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古梦书在路灯底下夜读之时的“呐喊”,只是一个小小的发泄而已的话,那么,当他考完高数之后,就是正真的尽情宣泄了。
他把《高等数学》书扔在地上,恨恨地踩上了数脚,之后又觉得不够解恨,把英语书也翻了出来,就要往地上扔。谁知道这时候周围的人也闹起来了,扔书踩书的大有人在,撕书烧书的也有不少,最疯狂的是坐在考场最后的一个哥们,直接就把《高等数学》当点心吃掉了。
古梦书手里举着英语书就扔不下去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做得已经很过分了,可是没有想到跟其他人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么。他自认为无数做到,撕书烧书吃书这等高人境界,所以就停止了自己的发泄行为,把高数和英语两本书都收了起来——谁知道考试能不能过,如果不及格要补考,这两本书还用得着呢。
古梦书收拾书的这当儿,考场外面走进来两个人,正是Water和Fire。他们一脸坏笑地来到古梦书面前,说:“WsN,你别急着发泄啊,还有一科没有考完呢?”
“还有?英语、物理……我记得都考了啊,高数应该是最后一科了,还有什么?”古梦书回忆着考过的学科,有些不解地问。
“学校的当然都考完了,不是还有我们这一科么?”
“不是吧,还来?两位老大,你们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您二位就……”
“少废话,XiaoQ都在外面等着了,快走吧。”
古梦书一听这话就感到一阵绝望:连曾青都已经“投敌叛变”了,那自己还抗得住么?所以他只好耷拉着脑袋跟Water和Fire走了出去,然后来到了最近常去的那个小计算机房里。
比赛开始……不,应该是古梦书最后一门“考试”开始。
这门考试时间特别短,大约20分钟之后,四个人又从计算机房里走了出来,其中Fire一边走一边说:“WsN、XiaoQ,你们两个真行。不久前还是两个双打的菜鸟,现在双打已经玩得有模有样了啊,真是进步神速。我看这场考试,你们过定了。Water,你说是不是啊?”
Water连连点头,接着说:“何止是过啊,我看80分都有了,这可是个优良的成绩。你看这场考试多好,最后考的,最先给你们成绩,给你们开了个好头啊。我看你们的什么高数、英语考试成绩都会这么好的。”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古梦书口上应付着,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80分,要说是曾青能考出这成绩我信,90分我都信。但是要说我能考出这成绩那就是鬼都不信了。我只希望60分,60分就够了,60分万岁啊……
不知道是Water的吉言相助还是古梦书自己的祈祷起了作用,总之当几门功课一样样地公布成绩之后。古梦书所有成绩都是超低空飞行:61分、65分、62分……反正就没有一门超过70分,也没有一门低于60分。
谢天谢地,总算全部都过了~他看着最后一门高等数学后面的红字“60”,轻轻地舒了口气。
放下了心头最大的包袱,剩下的日子就没有任何负担了。古梦书也是地度过了难得的几天轻松日子,然后就踏上回家的火车。毕竟半年没有回家,寒假里又有春节这样的传统佳节,是团聚的日子,他哪能不回家呢?
日子过得也真快,转眼间大学就过去了四分之一了。不知道老爸老妈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每个星期都会通通电话,但是电话里也看不到真人模样啊;这半年来过的集体生活,还真有点怀念以前家的感觉……
还有,小胖刘成这个小子不知道怎么样了,打过几次电话给他,常常都是不在学校宿舍里,甚至经常不接电话,事后才匆匆忙忙地给自己回个电话。看这情况,他还真是一个大忙人啊。不过,以他的能力,应该混得比我好得多吧。
这么一想,回家之后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干的:除了家里、小胖,还有那帮的高中同学,应该都回来了吧;还有春节回老家是一定的了,那些个表亲的堂亲的兄弟姐妹,一大家子人在一起,一定很热闹……
火车上,古梦书浮想联翩,加上车厢颠簸,他一直没能好好地睡下。这一折腾,愣是到深夜2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而往往火车地停下来的时候,他才又会被惊醒……就这样过了一夜。古梦书在火车停下来之后又一次惊醒,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他站起来活动活动睡得有些酸痛的筋骨,朝窗外看去,发现火车停靠在X市,离Z市已经不远了。
要到家了!
古梦书的心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觉得脑子里有些乱,不敢去想象回家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家里有没有什么变化,自己还会不会觉得一切如故……这也许就是别人说的近乡情怯吧。
带着这样一种的心情,古梦书收拾好行李,到Z市下了火车,然后来到了自家的大门口。站在门口他一边按门铃一边喊着:“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儿子,让我看看,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有没有长胖……”
古梦书本以为开门要等一段时间,但是没想到的是,门很快就被打开了,迎接他的是两张笑脸和母亲的唠叨话。原来,古梦书的父亲母亲早已经得知儿子即将回家的消息,所以就在门口等了老半天了。门铃一响,立刻把门打开。
看到此情此景,古梦书的担心一下子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觉得之前自己的想法真是愚蠢,这里的自己的家,而且永远是自己的家!只要这一点成立,无论发生什么变化,那么这里一定是自己觉得最亲切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
古梦书从踏进家门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然后他把里里外外地转了一个遍,贪婪地感受着每一处的熟悉……一切如故,真好!
“儿子,你怎么还在转啊,转什么呢?把这些行李都拎到你的房间去吧,然后出来洗手,吃中饭了。”
古梦书听了母亲的嘱咐,依言照做。然后他来到餐桌之前,看到桌子上摆着好多样个盘子,有鱼有肉的,都是自己最爱的菜了。古梦书在学校里吃食堂吃得都快烦死了,现在有这么这一顿丰盛的午餐摆在自己面前,哪能不想着要大快朵颐,对着盘子就开始不停嘴了。
“慢些吃,慢些吃……也没人和你抢。”他的母亲看到儿子这副模样,高兴之余,又开始轻声唠叨着。
古梦书这才停下了夹菜的筷子,端起饭碗来,开始细嚼慢咽。
之后,他的父母在餐桌上开始询问起学校里的事情来。包括什么带去的衣服穿得够不够,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宿舍住宿条件苦不苦,去上课的路长不长……反正问得相当详细,好多都是古梦书平时根本想不到的细节,古梦书一一做了回答。而最后,就问到学习上的事情了。
“期末考试的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成绩单之类的给我们看?”问话的是古梦书的父亲。
“哈,成绩单?老爸这都上大学了,那有什么成绩单。至于成绩,我所有的考试,都顺利地及格了,还不错吧。”提到学习,古梦书有点心虚,于是只说了及格的事情。
“及格……就是这样吗,连具体的分数都不知道?”
“啊,不……不知道,学校就通知了我们不及格的要提早回去补考,我不用去,所以全部都通过了。”古梦书心虚越甚,小小得撒了一个谎。
“嗯,那这样就好,不过看你小子的样子大概考得不是太好吧?下学期,还要继续努力才行啊!”
“是,是,老爸我记住了。”
古梦书连忙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虽然是因为全部60多分的成绩说不出口,才撒了一个小谎。但是他觉得这个谎撒得很不是滋味,内心深处也有了一些惭愧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得他有些坐不住了。
所以中饭过后,他就和父母亲打了一声招呼,说要去刘成家看一看,紧接着就走出了家门。古梦书的母亲知道刘成是他的好朋友,也知道他是一个人住。所以她来到门口叫住了古梦书,对他嘱咐道。
“儿子,等等。刘成也回来了吗?那你叫他晚上一块来吃饭。”
“哦,知道了。”
说着古梦书就蹬开他的那辆自行车,往刘成家骑去。不过等他来到刘成家门口,一通砸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然后他掏出手机来,给刘成拨了个电话,也没有接……看来是又在忙,不在家了。
古梦书一下子突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了,他在刘成的家门前想了好一会,决定骑着自行车开始在Z市乱逛。他是这么想的:反正也已经很久没有在Z市自由地走动了,就算是看看这半年来的新气象也应该去逛逛了,何况在Z市到处乱撞,说不定就能撞上一个两个高中同学什么的,那样总比呆在家里有趣多了。
想着古梦书又骑上了自行车。
和B市这样的大都市的日新月异比起来,Z市这样的小城镇就差了很多。古梦书在主街道逛了几圈,几乎没有发现任何明显得新变化。而他的第二个目标:碰熟人,也很不顺利,半天下来一个人也没有遇上。
不过他倒是接到了一条短信,是刘成发来的:“小梦你回家了吧,我还在S市,一时半会也回不去,甭找我了。”
他看到这条信息就郁闷了:这个小胖,现在还没有回来。难道说他不准备回Z市过春节了?想想也有这个可能,他爸妈都不在Z市,就算是要一家团聚,也不用在Z市团聚吧……唉,我想这些干什么?天色不早了,还是直接回家吧。
古梦书就这样回到了家中。刚一进门,他就发现家里的氛围和出去时候有些不同了,父亲母亲都坐在沙发上看一张纸,两人一边看,还一边摇头叹息。
这时,他父亲看见他进来了,于是把他叫了过去,让他看看那张纸。
古梦书低头一看:纸上最显眼的就是一些红色的分数:61、65、62……60,看来是自己的成绩单。他看完之后暗暗埋怨:这学校也真是,一个成绩单还往家里寄,你要通知家长让我给带回来也是一样的啊。而且我回来才半天成绩单就追魂一样地跟来上来,难道是快递?也不嫌邮费昂贵啊?
“小子,本来以为你最差也能考个70多分的,没想到,这上面居然全是60分……算了,也不多说了,你明天就先回老家,去给爷爷奶奶帮忙,准备年货之类的东西。”
古梦书心里怨着学校,所以父亲的话没有太注意听,只听到了一头一尾两处关键的地方。他现在也不敢违抗父亲的话,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古梦书在Z市没有呆到一天,就再度踏上了旅途。他这回要坐三个小时的汽车,回自己的老家去。
古梦书的老家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他每年都会回去至少一次。在他的之前的记忆里,老家是一个美丽得让人向往的地方:亮晶晶的水田中映出北飞的大雁,碧绿的竹林和着微风轻轻地摆动,潮湿的土地则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加上袅袅的饮烟和泥房土墙,这一切都充满了浓郁的田园色彩——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大概也不过如此。
光是想着,古梦书就已经醉了。
此刻他已经忘记了学习成绩啊、魔兽争霸啊、小胖同学啊这些事情,甚至有了一种想法:我这一去是不是就不回来了,能在这里过一辈子也很不错的……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至少,整个寒假都呆在老家,还是有可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