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庭院,浓郁如盖,苍穹古树下一青袍老者负手而立,雪白须眉长长的拉到脸颊边缘。沧桑老脸尽显无奈与落寞,空洞的眼神静静地看着眼前少年书写,尽显伤感哀神。
那少年盘膝坐在石凳上,手握粗如儿臂,长达一丈的黑色大笔。笔尖过处飒飒作响,这笔赫然是生铁所铸而成的铁笔。少年遒劲有力的竖沟倒提一笔,斗大如箩的“剑”显落在木几上,一个“剑”字气势雄伟足显那少年的修为功底。
微风拂过,苍穹古树木叶摇曳沙沙作响,衬托的深深庭院更是寂静。红尘中的喧闹似乎长久未落庭院。那少年轻轻放下铁笔,抬头问道:“爷爷,明天一过,小依姑姑就真的要出嫁了吗?”
青袍老者仰天长叹一声道:“夜风啊,独孤家直系血脉就只剩你一名男儿了。独孤家族能否再次的崛起,这重担可全都落在你身上了。你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有些事情是必须得忍的。”
那少年道:“可是小依姑姑她……”
青袍老者挥手打断少年,惨然的道:“可是,可是又如何?独孤世家五千年来的传承,到了这一代,十七年前那一难,独孤家族竟然衰落到如此地步。独孤家族,直系一脉虽然人丁稀少。但旁系一支人员甚多。你姑姑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之举。”
那少年不忿的道:“但小依姑姑的年龄大拉夫伽烈那么多,说什么仰慕风采与才华。哼!亏他想的出来,还不是垂涎小依姑姑的美貌吗。”
“年龄?对于那些能堪破生死踏入圣级强者的人来说,你说还会在乎那么点年龄差距吗?”青袍老者无奈的对少年反问道。
“不错,能踏入圣级强者是不用在乎那点年龄,可是拉夫伽烈他能么?就算他能,但他能帮姑姑也破人圣级强者行列吗?还不是看上姑姑的美貌。”少年不甘的穷追问道。
青袍老者道:“那也难说,整个奥加拉帝国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个圣级强者。单单云观宗就占了一半,而拉夫伽烈又是云观宗三百年来天赋最杰出的弟子。自然成为云观总的重点培养对象。所谓爱屋及乌,也许会用秘法帮你小依姑姑破入圣级。”
那少年冷哼一声道:“靠灵丹宝药提升修炼速度终究不是正途。什么叫天赋杰出?依我看不过是后天条件好罢了。独孤风叔叔,和夜雨姑姑还在的话,他们任何一个都该突破圣级强者了。岂会像拉夫伽烈这么无能。”提到独孤风与夜雨两人,那少年不觉既是骄傲又是伤感。那少年顿了顿继续道:“别说他们了,就是我。不靠灵丹宝药相助,给我五年我就能超越他。”
青袍老者看了看那少年,道:“夜风,你有如此天赋,直追当年的独孤风和夜雨两人。假以时日定当突破圣级,相信那时也是独孤家族崛起之时。不过,个人修炼天赋固然重要,但是后天条件也极其重要。现在独孤家族衰败,不能提供优越的条件给你修炼。但你不能把修炼不及他人归结为没有后天条件。那样的话,你就陷入极大误区了,知道吗?”
那少年点点头应声道:“是,孩儿敬遵爷爷教诲。就算拉夫伽烈有灵丹宝药相助,给孩儿五年的时间定能超越他。”
青袍老者愁眉的沧桑苦脸,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朗声笑道:“哈哈~~~好,好男儿。有志气,不愧为我独孤一脉直系传人。气魄就是不一样。”
青袍老者的话音刚落,庭院深处传来一道温柔动听的声音:“什么事啊,老爷子笑得这么开心呢?难道夜风小侄的修炼又有突破了不成。好,就让小依姑姑来试试你的修为。”
声道到人未到,一柄秀剑已经破空刺来。那少年忙举起一旁的大剑将来剑挡开。一道白衣身影飞来将被少年隔开的秀剑接住。刷刷刷,连刺三下,每一剑都直击少年的要害。凌厉的剑法狠快之极。
那少年不敢大意,当当当,连挡三下。每挡一下剑招,少年都急退一步。退到第三步时少年反手一击直挑白衣人的小腹,喝道:“小依姑姑,来的好。”
来这白衣人正是刚刚祖孙两谈话的对象独孤小依。独孤小依白衣胜雪,手执秀剑扁扁飞舞如天女下凡。庭院广场处,独孤小依两人你来我往,剑影纷飞,霎时间两人就对战了几十来招。独孤小依笑道:“独孤夜风果然天赋非凡,小小年纪十六岁就能把剑气修炼到六级中段。独孤剑法更是尽数掌握。差不多可以比上当年的夜雨了。”说话之间独孤小依更是快剑急攻。原来那少年的全名叫做独孤夜风。
独孤夜风被独孤小依一阵急攻,忙乱于招架无暇回答独孤小依的言语了。
剑来影去,两人又斗数十招。比斗中的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剑若天鸿!”两人飞升在半空剑剑相碰。
阵风吹过,苍穹古树木叶摇曳。突然一条蓝袍人影自树梢飞鸟般掠下,来势如箭。蓝袍人影手执枝条,快如闪电,枝条分击独孤小依两人。叮铛两声过后,独孤小依和独孤夜风旋落下来,心中阵阵发惊。刚刚剑柄与枝条的撞击让两人的虎口阵阵发麻。
蓝袍人影轻飘飘的站落在庭院中央。蓝袍人影,一张略显苍白的双脸,俊俏非凡得有些过分。合身的蓝袍底下白皙的肌肤让独孤小依都有些暗暗惭愧。更气人的是他那握着枝条的手,十指修长像是天生的使剑好手。蓝袍人影正是风无痕。也是曾经的,祖孙两人口中的独孤风。
剑与枝条的撞击,让独孤夜风虎口发麻。知道来人的强大,但独孤家族的傲骨天性使然。独孤夜风昂首挺胸的问道:“阁下是何方高人,偷闯独孤家族的庭院,欺我独孤家族无人否?”独孤夜风说得正气凛然,那独孤小依却在心里答道:“看他那随意一击就如此的高深莫测,只怕人家还真的欺我独孤家无人。”
风无痕看向一旁的青袍老者,示意性的点了点头。那青袍老者像是明白风无痕的意图似的回敬的点了点头。
只见蓝袍人影没有回答独孤夜风的问话,风无痕身形晃动,手上枝条快如闪电的使出,再次分击独孤小依两人。独孤夜风两人正在诧异为何来人想青袍老者示意,陡见枝条来势汹汹的袭来。更可怕的枝条始出来的正是刚刚的一招——剑若天鸿。震惊之余,独孤小依两人不敢有丝毫分心,忙举剑架招。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风无痕以枝条作剑,一招快似一招,连绵不断的攻向独孤夜风两人。独孤夜风手忙脚乱的抵挡着风无痕的招式,心中惊疑不己。要命的是,风无痕每一招似乎都是他们独孤家族的剑法,独孤夜风可说是学尽独孤剑法的每一招了,可还是被风无痕用独孤剑法逼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风无痕闲云若水般的在庭院中央挥洒着枝条,分击独孤夜风两人,看他那悠闲自得样子明显是只使用了部分实力。
风无痕蜻蜓点水似的飞舞,招招进逼独孤夜风,而对于独孤小依的剑招只是随意的拆解。风无痕口中悠然的道:“十六岁,能学尽独孤剑法,剑气更是修炼到六级中段,还算不错。可惜,错就错在学尽独孤剑法。”风无痕边说,手中的招式却是进逼的越来越快,待到后来独孤小依已经退在一旁观战,她隐隐的觉得来人似乎无恶意,是前来指点独孤夜风剑法的。是于独孤小依站在一旁凝神观战。
独孤夜风心中气恼不己,他自己作为少得剑法修炼天才,何时来得他人指点不足。再同辈中都是他指点别人的。此刻看风无痕年龄跟他相仿,风无痕却在说三道四指点他的不足,教他如何不怒。不过,怒归怒。风无痕的招式一招快过一招逼得他只有招架之力,有怒也只得往肚子里塞。
只听得风无痕继续说道:“独孤家族,独孤剑诀。独孤剑诀,修剑先修意。剑随心动,心随意生,剑意成,剑诀圆。剑意冲天,铁剑破万物。”
“剑随心动,剑随心生。心至则剑到,剑随心至浑圆自柔水到渠成。如此独孤剑招连绵不绝无穷无尽。说你错,是因为你错在学尽两字。学尽,太可悲了。天下功法无止境,独孤剑法真意更在于无招两字。既然无招,又何来学尽之言。独孤剑法以无招胜有招打遍天下,厉害之处在于无招。天下招式,只要有招就有破绽,无招以不变破万变……无招对无招,无招相较,快者胜。是于,无招两字提炼出的精髓就是一个‘快‘字,天下功法唯快不破。”
风无痕大言不惭的教训着独孤夜风,其实风无痕这些也是在不久前剑到浪天涯和独孤天行才领悟到的。不过修炼一途重在领悟,再加上重塑金身后的风无痕修为更胜一层,此刻使用独孤剑诀来应付独孤夜风自是游刃有余。
不知不觉间,风无痕两人已经对战了一个多时辰。独孤夜风应接风无痕的招式不再那么狼狈不堪,渐渐的也有了圆柔不断的境界。嘎地风无痕招式急速加快,叮铛一声,独孤夜风手握的重剑被击落在地。蓝袍身影拔空而起,风无痕消失在天空。嘹亮的声音传来:“独孤剑法,练到至高。无招胜有招,草木皆是剑,无须再用重剑。独孤夜风,资质还算不错,孺子可教,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想要重振独孤家族,那还差得很远很远。”
人,早已经远逝,独孤夜风还如痴如醉的站在庭院中央领悟剑意。旁边的青袍老者和独孤小依两人早就看的如痴如癫,独孤小依的脑海深处更是浮现出曾经的一幕:白色身影的独孤风在庭院中修炼独孤剑法,连绵不断的剑招圆柔不断。俊美的少年偏偏起舞,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良久,独孤小依三人才从梦境中醒来。对独孤剑法再次进一步领悟的独孤夜风率先惊喜的道:“飞云爷爷,你说这人谁是?修为之高如此的深不可测,对独孤剑法的领悟更是深奥无比。”
青袍老者仰头望向天际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据记载,三百年来,不,就是千百年来也无出其人。能如此深深明悟独孤剑诀真意的只此一人。这真是不太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那独孤夜风被青袍老者话搞得迷迷糊糊的,还没明白过来。继续问道:“对了,爷爷。那蓝袍青年到底是谁啊?你认识他?”对于风无痕一来就向青袍老者打招呼的怪异,独孤夜风终于有空质问了。
青袍老者道:“不。我以前并没有见过他。我虽然武功全失,但作为曾经的圣级我可以感觉到那蓝袍少年并没有恶意。”
募地,独孤小依像是失了魂似的惊道:“飞云伯父,小依突然想起了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独孤小依飞身一掠,消失在庭院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