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若漏网之鱼,地狗星四肢并用地蹿出去几百步,看出洞蛟没追上来的迹象,总算安下心来捂着屁股敢用双脚走路了。人家失算最多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平阳犬却是生擒未遂屁股惨遭重创,真赔大了!时在竭力回想陶姓的名人,从陶渊明骂到陶弘景,然后因为孤陋寡闻实在想不出来只好损陶罐子出气。心里固然气愤,行动上却不敢嚣张,他鬼鬼祟祟地摸回黑街老巷的潜伏处,因为屁股疼的实在没法平躺只好趴下。结果过了一会发现裤子上的破布和伤口粘在一起,这样下去非化脓不可,只好一边撕一边杀猪似的哀嚎。
平阳犬像一条重伤的癞皮狗,半死不活的好容易挨到大哥和二哥回来。这两位虽然帮他处理了伤势,还表示人道上的同情,但均对三弟的冒险嗤之以鼻。地耗星摆出一副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的老资格,说什么干一行就要专一行节外生枝属于脑残行为,而根据《本草纲目》记载,“脑残者无药可医”,云云地狗星不服,说什么我这是想加倍完成任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你们两个人也不能保证没有节外生枝啊那小蟊贼到底死了没有你们也不能确定。地贼星回答娘生你的的时候身体不好导致智力发展受到限制,你没听地暗星他老人家说过么,那蛇精的很,早已被调教到咬完死胖子下一口肯定咬最后搬匣子的人的程度,况且蛇毒是按照体重发作的,同样的剂量弄不死西门戎个死胖子但茅小三肯定去阎罗殿报道了,你小子伤的也算是时候,明天装瘸正合适,配合我和大哥一起把银印盗到手,然后晚上配合包仝等人把安灵儿剁了脑袋送给千面无名,成就大功一件,还谁还敢笑话我们是地煞之末……如此这般,不一而足。
瘦刺客同时表现出氯气中毒、支气管受损和肺衰竭的三重症状,这样子能活过来真算奇迹。
“奶奶个熊的,给我背上弄了那么长一条口子,虽然没要命,但是疼的钻心啊!就这么就死了实在便宜了这小子!店小二,弄盆碱水来消味而!肖老板,麻烦把风箱搬来!洪小七、霍二倜,你们把竹管子接上,给我一起做暴力型人工呼吸!看这厮还敢死?!”在西门戎等人不依不饶的努力下,那具半死不活的躯体胸口被动地开始起伏,后来眼睛居然也睁开了……确切地说,更像是翻白眼。
陶华玉挤入人群,对那具躯体眼花缭乱地轻击数下,原来的动静渐渐沉寂下去:“我刚才运功疗伤,但这人没救了,不过既然是刺客,身上肯定有大秘密,我们必须把死尸抬到秦府上去让总兵大人看看。”趁着众人交头接耳的当儿,出洞蛟悄悄凑到炮将身边耳语了几句。
捕头带着捕快把周边都搜了一遍,刺客的“死尸”和妖奴的残躯一起被陶华玉等人带走,肖鹏目送着这两拨得罪不起的人离开百年老店,立即把能找到的各路神像、佛像一起请出来,哭爹喊娘地开始烧香敬拜。
“蝎锁迷阵,戒!”
相比于那些较小范围、集中的蛊阵,大范围、松散的阵型更考验身为“核”的能力,尽管安灵儿确实天资出众,尽管得到秦总兵老人家的全力支持,布设遍及秦府的警戒防御阵型依然耗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而这是远远不够的。
锦葵的理想是把防御扩大到整个石柱城,甚至要把忠州包括进去。她确实是“无戮”的信奉者,这种自养父而来的信念业已渗入小巫女的骨髓,任何对人类生命的残害,都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就算是对巫魁,她也奢望着能化干戈为玉帛……
这可能么?这可能么!用妖奴公然进行对抗,在五毒教九百多年的法则里等价于撕破脸皮的决斗。这种决斗没有停止的先例,只能持续升级直到一方把另一方耗竭甚至杀死!自己能赢么,自己真的能赢么?若是赢不了,那她将如何保证那些帮助过她的人,生命不受到威胁和侵犯?就算是能赢,她又该怎么面对巫魁死亡时的“灭之戮”?
安灵儿*着自己不去想这些,她分明是用对蛊术钻研的狂热来麻醉自己。当思维完全被那复杂的巫邪符文占据,那么就来不及想别的,包括担忧和惧怕在内!锦葵尽可能长地让自己保持这种状态,唯一分心的则是给陶哥哥提供那几件秘药和器具。但愿都能派上用场,但愿女娲娘娘保佑陶哥哥没事……
她的祈祷确实得到了回应,陶哥哥他们安全回来了。
“霍哥,这事情奇怪啊,”洪小七发现了问题,“这不知天高地厚想行刺西门老大的家伙不是被陶大哥的万佛朝宗手打嗝儿屁了么,怎么现在身不僵皮不冷,还有诈尸的迹象?”
“这个很显然……”霍二倜显然不知道却还要装蒜,“知道回光返照吧,刚才我们打气的时候这厮不就是翻过一次白眼么,现在他显然因为是渣中之渣,阎王爷觉得收留他有损地府形象,于是鬼魂被轰了回来回光返照第二次……”
“奶奶个熊的,霍格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哦,陶哥,灵儿妹妹,你们这地方隔音效果好,又没有外人偷听,一看就是特务办公的理想场地。啊哈,你们就给他们俩解释一下吧。洪小七和霍二倜你们给我听好了,告诉你们真相是看的起你们,要是你们敢对外乱说乱蹿走漏风声,小心我打断你们的腿!”
“西门老大不用担心,我霍某人可以保证,如果姓洪的这厮嘴巴不严,我就把他嘴唇缝上,然后再打断第三条腿!”
“霍哥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明明是你嘴大招风胡说八道,挤兑我算什么玩意?!到时候你东窗事发,大伙一起上,打断你所有的腿!”
“咳咳咳咳咳……”陶华玉警告性地清嗓子,而安灵儿则作了个很乖巧的止语手势。未婚夫妻俩开始介绍,原来那是一种名曰“佯薨”的药物,效力就是是短时间假死,打那菜鸟刺客是虚晃一招,偷偷灌药才是真实行动。这样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敌人和捕头都会认为这厮已死,这也是误导天罡地煞之大计划的一部分。
炮将恍然大悟,说这玩意儿果然果然,泰西大文豪威廉姆莎士比亚写的故事里罗密欧与朱丽叶用的就是这玩意儿啊。洪小七好奇地问罗密欧和朱丽叶是谁,霍二倜抢答说什么骡蜜殴与猪立叶显然就是一头因偷蜜而经常被殴打的公骡子与猪圈中一头爱吃树叶的母猪不可不说的故事。西门戎为维护莎翁的名誉准备狂扁霍二倜,结果推门而入的三人救了五火球教右护法一遭。
马嫣然柳眉倒竖:“切,敢在我奶奶的地盘上撒野,马氏五行拳——”
石燕杏眼圆翻:“哎呀妈呀,这厮敢偷袭胖哥,夺命梨花揍——”
王永春急忙伸成“大”字挡在两个猛女面前:“慢之,慢之,吾等应细细审讯,切不可*之过急,妄断他人性命!”
“哎呀妈呀,永春你果然是东郭先生,”铁梨花不依不饶,“这家伙现在一脸快死的孙子样,要是没受伤比豺狼还能咬人。不行,我放心不下,”她掏出一根粗绳,“驴式捆法——”
迎春花则是借题发挥:“我专门设计了一整套虐杀方法,现在做梦都蹂躏李定国,可那家伙在重庆城里躲着不出来,所以干脆先在这小子身上试试吧,保证什么都审的出来!等下哦,我得把小刀、布条、水桶、瓷瓶、马鞭、油灯什么的拿过来……”
西门戎听的直冒汗,满眼尽是SM的凄惨景象,心想将门虎女就是将门虎女,刑讯*供方面足以引领世界潮流。而洪小七见状小声嘀咕:“太可怕了,要我是他,一醒来就咬舌自尽……”霍二倜扇了他一巴掌:“说你后知后觉就后知后觉,要我是他……醒来之前就憋气自尽了!”
或许足够幸运,或许太过不幸,总之蟊贼中的不死小强,茅讳小三先生终于醒了过来。
眼前黑漆漆一片,显然是蒙了眼布,鼻子和肺疼的要命,所以也闻不出什么气味,手脚捆的结结实实的,耳边似乎荡漾着少女的声音。
茅小三本来就属于娘不亲爹不爱姑娘们见到十个有九个绕着走还有一个不绕的是盲女的类型。能近距离听见女孩子的声音对他来说简直是天籁。可惜这天籁持续了没多久,因为他分明听到那少女说的是:“开始蹂躏!”
然后一马鞭就硬生生抽在他背上,这鞭子抽的水平真高,力度和位置都恰到好处,所以也就特别的疼,效果当然明显:“呜哇!”
“叫什么?要不然再抽你!”
“茅……茅小三。”
“还算老实!这是一盏点着的油灯,”灯油的气味和火苗的热气确实距离鼻尖不远,“现在,我把它放到你胳肢窝底下去……”
“呜哇哇哇哇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问你!你到底是天罡地煞中第几号?其他几个同伙,都在哪里?”
“……我就是一个小蟊贼而已啊……天罡地煞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切,你以为这样可以蒙混过关了?上大刑!”
茅小三做好了各种应付疼痛的准备,结果却只在手指上上被切了一下,然后嘴巴被堵住了。四围骤然安静下来,只听见一滴滴液体入盆的响动。许久,还是那少女的声音:“一盆血满了。”
小蟊贼听完就天旋地转,精神崩溃了。一盆血,他被放了整整一盆血啊,他的血要干了,他的命要没了!嘴里被:“……完蛋了,彻底完蛋了……就怪我当初不长眼要偷什么银印,没走几步就被啥灵不灵的给忽悠走了,后来……几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打的我满地找牙还*迫我行凶,我真的不知道其他的啊,哇哇哇……”
一旁吊着瓷瓶滴水模仿滴血声吓死人不偿命的几人面面相觑,心想到这地步再不说真话那确实不是人了。马嫣然趁着茅小三惊恐万状又加了一些问题,能知道的都知道了。然后那不成器的蟊贼被带走单独关押,而面临天罡地煞的威胁,一个对策开始成型。
小巫女低头抱脸:“他们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是灵儿不好,灵儿真的给大家添了太大的麻烦……”
“否,”王永春安慰道,“吾以为,此乃将奸贼一网打尽绝妙之机……”
“春哥说的对,春哥你就是真理的化身啊,”西门戎摩拳擦掌,“我连夜准备尽可能多的可以让妖奴发疯的氯气等武器,那群家伙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等干掉的这几个混蛋,我们一起杀到巫魁的老巢去,那老妖婆在本炮将的科技优势压制下,根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下就嗝屁着凉!”
马嫣然和石燕都跃跃欲试,而洪小七本想说那银印是自己拉屎刨坑时捡到的,所以功劳也不小,结果被霍二倜直接捏住嘴巴,只好放弃。
“否,否,否,”神机先生直摇头,“西门贤弟虽勇,但过于豪爽,缺乏考虑。陶兄近日来一直在秦总兵府上,应是在钻研情报、机密之事,吾想听听汝对此事的看法。”
陶华玉把装血肉之息的“噬瓶”交给安灵儿,然后分析道:“按照今天所遇之敌的战法和武功来看,他们更可能是地耗、地贼、地狗三星。而今日发生的一切的目的,就是要造成西门戎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态势,把灵儿引出这奸贼无法潜入的秦府,趁她在西门老弟常活动的区域布设防御蛊阵的时候偷走银印,而只要银印到手,下面肯定就是大开杀戒……”
“然也,然也,”王永春赞许地点头,“故此事之焦点就汇集在银印之上,吾等恰可将计就计,诸位都听说过‘银样鑞枪头’的说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