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真闯进来的推门声音很大,当然就惊动了甜蜜的小鸳鸯,叶湘泉喝道:“什么人?”门口的警卫刚才没有阻拦住张道真,这时候也追了进来,枪栓一拉,喝斥他们几个人出门。
阿秀回头一看,欢喜的跳了起来,道:“这是张大哥,总算找到你了。”
叶湘泉也看清楚是张道真等人,挥手让警卫退出去,说道:“原来是张道长,前些日子真亏了你的帮忙。”
张道真还是停留在心神恍惚之中,不言不语,如同一具石膏雕像一般。
阿秀走过来,拉着张道真的衣袖摇啊摇,欢喜的说道:“张大哥你跑来跑去的,让我们好难找。”
张道真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看着阿秀天真的面孔,心里很不适滋味,勉强作出一副笑容来,说道:“这不是忙嘛,修道之人当然要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对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认识了叶将军?”
阿秀立刻叽叽喳喳起来,说起此行的经过。原来,在长安听武玉说起张道真的行踪,四人便结伴往西域寻找张道真,一路上那个坎坷啊,就别提有多少了。走着走着,闯到了战场里,看到了叶湘泉率领士兵与叛匪血战的场景,叶湘泉的骁勇身姿当然就让众人钦佩不已了。后来又帮助救治伤员,阿秀崇拜英雄,对叶湘泉的照料更是细心。一个英雄,一个美人,难免就日久生情……
对这一切,武玉这样的人肯定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何况阿秀是他的师姑。胡若若自己刚和郎君相会,心中甜蜜,看到别人的甜蜜也觉得理所当然。马小芳虽然觉得这里面有些尴尬,但是她是一个外人,哪里能随便插手,也就没有阻止。
顺理成章,天经地义。张道真听完,笑得眼角抽动,道:“你这次收获不小啊,还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大巫师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阿秀难得的脸上一片红晕,低声道:“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大巫师说呢,不如张大哥帮我告诉大巫师吧。”
张道真大笑道:“好!这样的喜事当然要让大家开心开心。咱们盘王寨的小公主总算不怕嫁不出去了。”
阿秀闻言又羞又急,一个劲地捶打着张道真的胳膊,说道:“谁说我嫁不出去了。”
张道真躲了好几下,向叶湘泉拱手道:“叶将军,恭喜了。叶将军不仅仅是战场上骁勇善战,追女孩子也是迅如雷电,厉害。”
叶湘泉被他这样打趣,也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这……这哪能和打仗比啊……”
张道真又是一阵大笑,说道:“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自古美女配英雄,你们这是天作之合。她娘家里人不在,我就是她大哥,这个大舅子的便宜我可就要占了,喜酒可要多喝几杯。”
“一定,一定。我和阿秀打算这个月我出院以后就举行婚礼,你一定要喝我们的喜酒。”
“好!我们就不打扰了,要不然,老天都要雷轰我们几下。”张道真说笑着,带着武玉等人离开医院。门口还有曹帷派来的人等着,当即送他们去宾馆住下。如今乌市虽然不再戒严,可是想找见宾馆还真不容易,这也是曹帷考虑周全。
一路上,张道真总是心神不宁,眼前时不时的闪过与阿秀相处的画面,清晰而又遥远,让人抓不住。
到了宾馆,马小芳告辞道:“张道长,你一路辛劳,就先好好休息吧,静下心来睡一觉就好了。”
“嗯。有道理,我也该好好睡一觉了。许可,你送马姑娘回房去。”
看到马小芳和许可离开了房间,武玉拉着胡若若跪倒在张道真面前,叩头道:“多谢师父成全,徒儿夫妻才能有重逢之日。”
“成全?哦,没什么,小事一桩,你们先回去吧。我这些天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张道真往床上一躺,挥手让两人离开。
房中再无旁人,张道真静静的躺在床上,双手握得紧紧的,牙关也是死死的咬住,却还是不能阻止眼角缓缓滑落的泪水。
已经多久没有流泪了?十年?二十年?好像最近一次流泪是小时候和街上的一个大胖小子打架,打输了哭得吧。对了,上次在马小芳家里的时候也差点流泪了,不过那一天的眼泪被自己憋住了,不能算数。
是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心脏,在啃噬,在涌动,在奔腾……真的很难受。
本来以为,自己寻仙访道,早就不是人间烟火,原来还是有七情六欲,原来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本来以为,自己潇洒不羁,胸怀坦荡,原来还是割舍不掉。
张道真躺在床上,心神不宁。一身的真元剧烈激荡起来,时而汇聚成团,时而左冲右突,仿佛在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灵台也是被真元冲击的所在,那些真元在灵台里剧烈的盘旋,始终无法冲破八块石碑围成的平台。莲花之中的元神面对这样的情形,似乎是惊吓住了,战战兢兢的盘腿坐下,小嘴似乎也在一张一合,难道还在念什么经文?
张道真的鼻息逐渐大了起来,还带着一股炙热。被真元鼓荡的皮肤肌肉,不停的颤动,体温急剧升高,全身汗如雨下。第一个进来的是许可,因为武玉小别胜新婚,当然就由他和张道真住在同一间房,但当伺候饮食茶水的孝顺角色。许可虽然年轻,阅历却深厚,早就看出师父今天的神色异常,以他的头脑,当然就推断出事情的因果来。送马小芳回房的时候,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些事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回房以后,许可在卧室外面喊了几声师父,没有得到回应,直到师父只怕伤心过度,不愿意搭理他了。再说了,万一见到师父伤心的样子,会让师父很没面子的。许可也不回自己卧室休息,索性在客厅里坐下,沉思起来。
许可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替师父不值,越想越觉得上火。
已经是第十次触摸到怀中的短剑了,许可咬了咬牙,终于推开窗子,往医院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