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的时候,凌宇很好奇地问道:“你师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才华盖世、英睿果敢,曾是个风云人物……。”韩冬说到这里,脸上充满了敬仰之情:“不过现在隐居起来了,因为他厌倦了各种争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大隐于市!”
“他为什么要见我?”
“因为我入世前,师父曾经特意交代,谁对我说出‘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谁就是值得我一生追随的主人。”
“我还真说过……不过,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凌宇听到这些话,感觉有点像《封神演义》,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你自己撞上去。
“师父说了,这就叫做机缘,一个人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就是取决于机缘。”顿了顿,韩冬继续说道:“师父还说,我可能刚一出门就遇到这样的人,也可能等上一辈子都遇不到这样的人。说实话,刚开始我真不抱希望,因为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可是师父告诉我,如果无法找到值得追随的人,与其随随便便跟随什么人,还不如老守田园、安享与世无争之乐。”
凌宇被这样一说,对这个隐士更感兴趣了。不过更多的问题,继续追问韩冬是没意义的,还是要见到本人才能找到答案。于是凌宇岔开话题,对韩冬说道:“对了,非常感谢,你这几天照顾我朋友。”
“你已经谢过一次了。”韩冬憨憨的笑了起来:“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说!”
“当时把他从警察枪口下救出来的,应该也是你吧?”
“我不仅救了他,还给你出了气。”
“出气?”
“你被一个……。好像叫沈博翰欺负,我杀了他的所有手下。”韩冬说起来轻描淡写,简直无法让人相信,那是十几二十条人命:“不过他本人命大,跑了……”
“原来是你干的!”凌宇心中一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了,给你出气!”
“可你当时为什么会在场?”
“是这样的,第一次咱俩见面,我就想带你去见师父,可你走得太快。后来,我想起你说自己在地产公司工作,就挨家公司打听,一直找到临海集团……就这样一路打听下来,我去了你们老家那里。可惜,有好几次机会,咱俩就要见面了,却又阴差阳错的被分开了。最后,我也就不找了,安心的天天到你朋友那里等。”
凌宇通过各处听来的一些只言片语,已经大致拼凑出事情的轮廓,当天沈博翰离开之后,在半路上被人袭击。结果他的手下伤亡惨重,他本人至今还在养伤。
凌宇倒吸一口凉气:“你下手太狠了吧?”
“主人……”韩冬看着凌宇,很郑重地说道:“对付自己的敌人,一定要心狠手辣!否则对方反扑过来,未必会对你手下留情!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但有时善良过头了,会让你的前方道路磕磕绊绊!”
韩冬的师父住在市郊的一栋别墅,这里依山傍水,风景极佳。走进别墅,从到处充满了浓浓的中华风,庭院面积很大,布置了假山奇石,还栽种了一些奇花异草。建筑是传统的徽派风格,五岳朝天的山墙,门前有条长廊。在长廊正中央的入口处上方,悬挂着一块以颜体正楷书就的——大隐于市。
在庭院正中央放着一组红木桌椅,完全以木头的自然形态顺势雕成,几乎看不出来人工斧凿的痕迹。凌宇记得曾在商场看到过一组类似的家具,开价三十万。
那个红木桌实际上是一个大型茶海,一个中年人坐在旁边,正闭目养神。他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灰色没有纹饰的唐装,看起来十分英俊,器宇轩昂。
“师父……”韩冬走了过去,毕恭毕敬的对中年人说:“您要的人,我已经请来了!”
“哦……”中年人微微睁开双目,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告诉凌宇:“坐。”
在这一刹那,凌宇发现这个中年人的目光实在犀利,甚至远胜韩冬。而且韩冬的目光更多的是杀气,他则多了几份深沉,还有精明和狡黠,像是可以洞穿人的心灵一般。
等到凌宇落座,中年人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微微点了点头:“不是俗物。”
“这位叔叔,不知道您该怎么称呼?”凌宇觉得这声叔叔叫的有些冤枉,因为这个人看起来比韩冬大不了几岁,而自己则是有着三十多岁实际年龄的。
“你管我叫什么?”中年人呵呵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年轻人,你至多不超过三十多岁,我的岁数都可以当你爷爷了!”
“您保养得真好。”凌宇看着对方,小心问道:“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叫老夫‘隐士’就可以了。”
“不知道隐士请我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仅仅为了给韩冬找一个主人。”轻声叹了一口气,隐士告十分郑重地诉凌宇:“你很合适。”
“我不明白。”
“老夫隐居多年,早已不问世事。管他人间龙争虎斗,我只在世上闲庭信步。不过……”隐士看了一眼韩冬,目光中充满了慈父般的温情:“韩冬还年轻,想要干一番大事业,自然不愿陪在我这老头子身边。”
韩冬急忙鞠了一躬,毕恭毕敬的说道:“师父大人只要吩咐,韩冬一生不离左右!”
“算了,别表忠心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隐士摆了摆手,随后对凌宇说:“韩冬是我二十多年前收养的孤儿,多年来我传他武功,抚养他长大,视若亲生。凡是父亲,都希望子女能出人头地,老夫在这一点上也不能免俗,何况韩冬也不是能忍受寂寞的人。只是他除了武功之外什么也不会,既无心机更无才学,所以做不了刘玄德,只能做个赵子龙。”
“您是想让他扶保别人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正是。”隐士微微颔首说道:“此前,韩冬一直跟在我身旁,我派他出山的时候说,要到这个社会最底层、最贫贱的地方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真正认识这个社会,也会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我当时还告诉他,如果有人看到你,能说出‘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那么这个人就值得你效死以报。”
“真命天子”这个词似乎往往用来形容人生活中的另一半,不过隐士此时用来代称值得韩冬辅佐的人,倒也没有什么不妥,还颇有几分古风。
凌宇笑了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惜这个傻小子,实在没什么创意,想来想去竟当了商贩!”
“我只是碰巧说了那句诗,实在不知道您之前有这样的交代。”
“所以,这才说明你有缘得到韩冬的辅佐,也更说明你具有古时仁者之风。而仁者得天下,你注定是成就大事的。”
“仁者之风?”
“您可以设想一下,更可以回忆一下,当时看到韩冬有那样的遭遇,多数人怎么做……”隐士微微一笑,不等凌宇说话,自己给出了答案:“有的人抱着小人心理,在旁边看热闹。还有人出于正义感,呵斥那帮城管。不过没谁敢真的站出来,只有你,不仅站了出来,还把兜里的所有钱全拿了出来,最后一无所求的离去。而你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一个陌生人!”
凌宇笑着点了点头:“这倒是。”
“你要知道,老夫不缺钱,虽然并不会全留给韩冬,但那一份让韩冬去尽情挥霍,也足够用上几世了。韩冬在那里卖东西,为的根本不是钱,而正是遇到你这样的有缘人。”
“其实……我当时还是给自己留了点车钱的。”
“这就已经足够了,足以表现出仁者风范。而今日的国人道德沦丧,凡事都把眼睛往孔方兄那里看,早已丢弃过去几千年来的气节和传统。老夫是个怀古的人,所以很欣赏你,更何况你还说出了那句诗。”
“但是我觉得……”
隐士突然把眼一瞪,用力拍了一下茶海,打断了凌宇的话:“我不喜欢人太过谦虚!”
凌宇听到这句话,沉思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好,那我收下韩冬!”
“但在韩冬跟你之前,我要先问问,你的目标是什么?”
凌宇本来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但认真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实际上没有明确的目标。作为一个所谓的白领,实际上的打工仔,凌宇想站到社会金字塔的顶端,可又怎样才算真正站到了顶端。
凌宇看着隐士,若有所思地说:“我说不清……”
“你应该是一个很有雄心的人!”
“算是吧……”
“你还应该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这个……我不好过谦,可也没太多值得吹嘘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