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最公正的,也是最冷酷无情的,不论是对人类还是非人类,时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局外人,站在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看着所有的生命,从诞生到终结。三年,时间见证了废墟是如何焕发生机的,也见证了无数人的改变。
从睡梦中惊醒,玛利亚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床前的地毯上,打翻了床头柜上那瓶所剩无几的马爹利。玛利亚呻吟着,一只手在床头不断的翻找,终于她找到了,很快黑暗中闪起一抹火光,烟草的味道终于让她安静了下来。玛利亚吸了两口之后,手已经不再颤抖了,她就在黑暗中看着忽明忽暗的烟头发呆,随手摸起酒瓶才发觉已经彻底的空了,玛利亚揉了揉脑袋,发出郁闷的哼声。她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一时没有站住,又仰面倒在床上,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还是这么爱调皮捣蛋……”
房间里都是回声,玛利亚却仿佛和谁交谈,她不停的说着,还不时发出娇憨与傻笑,这种情形说不出的诡异。渐渐的,玛利亚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的呼吸也趋于平稳,刚才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嘀、嘀、嘀……嘀、嘀、嘀……”黑暗中一个红色的光点不停的闪烁着,那是一个安装在墙壁上的可是通讯器。机器很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不会疲劳,通讯器的灯闪烁着,提示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不停的回响,终于这声音叫醒了房间的主人,一个空空的酒瓶在夜景屏幕上“嘭”的炸开,碎片撒的到处都是。
“玛利亚。里奥梅尼第四理事长,这里是基督理事会本部,上午九点十五分,请准时赶到第三十三区的红星广场,那里今天将举行庆祝集会,你和你的小组将负责现场的安全保卫工作,鲁迪。蒙塔斯大主教为第一安保目标……”
“嗤啦”,淡紫色的落地窗帘被玛利亚一把拉开,她就那么一丝不挂的站在落地窗前,玻璃窗上一道道流淌的水痕仿佛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反射在她依旧纤细动人的身体上,她透过玻璃看着外面还在沉睡的圣城萨迦,“下雨了,雨水和这个日子还真是搭配……”
玛利亚走进浴室,将冷水开至最大,冰冷的水流冲击着她的身体,可是她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任凭冷水顺着她齐耳的黑色短发流淌着,金色的长发在两年前成为了历史,也许是为了忘记谁,也许是为了纪念谁。浴室外面,通讯器还在重复着本部的命令,机器是不知道疲倦的,直到那纤细的手指按下触摸屏上的确认键。
“鲁迪。蒙塔斯……”玛利亚重复着这个名字,就仿佛重复着什么本不存在的东西,液晶屏幕散发着清冷的光,她的脸上仿佛被笼罩了一层病态的苍白。
“嘀、嘀、嘀。”又是一个信息传到了眼前的通讯器上,自动读取功能打开了它,不过是一个最新产品的推荐信息,现在的人们都叫这种东西为电子垃圾,可是玛利亚看见了那信息左上的标志,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很快,在一个角落里她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唐夫人:七点,老地方。”
“唐……夫人……”玛利亚轻轻的按下销毁键,这封电子垃圾变成了存在于网络中无数信息碎片的一部分,而这条信息也将会被认为是一个男人给自己的妻子或情人留下的信息,世界虽然变了,可是人类依然保留着他们阴暗、肮脏的本能,甚至更加的变本加厉。
玛利亚的大脑里旋转的都是那条留给“唐夫人”的讯息,她来到衣柜面前,拿出了一条崭新的黑色套裙,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关上那一年恐怕只开一次的衣柜,玛利亚将头轻轻的抵在衣柜的把手上,金属的凉意让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黑色的比基尼内衣,黑色的连裤丝袜,蓝色的丝质衬衣,蓝色的过膝长裙,黑色的过膝长靴,黑色的紧身风衣,最后将十三柄银质飞刀紧紧的贴着大腿根绑好,飞刀上的十字架在黑暗中闪烁着银光。戴好无边框的眼镜,玛利亚透过镜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任何纰漏,没有人可以发现她隐藏在蓝色眼睛里的那抹悲伤,一年只有一次的悲伤。
“又是一年了……”
越来越大的雨水将萨迦城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玛莎拉蒂跑车刺眼的灯光撕破了黎明前的黑暗,明亮的灯光让卫兵迪奥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他站在萨迦城中心区围墙的14号出口那巨大的合金门前,心里想着究竟是谁在这么一个见鬼的天气这么早就要离开中心区。玛莎拉蒂停了下来,不过驾驶者很明显没有下车交涉的意图,发动机没有熄火,迪奥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顶着大雨走到了车窗跟前,敬礼。
“对不起,请出示您的证件,并下车接受检查。”迪奥执行着机械的程序,他决定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不会让对方好受的。车窗缓缓的落下,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递出了一本证件,车内的黑暗让迪奥看不清驾驶者的面容,他接过了证件,并且再次重复自己的命令:“请下车接受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