远的半大小子后面嚷了一嗓子:“告诉你二婶,就说二愣子是请屯里来的两个客人,我是陪席的。”
二愣子在旁边一啮牙,一脸的不怀好意:“咋了?怕回去挨撸啊?”
村长骂着二愣子,两个人一路拌着嘴回到土房子中。在这期间二愣子始终把那只匣子用条麻绳打个扣背在身后。他是不放心,一刻也不能让这宝贝离开自己。
窗外最后一丝夕阳的余辉挣扎着在西山后露出一抹火红,有一群麻雀从院子上空飞过,叽叽喳喳地叫着。院子里唯一的一只老鸭子大概是觉得孤单吧?它对着飞过的麻雀“嘎嘎”叫了两声。
四个人围着火炕上的一张小方桌,每人手里拿着一块热乎乎的大饼子,守着大半盆白菜炖粉条稀里呼噜地吃着。
“愣子,有酒没?”村长肚子里有底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二愣子。
二愣子下了炕,一会工夫就拎着半塑料桶烧酒,胳肢窝下夹着四只老海碗,另一只手端着簸箕,里面装着些带壳的花生上了炕。
半碗烧酒下肚后,四个人觉得全身暖乎乎的,身上的寒意才被完全祛除了。这时带着三分醉意的二愣子又想打开那只铁匣子。秦风要过铁匣子,在手里掂了掂,觉得份量很轻,他又摇了摇,里面传出哗哗啦啦地声音,象是账簿什么的。他想了下,同意二愣子打开匣子。老杜见秦风点头了,自然也没什么话可说。
二愣子乐的大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光着脚丫子就跳下了炕,从另一间屋子里取出一个铁敦子,一把斧头,一只扁铲,蹲在地下,对着匣子就钉钉当当地撬砸起来。
老杜在炕上伸着脖子提心吊胆地问“这个匣子不会有什么自毁装置吧?比如炸药什么的。”
秦风说:“不会,这就是一只普通的密码文件匣,而且即使有自毁装置,在水底泡了这么多年,就算没被浸蚀,那海底的潮气也足以将其破坏了。”
“就是,就是。”二愣子一边随声附和着,手上一使劲,“咔吧”一声把匣子的边缘给撬开了一道缝。铁匣子虽说很厚,但在海水里浸泡了这么多年,早已腐蚀得不成样子,因此二愣子没费多大的劲儿就把匣子的整个顶盖给掀了起来。在匣子打开的刹那,几个人同时摒住了呼息,一起伸着脖子向匣子里望去。
匣子的边缘镶有一圈防水橡胶圈,因此里面并没有进水,但是匣子里除了几张还比较新的纸张以外什么也没有。二愣子在纸张里翻来翻去,再也没有其它的发现,他沮丧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过了一会儿后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小鬼子,整这样一个破铁匣子,里面装了些手纸,这鬼子到底是鬼子,净整些四六不着边的事!”
秦风与老杜也下了炕,从匣子中拿出纸张看了起来,上面全是日文,他们看得似懂非懂,但其中不停地提到J—51与伊—52,有些地方还标上了重点符号。随后老杜又拿起了第二张,这一张却是令他大吃一惊!因为这张纸上写的文字他虽然也是看不懂,但那就是在椎子崖与粉粮点那块条石上所刻的玛雅文字,另外一些,他凭着记忆倒觉得跟天架山中的摩崖石刻差不多。在这张纸的下方还有几行注释,但用的也是日文,这些日文中偶尔夹杂着一些代表物质组成的化学分子结构图与符号。
“我说,这是什么东西?”他问秦风。
秦风手里也捧着张纸在看着,他似乎看得很用心,并没有听到老杜的话。老杜凑过头只扫了一眼,手一哆嗦,把手里的玛雅文稿掉到了地上,他看到秦风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张拼图。
这张图的材质明显比其它的纸张要厚许多,是采用铜版纸绘制的,看起来象是印刷品。它本来是叠着放在匣子的最底部,现在被秦风展开,足有炕上那只小饭桌的大小。上面的拼图也是五颜六色的,居然全是缩小的国画。令老杜吃惊的是,其中一幅居然、居然就是他的雪松图!也就是那幅鬼画!!
“我的天啊!我的画,我的画怎么会出现在日本鬼子的文件中!?”老杜忍不住惊呼出口。
秦风这才回过神来,他的惊讶程度显然并不比老杜轻。他目光犀利地审视着老杜,那眼神让老杜看了心里直发毛。过了足足能有半分钟的时间,秦风才问道:“你说实话,那幅画真的是你画的?”
“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话?我杜瀚举什么时候冒充过他人?”老杜忽地站了起来,秦风的这句话看来是伤了他的自尊了,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这个杜老夫子平生极为自负,尤其在国画造诣上,他向来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有时甚至觉得古时的成名大师也不过如此,现在听秦风这样说,哪里还能够受得了,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打架的姿势。
“别激动,我只是随便问问……”秦风自知失言,安抚他说。
“随便问问?有这么问的吗?我还想问问你以前写的小说是不是你自己写的呢?还有你的诗词,那也八成是偷别人的吧?”老杜看来是真的动怒了。秦风从来没见过杜老夫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又是一个劲地道谦,老杜的火气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秦风说:“但是我还是觉得奇怪,你的画是在十年前画的,而六十年前的日本人怎么会有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呢?这也未勉太巧合了吧?其概率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老杜这时也冷静下来,他摸着脑袋,也觉得这种事简直就比火星撞上地球的概率还要低。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他平生最得意的作品确实是出现在六十年前的文件匣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不可知的力量在控制着一切?
这张拼图上的另外十几幅画就是微尘的遗物,它们排列的顺序基本根心怡曾经排的差不多,只是其中有一两幅是倒过来的。而就是这倒过来的两幅画却改变了整个拼图。现在看起来它就是一幅完整的地形图。
没错,这就是翠屏山地下城的地图!
虽然图上没有什么文字,但它的脉络还是大体相可以让人看懂的。秦风的心激动不已,他万有想到苦苦破解的地图竟会无意中在这里得到。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树树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了。此时的秦风兴奋得真想跳起来抱起老杜欢呼两声,如果不是老杜让他到这里来,他就是找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这幅地图,而心怡虽说心思慎密,但谁又有能想到要把地图拼合完整竟然是要把其中的两幅给倒置呢?
“如果我猜的没错,”秦风说,“你当时画那幅画时的条件一定是与六十年前的另一个人相吻合的,这才画出了跟他一模一样的另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