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回失偃师郑文公伤感
这郑国,国虽不大,却是春秋时期音乐发达之地。郑国的音乐,通称郑声。郑声,郑国之音乐也,与卫音通称“郑卫之音”。郑声因与孔子等提倡的雅乐不同,故受儒家排斥。此后,凡与雅乐相背的音乐,甚至一般的民间音乐,均为崇“雅”黜“俗”者斥为“郑声”。《论语•卫灵公》:“放郑声,远佞人。郑声*,佞人殆。”刘宝楠正义:“《五经异义•鲁论》说郑国之俗,有溱、洧之水,男女聚会,讴歌相感,故云郑声*。”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乐府》:“《韶》响难追,郑声易启。”明杨慎《升庵经说•*声》:“郑声*者,郑国作乐之声过於*,非谓郑诗皆*也。”清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五:“此《关雎》所以不作也,此郑声所以盈天下也。”
郑、卫二国因位于商朝国都朝歌,故两国保存了丰富的民间音乐。武王伐纣灭商后,将其一分为二,分别建立诸侯国,以监视殷商遗民,防其作乱。武王死后,三国勾结叛乱,周公旦率军镇压,并将该地分封于康叔(武王之弟),永久监管。因此,可以说“郑卫之音”,实际上就是保留了商民族音乐传统的“前朝遗声”。由于它表达感情的奔放、热烈和大胆,也内含着某种团聚意识,因而使独宗“雅乐”的周王室及其维护者常常加以排斥和否定。
《诗经•国风》凡160篇,郑风、卫风合为31篇,约占五分之一。各国“风”诗,多是短小歌谣,“郑风”、“卫风”中却有一些大段的分节歌,可以想见其音乐结构的繁复变化。在一些反映民俗生活的诗篇中,常有对男女互赠礼物(《诗经•郑风•溱侑》)、互诉衷肠的爱情场面的描写,隐隐透露出一股浪漫气息,产生了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正是因为郑卫之音的这种魔力,以至于二百年以后,精通音乐的魏文侯(前446一前396在位),对孔子门徒子夏说了下面一段话:“吾端冕而听古乐,则唯恐卧;听郑卫之音,则不知倦。敢问古乐之如彼,何也?新乐之如此,何也?”较魏文侯稍晚的齐宣王(前320一前302在位)则说得更坦率:“寡人今日听郑卫之音,呕吟感伤,扬激楚之遗风”,“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也,直好世俗之乐耳。”他们的评价,代表了新兴地主阶级对僵化凝固的雅乐的厌弃和对活泼、清新的俗乐的热爱。这自然激起了维护并力求恢复所谓雅乐的儒家代表人物孔子的厌恶,于是他老人家逢人便唠叨:“我特别讨厌郑卫之声,还在他老人家的专著里专门注明:“恶郑声之乱雅乐也”(《论语•阳货第十七》)这一下给郑卫之声盖了棺定了论,贴上了黄色标签,这郑卫之声便是黄色音乐,便如我们的网编黑衣先生,只要是涉及两性描写的,一律定为色情小说,不宜发表,是要被删去的!呵呵!
系统反映儒家音乐思想的《乐记》里也说:“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正由于儒家思想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居于极特殊的地位,“郑卫之音”便始终成为靡靡之音的代名词。这件事和本文无关,暂且放过不提。
这郑文公既然身为郑国国君,自是对本国的音乐推崇备至,这郑国音乐,自然成了他结好诸侯的一个得心应手的工具。凡是外国国君来访或是郑文公出访他国,这郑文公无不以本国音乐相待,这郑国音乐自然而然地便成了他的国礼。而自从他即位以来,这郑国音乐也从未让他失望过。无论是多么严肃古板的人,无论是多么难缠难办的事儿,只要是郑乐响起,他都会从谛听者的脸上看到一丝丝松动,再而便是泛起的微笑,再而便是以手击案,手舞足蹈起来,再而便是痴迷起来,原先天大的难事儿,倒是变得无足轻重,举重若轻起来。
这日,郑文公正在宫里苦思冥想如何结好晋国,避免郑国之祸。苦思无计,不由得心烦气躁,百爪挠心起来。
原来每当郑文公心烦意乱之时,他都会让宫廷乐师偃师为他弹奏一曲,可也怪了,只要音乐响起,无论多么难解的难题都会在音乐声中迎刃而解,不开窍的脑子便会豁然开朗,奇思妙想纷至沓来。但偏偏就在这时那偃师却无疾而终——死了!这件事,对于酷爱音乐的郑文公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使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心灵的依托,似一具被抽取灵魂的躯壳,心里徒然空荡荡起来。
在后来的乐师,不是过于拘谨,就是过于*靡,总之使他再也找不到听偃师鼓琴时的感觉,于是郑文公一怒之下把宫里全部乐师赶走!作为春秋时期音乐之都的新政突然变得寂寞起来,空虚起来,黑暗起来!想到这里郑文公心里对国事的担忧倒是淡了,对偃师的怀念却更加疯长起来!思念不已,郑文公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在大殿里来回地巡梭着,脑子里回响着的却是偃师的琴音,想着想着,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正在激动不已时,却听门帘一响,一个身材殷长的人走了进来。那人生得脸庞清癯,容颜古拙,大袖翩翩,一派仙风,却是郑国大夫佚之狐到了。这佚之狐和郑文公一样都是音乐迷,且都是偃师的粉丝。因都是发烧友,二人颇有共同语言。二人明着是君臣,暗地里却是挚友、知音。因此这佚之狐进来参见的时候到不须像其他大臣一般还需门官通报,而是可以自由的出入文公宫。
佚之狐抬眼见郑文公目光焦虑,脸色苍白,知道他必是思念那偃师了,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故此他知道郑文公的心便如知道自己的心一样简单。于是说道:“主公莫非又思念偃师了?”
郑文公默然不语,唏嘘不已。清水鼻涕和着眼泪一起直流了下来。这音乐之爱,便如吸毒,一旦爱上便无一日可离,一旦离开了,就像瘾君子害了毒瘾一样,令人心烦意乱,百爪挠心,坐卧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