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似乎暖和多了,风也不再那么刺骨了。小雨点翻了个身,把身上的摊子又裹了裹,终于又熬过了一个晚上,这才只不过是秋天,晚上就这么冷,如果到了冬天可怎么办啊?上个冬天是在镇上王大财主家里的马厩里挨过来的,那时是给王家喂马,不仅管饭,还有衣服穿,可是就在三个月前,王大财主一家被马贼灭了门,要是还能遇见王老爷这样的人家就好了,小雨点晃晃脑袋,不愿意想了,越想越饿,还不如想想怎么弄点吃的更实际。小雨点爬起来,披着毯子向胡同外面走去。
太阳已经很高了,照在身上很暖和,在这西北边陲小镇上,夜晚的凉风能冻死人,但白天的太阳确实暖和的很。
小雨点看了看天,伸了个懒腰,朝着镇上最大的酒楼和客栈,风月客栈走去,希望今天还能有剩下的肉骨头,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这小镇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是成群结队的来,所以客栈里的饭菜也多了起来,那些伙计们也吃不了的,就便宜了他和一些狗。
小雨点正边走边想着,后边传来一阵马蹄声,小雨点连头也回就赶忙向旁边躲去,他知道这些人脾气大的很,根本不管有没有人,横冲直撞的,他亲眼看见镇上的李老头一时没闪开,被撞断了一条腿,不过那些人有的是钱,当时就扔了一锭银子,所以李老头就不再觉的腿有多么疼了,这是李老头亲口说的。但是小雨点还是觉得还是宁愿不要银子,也不要别撞断腿。
小雨点站在路边决定等那些人过去了再走,不过那些人虽然骑着马,但是并没有像以前那些人纵马狂奔,进了镇以后就慢慢的往前走,大约五六个人,领头的是个中年人,形貌威严,气宇轩昂,旁边是个小女孩,一身白衣,虽然未成年,但是粉嫩可爱,只不过现在小脸透着疲倦,默默的跟在中年人旁边,后面是几个青年,一身青衣,斜背长剑,这时那中年人问道:“月月,这里有客栈吗?”
那小女孩回答:“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了。”
中年人爱怜的看着她,说道:“月月,别伤心了,师傅一定给你主持公道。”那小女孩抬起头看着他师傅,似乎要哭出来了,悲声说道:“谢谢师傅。”那中年人关切地拍拍她的后背,领先向前走去。
小雨点看着那个小女孩觉得很面熟,像是在哪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了,于是跟在那些人后面,向前走去,那些人走地也不快,慢慢就来到位于镇中间的风月客栈。
那几个人刚下马,从客栈里面出来三个手持长剑的白衣人,看见他们似乎愣了愣,中间那个拱拱手,说道:“这位是昆仑派白玉剑客司马阳前辈吧?”
司马阳回礼说道:“不敢,在下正是司马阳,几位可是天山剑派的天山三鹰于氏昆仲?”
那白衣人回答道:“在下于飞龙,这两个是舍弟于飞虎、于飞豹。难道司马前辈也是为了那件东西来得?”
司马阳有些莫名其妙:“那件东西?什么东西啊?”
于飞龙说道:“前辈既然不知,晚辈也不便多说,不过前辈既然到了这里,不久肯定会知道的,晚辈还有些事,先告辞了。”说完招呼他的兄弟向北走去。
司马阳这边一个青年问道:“师傅,这几个是什么人啊?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司马阳笑道:“武飞,偏是你的问题最多,为师不是跟你们说过天山上面有个天山剑派,武功以剑法和轻功著称,这三个兄弟是其中的佼佼者,至于他们所图何物,为师就不知道了,你也不要那么好奇了,别忘了我们来得目的是什么?”
武飞看了看小师妹,垂首退下,这时里面又有一些人迎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面虬髯的中年的大汉,向司马阳伸出手来,司马阳看了看他上前握住他的手,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大汉缩手退开一步,抱拳笑道:“在下袁海,早听闻白玉剑客飞龙剑法名震西北,想不到玉阳功也如此了得。”
司马阳笑道:“原来是狂沙帮帮主,早听闻帮主天生神力,想不到内力如此惊人。”
袁海笑道:“不敢当,请问司马兄来此所谓何事啊?”司马阳回答道:“袁帮主可曾听闻这镇上的王家的被全家灭门的惨案?”
袁海说道:“听说了,想不到这件案子竟然惊动了久不问世事的昆仑门下?”
司马阳说道:“灭人满门,这种行径实在令人发指,我辈侠者又岂能坐视,何况我的小徒弟,是王家的掌珠,这次我带徒弟们来此正是要查明这件惨案的真相。”
袁海看了看王月月,说道:“既是如此,如果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请司马兄尽管开口。先告辞了。”司马阳说道:“那就多谢了,请便。”
小雨点望着正在往里走的王月月的背影,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漫天的雪花,小雨点正在马厩旁边烤火,王月月在家丁的陪同下来挑马,一身火红的衣服,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小雨点盯着她骑着马远去的背影久久没回过神来。听着刚才他们的谈论才知道,原来这小女孩就是小雨点在王家喂马的时候,过年见到王家的小姐,听说是送到昆仑学艺去了,就过年才回来。
就当小雨点还在回忆的时候,客栈里正在忙着拴马的小二冲他喊道:“小雨点,快过来帮我喂马,喂好了管你吃饭。”小雨点一听赶紧跑过去帮忙,就怕人家变卦。
司马阳坐在桌前喝着水,想着自己的小徒弟,在他心里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虽然月月年纪还小,但是天资过人,对昆仑派的玉阳功已经打下了很好的基础,而且对剑法有很高的悟性,飞龙剑法已经有了四五分火候,想起她家里的事,暗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去看看她,店小二送来一张精美的请柬,上面写道:恭请白玉剑客司马阳及诸高徒,小弟在大堂略备薄酒给诸位接风,请务必赏脸,署名是驼运盟盟主费笑风。司马阳眉头一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到这个小镇,难道王家的案子牵连到什么秘密不成。
现在客栈里人太多了,小雨点也被拉来帮忙,忙进忙出的帮着整治酒席,司马阳带着王月月等来到大堂,看着两桌极为丰盛的酒席,一个身着蓝色长袍,手中轻摇折扇的年轻人迎了上来,到司马阳跟前一个长揖,说道:“小的费云,奉家叔之命在此恭候司马前辈。”
司马阳说道:“费盟主实在太客气了。”
费云道:“司马前辈远道而来,我们应该稍尽地主之谊,请司马前辈先入席,家叔马上就到,请。”
司马阳打量了一下费云,面色秀美,只是有种病态的白,未免美中不足,刚要坐下,小雨点引着一伙人从门口进来,为首的是个干瘦小老头,五短身材,一丛山羊胡,双目如隼,看见司马阳拱手笑道:“久仰司马兄侠名,这次真是幸会啊。费某略备薄酒,不成敬意。”
司马阳笑道:“费盟主谬赞了,真是太客气了。”
众人分宾主坐下,小雨点在旁边伺候着,酒过三巡之后,费笑风问道:“不知司马兄到此是恰逢其会,还是专程为那件东西来得?”
司马阳回答道:“小弟此来是为了王家的灭门血案来的,费盟主雄踞此地,能否指点小弟一二。”
费笑风说道:“哦,不知司马兄与王家是什么关系?”
司马阳指着王月月说道:“这位是小徒王月月,也是王家唯一的女儿,自幼被送往昆仑学艺,所以这次幸免于难,我等来此就是希望查清此事。”
费笑风看了看王月月,眼中厉光一闪,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说道:“真是天可怜见,王家有厚啊。我和王兄相交不深,而且住的也是一南一北,平时多是生意上的往来,在惨案发生的那天晚上,等我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片火海了,唉!等火灭之后只剩几十具残缺不全的骸骨,我们帮着直接在王家本来的地方埋葬了。”
王月月在旁边听的早已泪流满面,司马阳也是一脸的悲愤,咬牙问道:“请问费盟主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费笑风摇了摇头,一口喝干了面前的那杯酒,一时气氛凝重,本来该倒酒的小雨点也在看着梨花带雨的王月月发呆,直到费云用扇柄打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赶忙给众人倒酒,费笑风接着说道:“司马兄可知道在这大漠上除了昆仑派,天山剑派,狂沙帮,以及小弟的驼运盟,还有一股神秘的马贼?”
司马阳说道:“费盟主说的可是专门袭击大漠商队的‘一阵风’?你的意思是这次抢劫王家的是这伙马贼,可是据说他们只在大漠上抢劫啊?”
费笑风说道:“不知司马兄看曾看到,这城镇上来了很多武林人物?”
司马阳回答道:“这确实很奇怪,我刚刚见到了狂沙帮的袁老大和天山剑派的于家兄弟。他们似乎是为了一个目的来到这里。”
费笑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司马兄可听说过狂龙龙傲云?”
司马阳回答道:“听说过,听说此人天纵之才,凭着绝世轻功偷入过很多门派偷学武功,最后几乎天下无敌,说来惭愧,据说他还曾到过我们昆仑,唉。但是他不是在几十年前就退隐了吗?”
费笑风说道:“听说此人就是隐居于大漠中的一块神秘的绿洲中,在他死后留下了丰富的宝藏。”
司马阳说道:“区区财宝乃身外之物。”
费笑风说道:“可是他的绝世武功也藏在其中,这就有足够的吸引力了吧。”
司马阳皱眉说道:“难道这就是这些武林人事的此行的目的吗?他们找到那块绿洲了吗?我对这些没兴趣,不知道费盟主可有王家惨案的线索吗?”
费笑风笑道:“司马兄先别急,据说那如何到达绿洲的地图不知怎么落到王家王老爷的手里,这才引起贼人的注意,被人洗劫了。”
司马阳说道:“什么,这怎么可能,王老爷怎么可能得到这种东西,他只是个生意人而已。”
费笑风往后靠了靠身子,回答道:“至于他如何得到这地图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这么传言。”
司马阳咬牙说道:“真是怀壁其罪啊,不知费盟主可知还有什么人也在找这地图?”
费笑风说道:“现在西北的各大势力已经都到了,只有‘一阵风’这伙人没有来,在惨案发生的那天晚上曾经有人看见一对黑马黑衣的骑士进出,而传闻中‘一阵风’这批马贼自首领风沙以下共有三百个快刀手,骑的都是黑马,骑术刀法都很高明,来去如风,所以我想王家的惨案很可能是他们做的,司马兄认为呢?”
司马阳说道:“不管是不是他们,反正他们嫌疑最大,我总要会会他们。”
费笑风刚要说话,司马阳一抬头,喝道:“什么人?”
窗外一声冷哼,一道银光直射费笑风后脑,费笑风听到风声赶忙偏头,可是能躲过后脑要害但肩膀却闪不开了,但是听到一阵瓷器的碎裂声,那银光打在一个酒壶上,外面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说道:“哼,风沙向各位问好。”
当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已经感觉很远了,司马阳一拍桌子,身子向箭一样窜了出去,费笑风阻止了几个要追出去的手下,不一会儿,司马阳绷着脸回来了,费笑风向司马阳说道:“是司马兄掷出酒壶救得兄弟吧,兄弟先谢了。”
司马阳指着小雨点,说道:“惭愧,兄弟不敢居功,是那位小兄弟做的。”原来,当司马阳喝问的时候,小雨点刚好捧着酒壶转身回头看,手中的酒壶鬼使神差的挡住了飞镖。
费笑风回过头来仔细的打量还在发愣的小雨点,说道:“小兄弟,谢谢你了。你是这里的伙计吗?”
小雨点正准备蹲下收拾酒壶的碎片,根本没意识到是在跟说话,费云从旁边拉住他,跟费笑风说道:“这是镇上的一个小乞丐,可能是老板叫来帮忙的。小兄弟,在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雨点怯怯地看着费云,说道:“我叫小雨点。”
费笑风看着他说:“嗯,这次多亏了你,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费云推了他一下,说道:“还不快谢谢费盟主,你小子发达了。”
小雨点怔怔地看着费云那秀美但是病态的脸,有点不知所措,突然一转脸看着,王月月正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心里突然一热,哑声说道:“谢,咳,谢谢。可是我跟着你干什么啊?我吃得很多的。”
想起王月月还看着自己,脸不禁一热,低下头来,费笑风笑道:“你以后就伺候我吧,保证管你吃饱。你再去烫壶酒来。”说完,费笑风重新坐下,向司马阳说道:“想不到风沙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兄弟差点着了道。”
司马阳说道:“是啊,这人的轻功实是胜我昆仑一筹啊,费盟主不是推测王家的惨案是他们做的吗?那他为什么还在这里呢?难道他们没有得手?”
费笑风说道:“这确实很令人费解,云儿,你赶紧命令手下密切查探‘一阵风’的行踪。”
费云答应着转身离去,司马阳也说道:“已经打扰费盟主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先告辞了,希望费盟主有什么消息能通知我们,我在这里先谢了。”
费盟主说道:“司马兄太客气了,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司马兄的,那我们也告辞了。司马兄也小心点,现在这小镇上风云汇集啊。”
小雨点跟着费笑风来到驼运盟的总坛,是在城北一个很大的场子,专为过往的商人提供骆驼和保护的。小雨点换好衣服后来到费笑风的书房。费云正在向费笑风汇报,小雨点直接推门就进去了,费笑风面色严峻地打量着小雨点,一身棕色的衣服,洗干净了的脸也眉清目秀的,只是瘦弱了一些,一笑说道:“以后进来之前要先敲门,你先去厨房老吴那帮忙吧。”
小雨点出来之后才想起还不知道厨房在哪呢,只好沿着来路向外走去,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在左手边有个上了锁的小门,小雨点看着那扇门,心里有个奇怪的冲动想进去看看,脚有点像不听使唤了,向那走去,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那个锁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子,不想死的话赶紧滚!”
小雨点下了一跳,抽回手来,回头一看却是什么也看到,又向左右看了看,还是什么人也没有,小雨点直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背上直冒冷汗,突然脖子后面一热,像是有人哈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