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柳暗花明
文枫2015-10-25 01:514,430

  数日后,华清风踏上了北上的行程。虽然他很想继续留在都督府,陪在母亲身边以尽孝道,可是如今却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作为世代忠心卫国的华家儿郎,作为故国复兴的最后希望,他必须放下个人情感,义无反顾地担负起复国的重任来,在他心底,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此次北上,正是要深入敌后,收归一切可以收归起来的力量组建新军,伺机复国。前路注定是艰难的,但他此时却是充满斗志,信心十足,因为他相信邪不胜正,相信一切侵略势力最终将会被这片大陆上英勇顽强的人民驱逐出去。

  按计划,雷雪和毕辽他们此时已于阳州城中扎下了根,他强忍住去见他们的冲动,毅然孤身上路。既然要暂时分离,相见就不如不见,相见只是徒增离别时的伤感罢了。他怕见到雷雪那双凄迷难舍,更令人肝肠寸断的眼神,那双眼神能使他软化,能使他消磨斗志,在这逆境中挣扎的情势下,他必须要有一副坚强的意志,所以,他不得不狠下心不去见她。

  怀着满腹心事,不只不觉间单骑已驰出阳州城北十里之外,路途中满是烽烟战火过后的残骸狼藉,瞧之使人颇感凄凉抑郁,华清风心中欷歔不已,更坚定了自己兴兵复国的大志,回头遥望已经模糊不清的阳州城,便欲挥舞马鞭,打马疾驰,奔向新的起点。忽地心有所感,转头望向路旁一侧的小道,只见数名骑士策马扬鞭正从那条小道上向自己赶来。

  华清风勒马立定,凝目望去,看清来人后不由大喜,迎向来骑朗声道:“孙大叔,葛大叔,杨大哥,竟然是你们!”

  来人正是孙大贵、葛明和杨怀山等一干北卫军旧将,双方远隔数十丈开外,孙大贵爽朗的笑声已传了过来:“将军别来无恙乎?末将等人已等候多时了!”

  华清风滚鞍下马,咋见故人,心中大慰,欣然笑道:“阔别半年有余,孙大叔仍是风采如昔,可喜可贺啊,早知道诸位在此等候,清风该早些动身才是。”

  说话间,孙大贵等人已策马赶来过来,几人相继下马,面上俱是欢悦之色,齐地恭身施礼道:“末将等见过将军。”

  华清风心下感喟,从他们的举止中晓得这些昔日追随自己的旧部此时虽已随东方卓投靠了飞鹰帝国,但他们的心仍是向着自己,向着故土大陆。当下走上前去,与众人一一拥抱,欣然道:“想不到清风仍有这么多的好兄弟、好朋友,此后复国大业再不孤单。”

  孙大贵朗声道:“将军矢志复国,我等岂有不追随之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等既为故国军人,就该承担起复国的重任来。”

  华清风扫视众人一遍,皱眉道:“诸位此来,是要与我一道离开阳州吧,只是为何不将麾下将士一并带来,莫非此时你们已失了兵权?”

  孙大贵忽地神秘一笑道:“我等此来,并非是要随同将军北上,而是要带将军去见一个人,见了他之后,将军一切便都清楚明白了。”

  华清风听他们来意并非是要随自己北上,奇道:“是什么人这么神秘,他在哪里?”

  孙大贵笑道:“此人是谁将军待会便知,他便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密林内,我们这便过去吧。”

  华清风见他不肯说出那人身份,颇感无奈,望向一贯较为实诚的葛明,见他也是一副欲语还休笑容,只得摇头苦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请诸位带路吧。”

  几人翻身上马,华清风随着他们向小路那端驰去,心下却是好奇不已,忖道:“这约见自己之人选择在密林中与自己相见,想来定是身份特殊,唯恐在官道上露面被敌人的密探发现,可纵观自己相识之人,却似乎并没有谁的身份须这般隐藏,此人究竟是谁呢?看孙大叔他们几个的表情,此人却好像又与自己相识,真是怪哉。”

  思忖间,众人已经从小道上策入旁边一处密林中,穿过几处荒不成道的小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展露在眼前,一人本在那里席地而坐,独自酌饮,见华清风等人到来,欣然起身微笑道:“风弟,我们又见面了。”

  华清风目注此人,瞳孔一阵收缩,单手不自禁握住背后长剑,沉声道:“东方!是你?”

  那人方巾长衫,玉笛横胸,不是东方卓更是何人,此时微笑道:“此处早已为你备下了你最喜欢的烧刀子酒,风弟此去北方任重道远,东方怎敢不来相送,只是风弟万莫撵走东方才是。”

  华清风愕然以对,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头望向孙大贵等人,见他们俱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蓦地心下大悟,惊喜交集间脱口呼道:“东方原来你并未真的投向敌国……”

  “哈哈,风弟莫非真以为我东方是那种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的小人吗?”东方卓油然道:“那夜我若不出言相试,怎能知道风弟你心怀大志,不为亲情羁绊而放弃复国大业?只是后来我对你连使眼色,你却怒火冲天,不曾领会罢了。我等忍辱偷生,屈居敌国篱下,正是为了要风弟你一句话而已,若你当时不痛斥东方一顿,而是附和我的试探之言,咱们这复国大计便再也休提了。”

  众人呵呵大笑,华清风这才明白那夜他的“无耻变节之言”竟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心意,暗忖:“是了,那夜自己与母亲和外公相认,在复国大业上顿时出于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一方是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且华家时代忠心守护的故国,另一方则是自己的血缘至亲,换了旁人,却也难以决断今后究竟该偏向于哪一方,引起别人的攒度实在正常不过。如今既知他们没有真的变节投敌,那日后的复国大计自是又多了一份希望。”

  众人笑罢,东方卓正色道:“风弟,此番我与诸将在无奈之下佯装投敌一事,先前定然让你误会甚深,你一定想知道其中缘由吧,我这便全部都告诉你。数月前,我在燕山接到你的军令,立即率军南下,准备在北江与你们南岸的联军夹击西军。陆安邦和蒋廉两位将军作先锋先行攻占北江渡口,俘获了西军的所有战船,我在途中接到两位将军的捷报后,更是催军疾行,想要尽快赶到北江与你们会师,可未料到,十数万主力大军行至甘宁郡的兰州盆地时,却突然遭到了飞鹰帝国重兵的伏击,我军猝不及防下伤亡很大,在敌军精良的装备和严密的布署面前,根本无法突围,我只得命军士放出信鸽给蒋、陆二位将军,着他们回师施援,可在二位将军回师途中,敌军的一份劝降书改变了我的主意。当时率军伏击我们的敌军主帅正是你的外公夜苍天,他在劝降书中说道:两军激战数日,双方伤亡都比较惨重,再打下去,我军势必全军覆没,他们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因为他们已另有一支大军从海上驶入北江,投入到援助西军的大战中去,以他们精良的装备要击败你们的联军毫无悬念,龙腾帝国终究要亡于他们之手,若我军愿意归降他们,他将以人格担保绝对会善待我军。我曾亲眼目睹了他们精良的装备的先进的战法,我军根本无法望其项背,就算蒋、陆二位将军能及时赶来增援,要想击败他们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经过深思熟虑后,我又为眼下局势占了一卦,显示正是帝国气数已尽,新主即将降世的运道,我知大势已不可挽回,与其让我北卫军余下的将士徒然战死,倒不如保存下这支力量,以待他日东山再起。于是便接受了这份降书,率众归降了敌军,并通知蒋、陆二位将军不必赶来支援,绕道撤往北方的摩尔草原,在后方壮大力量,等待时机。如今他们在摩尔草原上应该已经扎下了根,风弟你此番北上,前路并不孤单。”

  华清风听得大喜,展颜道:“这么说,蒋、陆二位将军所部实力夷然无损,还在摩尔草原上建立了据点,如此我此次北方之行前路定然一片光明,东方你深思熟虑,早已为我帝国的复兴铺好了路,可叹我却误会你颇深,真是汗颜。”

  东方卓微笑道:“风弟不必挂怀,我虽有这一番苦心安排,以后的复兴大计却全靠靠你来实施了,纵观天下英雄,除了你,谁还可担负起这复兴东方的大业?此后你将有一段非常坎坷的路要走了,我和孙将军他们与昔日将士留在敌营中候你佳音,就在你举兵南下的那一日,我们必将揭竿而起,做你的内应,到时大事可成。”

  华清风信心大增,欣然道:“我此时便恨不得立时赶到摩尔草原,与蒋、陆二位将军起兵南下,北方此时想必有不少被打散了的义军残部,有他们相助,更增胜算。”

  东方卓面色一黯,摇头道:“万万不可,此时举兵,我们将有败无胜。”

  华清风讶道:“为什么?此时飞鹰大军与林尔善部勾心斗角,我们不趁此机会出兵更待何时?”

  东方卓叹道:“风弟你定是没有见过飞鹰帝国真正的精锐之师,他们有三万多精甲精骑,以一种稀有精铁所铸的铠甲兵刃装备,冲锋陷阵之时,普通兵刃根本无法击穿他们的盔甲,而他们的兵刃却可轻易斩破我军铁甲重骑的防护,曾经给我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如不能想到办法歼灭这支劲旅,我们绝无胜算,所以我说你将有一段很坎坷的路要走。”

  华清风一震道:“怪不得飞鹰帝国敢以区区三十万大军便来侵我国土,原来竟有此依仗。东方你可知制成那种铠甲的精铁矿石哪里可以找到,我们有可能的话也来装备这么一支精兵。”

  东方卓苦笑道:“这便是难点了,据我这段时间以来的打探,制成这种铠甲所需的精铁绝非从矿石中提炼出来的,而是用钒铁和一种极其稀有的矿石采取秘法融合之后提炼而成,别说我们不知道那种极其稀有的矿石是什么物质,便是知道了,没有飞鹰帝国的秘法,也是无法融合提炼的,唉,真不想打击你的信心,可这个情况我却又不得不说出来。”

  华清风眉头紧皱,一颗心直落了下去,赶到复兴故土再无丝毫胜算,扫视周围众将一眼,见他们也都情绪低落起来,心中暗叹:“如今复国的大业尽在我一人肩上,众人都将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我若失去了信心,他们恐怕将再无斗志。”

  当下哈哈一笑道:“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这些烦心的事做什么,说不定很快我们便有解决此事的办法了,当初的大风大浪我们都闯过来了,前路不过些许困难,何足道哉?”

  众人听他说话,重新振作起来,孙大贵附和道:“对!只要我们北卫军还在,复兴大业便有希望。所谓邪不胜正,侵略者始终都要被我们赶出去的,我相信将军定能很快解决此事,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葛明、杨怀山等人齐声附和,气氛又热烈起来。

  华清风忽想起一事,目注东方卓道:“你与陈家那位圊韵小姐是怎么回事,她好像很着紧你的,你们两家的恩怨解决了吗?”

  东方卓面色一黯道:“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秘密,不错,我们曾经正是情投意合的一对情侣,只可惜我们东方世家与他们陈家仇怨太深,并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了的,此事遭到了陈白山大侠的强烈反对,我们不得不忍痛分开,如今我既做了都督府的姑爷,与她自是再也不可能的了,也许,这也是一个解决的办法吧。”

  华清风见他神情悲苦,心中暗叹,道:“我观那圊韵小姐似是仍对你一往情深,那夜她正是闻听你投向了飞鹰帝国,去都督府刺杀你的,依我看,她若非放不下那段情,又怎会这么着紧你的事情,由爱生恨。她对你误会这么深,却全然不知你忍辱偷生的打算,为了复兴大业,你真是牺牲太多了。”

  东方卓叹道:“即便我没有这番所为,我和她也终究是不可能的,除非她肯叛离陈家……嘿,说这些干什么,她知晓我成了都督府的姑爷,必然会对我死心,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的归宿吧,这便是我对她最大的期望了。倒是你,经历的苦楚恐怕比我还多吧,那位达琳小姐,肯为你舍身殉情,真是值得称颂。”

  华清风心头一痛,忖道:“是啊,东方和陈姑娘虽不能在一起,却也不是相见无期,而琳儿和我,此时却已是生死离别,阴阳永隔。”

  长叹一声,伸手抓住他双肩道:“好好保重,我要走了。”

  东方卓恳色道:“一路顺风,我们等你!”

  华清风“嗯”了一声,环顾诸将,只觉前路再不孤单,与众人一一话别,转身策马而去。

继续阅读:第75章 英雄好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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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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