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结婚的第一天晚上,新郎家里都要设宴,招待宾客。
常大爷安排几个小年轻人,摆好了桌子、凳子,准备着晚上请客。请村里上了礼的,辈分年长的人,晚上聚集到少勇家,招呼父老乡亲们,来热闹热闹,欢聚一场。
常大爷给了李小鸟和小年轻人每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今晚请客邀请的人名单。吩咐下去,就叫李小鸟和一帮小年轻人按着纸上的名单,去挨家挨户的通知。
接过通知单,就分头行动了。李小鸟负责村东头的,柳大炮负责村西头的,王二宝负责村南头的。
分头行动了,李小鸟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就头疼。妈的,请个客还用这样挨家挨户的去叫,多麻烦呀!用村里的高音喇叭喊一下,不就省事了?
正走着,碰上了游逛的小狼,李小鸟问他事情怎么样了,货(骨石)出手了没?现在手头有点,急等着钱花呢?
小狼苦笑了笑,说货暂时还没有出手,等出了手,就把钱平分了,给李小鸟一份。
“可不许忽悠我哦,反正我们现在是系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李小鸟一本正经的说。
“那是,那是,放心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老哥我啥时候骗过你?等找到买主,货一脱手,就把钱给你送去!”小狼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
“你这是要去那呀?”李小鸟问道。
“还能去那?回家贝!”小狼别看他在外面吊二郎当的,回到家里却是一个怕老婆的人,动不动就挨骂,跪搓板,是出了名的耙耳朵。
“少勇家今晚请客,你不去吗?”李小鸟问道。
“不去了,早就不来往了,我没有给他上礼。”小狼低着头沉下脸说。
“为啥?”李小鸟不解,过去小狼和少勇的关系铁得很,时常在一起互相帮忙,喝喝小酒的。这么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了?
小狼就咬牙切齿说起了一桩搁在他心底,耿耿于怀的那件事。还是前几年,种麦子的时候,小狼从少勇家借了一口袋麦种,好几年没还了。这不,前几天少勇来催促要,小狼这才想起,还欠人家麦种的事情。
小狼自知道理亏,于是背了一口袋麦子亲自送到少勇家里。刚回到家,还没等他喘过气来,少勇就找上门来,把那一口袋麦子背了回来,说这一口袋不够。说着拿出了一个大袋子,非要小狼给他装满不可。小狼是个光讨便宜,从不吃亏的家伙,俩个昔日的好哥们就争吵了起来,一个说是小袋子,一个偏说是大袋子。毕竟是好几年前陈芝麻乱谷子的事情了,小狼咬咬牙,出了血,还了少勇一大袋子麦子。
这小狼也太抠门了,不就是几十斤的麦子吗?就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至于说翻脸就翻脸吗?李小鸟觉得小狼这个人太小家子气,不能遇大事,真后悔那天和他同流合污。
离开小狼,李小鸟按着纸上的名单,挨家挨户的去叫。来到阴阳先生瞎子邵半仙的院里,院子里杂草丛生,垃圾成堆,老土房年久失修,好多地方都裂开了口子。这那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就是一座荒芜的古墓!
“屋里有人吗?”李小鸟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屋里阴森森的,臭气熏天!一股难味的臭气扑来。李小鸟捂着鼻子问:“老邵在吗?”
借着微弱的光线,邵半仙躺在炕头上,被子都没叠,手里拿着一本《易经八卦》书,听到有人来,赶忙一骨碌从炕头上爬起来,“小鸟,你来了,我的眼睛不好使,快帮我念一段易经。”
邵半仙确实够可怜的,光棍一条,眼睛瞎了!李小鸟那有心思给他念什么狗屁易经,阴阳八卦?说:“今晚少勇家请客,你一定要去哦!”
“好,好,我一定去!你既然来了,就帮我念一小段总可以吧!”邵半仙摸着手里的书,可怜兮兮的说。
“我还有事,改天有空再给你念。”李小鸟实在忍受不了屋子里的臭味,捂着鼻子就跑了出来。
晚上,新郎少勇家里张灯结彩,大宴宾客。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前来道喜,小孩子们,也赶来凑热闹。
宴席开始了,院子里摆满了三十多桌,都坐的满满堂堂。大家伙围着一起,有说有笑的吃着,喝着。少勇妈乐呵呵的忙着招呼客人,给客人们敬酒,忙的不亦乐乎。喜笑颜开的说:“多亏了父老乡亲们的帮忙,都是自家人,别客气!大家伙吃好、喝好,玩个痛快!”
乡亲们捧起酒杯,都夸少勇妈能干,娶了这样一个漂亮贤惠的好媳妇!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农家欢乐。
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一桌,大吃大喝,聚在一起碰杯庆祝。柳大炮给大家倒满了酒,“今天是少勇大喜的日子,咱们兄弟们聚在一起也不容易,一定要喝个痛快!”
“为咱们光棍村,又少了一个光棍,干杯!”李小鸟举起了酒杯。
“来,干!”
大伙都举起了酒杯,只有一个人坐着不动,那就是刚从部队上复员回来的小伟。李小鸟问小伟,“别人都喝,你怎么不喝呀?”
小伟是个挺内向,不爱说话的人,谦虚的说:“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那有大老爷们,不喝酒的?”王二宝倒上了酒,端到小伟的跟前。
“我真的不会喝。”小伟红着脸说。
“你当兵刚回来,咱弟兄们还没有好好聚过,来,不能喝就不勉强了,少喝一点!”柳大炮也来劝酒。
大伙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喝着酒,闲扯起了淡话,说起了眼下工作不好找,打工的艰辛,老板的克扣,扯来扯去,还是扯到了刚退伍回来小伟的身上。
“说说,部队里面的情况?”李小鸟对当兵回来的人很敬重,也很感兴趣!
“有啥好说的?”小伟红着脸,不好意思。
“那退伍回来,地方上有没有分配个工作?”王二宝问。
“没有,哎!咱一没关系,二没钱送礼,分配不了。”小伟心平气和的说。
“现在的社会,不送礼那能办成事呀?”柳大炮也说。
李小鸟微微有些醉意,开始胡侃起来:“要是等我当了国家主席,在座的各位兄弟,让你们每人来个部长,省长当当……”
“扯淡!就凭你,等下辈子吧!”
“部长,省长就算了,到时候让我当个乡长就行了!”
大家伙哈哈的笑着,李小鸟知道自己喝多了,连忙赶口,“今个是个高兴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
酒席中旬,该新郎新娘敬酒了。少勇拉着小丽的手,捧起酒杯,给每个乡亲们挨个倒酒、敬酒。
敬了一圈酒,轮到年轻人那桌,李小鸟看着新媳妇,非要新媳妇喝一杯喜酒不可?新媳妇不会喝酒,少勇就要替她喝。
“不行,你要替喝,就要罚酒三杯。”柳大炮跟几个小年轻人,拽着少勇灌酒。几杯酒灌下去,就把新郎官灌醉了。
当大家伙正沉浸在欢乐的喜悦之中时候,忽然没电了,大院里一片漆黑。少勇拿出了手电筒,怪了!隔墙老李家的灯还亮着,再看看保险丝,好好的。
肯定是有人捣蛋!满座的人都骂了起来,“谁他妈的,这么缺德!”“揪出来!”
几个年轻人跑到大门外,看到小狼鬼鬼祟祟的拿着手钳,剪刀慌慌张张的跑着。“妈的,是你这个狗东西在捣蛋!”几个年轻人追上去痛打落水狗一顿。
小狼抱着头,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哭喊着“饶命!”
“*!剪断电线,敢在典礼上捣什么蛋?”柳大炮边打边骂道。
“求求你们,俺再也不敢了!”小狼跪在地上,脸上全是血。
“打!给我往死里打!”王二宝狠狠的踢着地上的小狼,这家伙,也太不是东西,太可恶了!
“我说小狼呀,你实在是太可恶了!知道你和少勇再有仇,也不该偷着剪人家的电线呀!”李小鸟知道小狼这个人,器量小,见不得穷人过年,看见少勇家里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就眼红,所以才出了这个馊主意,剪人家的电线。
这时,少勇出来了。大家伙问少勇该这么处理这个捣蛋鬼?少勇冷冷的瞥了小狼一眼,“打都打了。气也出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可恶!你要是敢再来捣蛋,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滚!还不快滚!”柳大炮瞪着眼骂道。
小狼从地上爬起来,连脸上的血迹都来不及擦,夹着尾巴,一溜烟的跑了。
接好了电线,灯又亮了起来。大家伙继续碰杯,喝酒……
“算了喝吧!今天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呢?”李小鸟鬼鬼祟祟神秘的说。
“啥重要事情?”王二宝问。
“闹洞房,耍新娘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