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烈日高挂,如火的骄阳似是要将路面烤得生出烟来。
“吉时到,全军开拨。”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校场上传开来,让人心里不由的紧了一下。
骑兵纷纷上跃上马去,步兵跟在他们身后,走在队伍前的是薛焰,只见他与往日不同。身披一件玄玉色的战甲,跨下的玄云嘶叫着,透发出一股战意。薛焰手执一柄黑色长枪,气宇轩昂。
他领着六千人浩浩荡荡的向洛山进发,紧跟在他身后分别是,张简,彦立,范成武,高牛,李中仁,候稚卫元,梁羽,何申仪等。他们一个个精神十足,像是脱缰的马,一路狂奔。
一路上,他们马不停蹄,所有军士轮流骑马,一个个都憋足了劲行军。要不是因为薛焰训练中就有负重奔跑这一项,怕是一天急行军下来,没几个能站着。可是如今,虽然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可是没见到一个喊累的,一个个都安静的躺着休息。他们知道,这才只是第一天,以后的日子才是考验他们耐力的时候。
军账内,所有副都尉以上的将领全都席地而坐。二十几个人脸上没有一点疲劳之色,满是兴奋的神情。这是他们第一次上阵,自然让这些期待已久的人激动不已,就连薛焰也未能免俗。
薛焰环视一周后,把目光投在了卫元,梁羽和何申仪身上。他对这几个人的表现也是十分满意,当初虽然是被薛焰半拉半命令式的训练了半年,但也是收获不小。从今天的急行军中就可以看出来,这几个人不再是当初那文文弱弱的书生了。不过,这还得感谢绝影提供的几颗丹药,将他们都洗经易髓之后才抗的住薛焰魔鬼式训练。
“主公,您都看了这么久了,还没看够啊。我等脸上可没花供你欣赏,可别让人误会啊!”卫元话音一落,引得大家哄堂而笑。之所以能引起这么大的笑场,那是因为薛焰陪他们去妓院从来没见过他对什么女子有过意思,更别说男女之欢了。加上京里本就有薛焰有龙阳之好的谣言,不让人怀疑都难呐。
薛焰也跟着大笑起来,拍拍卫元的肩。不过怎么看都有点笑里藏刀的感觉,这不,看着卫元那脸上的难受劲就知道,黙汐那几下不轻啊。
“好了,你就少装了。这几下难道我还不知轻重吗,至于摆这表情吗?不过,我发现卫元你也越来越幽默了,至少比起梁先生这个闷骚来的强啊!”薛焰说着,投给梁羽一个十分暧昧的眼神,惹的大家笑的更欢。
“这叫内敛,内敛懂不?”梁羽也笑着答腔,一点也不以为意。的确,跟在薛焰身边并没有那么多规矩,至少不是在他训练的时候,大家都很放松。这种气氛也渐渐的改变了卫元和梁羽等一些书生,毕竟军营都是一些粗人,说话向来不藏着掖着,十分豪爽,说一便是一。
“好了,咱先说正事吧。这圣旨上可是要我们一个月到达洛山,若是延迟了,咱可得军法处置啊!”薛焰一脸嘻笑,完全没有一点说正事的样子。不过,这也难怪,就按他这么行军,一个月之内到洛山那是小意思。他自然不会把这点小阴谋放在心上,更别提担心了。
“那是昏君小瞧咱焰虎军,他倒是参照别的稳打稳算,怎么也料不到,别人要用二个月才能赶到洛山,咱只要不到一个月就成。”候稚说着说着便有点得意,这焰虎军的第一营可是他当老二,甭提有多威风了。在他觉得,如果单单让天杀营赶到洛山的话,半个月就够了。
“虽然那昏君想用这么一手给我们焰虎军难看,但咱又不是给他买命,咱是冲着洛山的百姓去的。”薛焰摸着自己的长枪,随意的说道。
“咱的命只买给主公,别说是昏君,就算是千古一帝,咱老牛也把他的头拧下来当凳子坐。”说着高牛憨憨的笑了笑。
“得,你们就别忙着表忠心了。咱还没跟那昏君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有些话我们知道就好。”薛焰打断了几个正想开口说话的人,有些话实在不好这样说出来。这倒不是因为薛焰害怕,而是他不想多增烦恼。
众人又是一阵打浑打科之后,就被薛焰赶去睡觉了。这可是行军打战,不比在京时那么逍遥自在,军法和威严还是要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焰就叫人击了行军鼓,催着焰虎军赶路了。一路上,焰虎军风尘仆仆的洛山赶去。等到了洛山境内时,已经是第十七天了。
梁羽策马到了焰身边,开口回道:“禀主公,大军和辎重已全部抵达洛山境内,比原定时间早了十三天。”
薛焰满意的看了看疲惫的将士们,脸上流露出一丝欣喜。身后这支军队,就是他梦想的助手。如今,他们已经交了第一份让薛黙汐满意的卷子了。他相信,这些将士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原地休整一天,下令伙房上好的。”说毕,薛焰马鞭一举,引得焰虎军大声欢呼。
“张简,派出的斥候回来没有?”薛焰转身问道。
“回主公,前方的斥候还没有回来,后方的回来了,正要回禀主公。”
薛焰翻身下马,沉声道:“说吧,情况如何了,那些粮草是否安全?”
那斥候喘了几口气,说道:“大约还有二十天左右的路程,他们也就到洛山境内了。”
薛焰“哼”了一声,道:“还真够慢的,真是个拖油瓶。”
“报……报……报……”一名斥候骑马冲进了军中,跌下马来。
“何事,速报来。”张简扶起那么斥候问道。
“回……回校尉……大人……前方十里处有一村庄在一天之前被贼寇攻入,无一生还者”
薛焰一听,猛吸一口气。他没想到这些贼寇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连一个活口都不留。喝道:“李中仁,候稚,卫元,梁羽,何申仪上前听令,我命你等率所部兵马在原地等候粮草,等粮草到后,你们一路护送到洛阳府,不得有误。”
“未将领命,定保粮草不失,请主公放心。”
薛焰看了一眼众人,放心的点点头,又开口下令道:“其余人等率所部,带上咱的辎重随我赶赴前方。”
薛焰等人还没来得急喘口气,便纷纷上马向那村庄的方向赶去。
“哇……”焰虎军的将士中有许多人疯狂的呕吐起来,就连手上沾满鲜血的张简也强忍着。
摆在焰虎军面前的是一具具尸体,地上早被血染成了暗红色,地上满是残肢断臂,肠子也随处可见。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村庄该有的样子了,房屋早已被烧尽。根本找不到一个活人,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薛焰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强行压住了想吐的欲望。并不他无情,也不是他不怕这样的场面。而是心中的那股怒火在燃烧,这些山贼的行为让人发指,他们连手无寸铁的百姓也屠杀,他恨不得把那些山贼千刀万剐。
“我薛焰誓杀洛山贼寇。”薛焰实在是忍不住,仰天长啸。焰虎军也被薛焰感染,纷分纷对天起誓,要将洛山贼寇屠尽,还百姓一个太平。
“报……”
“前方有一村落,并未受到贼寇侵害。”一名斥候把探知的情报回禀给了薛焰。
“如此甚好,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那村落。”薛焰策马站在众人前面,看着疲惫不堪的军士,下了这道不忍心的命令。
此时的焰虎军已经极度困乏,每天只休息不到两个时辰,日以继夜的赶路,已经把他们累的不成人样了。
要是此时有一股贼寇出现,就足以将他们打个七零八落。
最终经过两个时辰的赶路,薛焰带着默虎军终于赶到小村不远处。这是一个有近千人的大村庄,有护城河跟低矮的城墙。
当薛焰策马走到城门下的时候,看到城头龙飞凤舞的写着“铁家庄”三个字,心里总算是有点放松了。
“站住,不然我就放箭了。”城墙之上突然出现一个小卒,手里握着一把猎弓。
“城上那小子,还不快放下兵器,我等乃朝庭派来的焰虎军。”张简扯开嗓子,大声叫道。
“是救兵,快,快打开大门。“那小卒手舞足蹈的吩咐人开了大门。
“草民铁穆见过将军,请将军随小人入村。”一个浑身乌黑的大汉带着数百名壮汉到了大门前,见到薛焰后立马跪拜道。
薛焰看了一眼铁穆,转后对着默虎军吼道:“所有人听着,入村以后不得扰民,否则斩立决。”
薛焰当然知道自己的手下不会乱来,但是村里的人并不会这么想。所以才下了这样的禁令,好让村里的村民们放心。
薛焰他们在铁穆的引导之下,来到了村内一处空地。这是一片刚收割完不久的农田,一垛垛稻草还泛着点点青色。不然这村子还真的没办法安置下焰虎军,虽然可以在村外找一外地方安置下来,但总归是有城墙的村人来的好。
薛焰刚进村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村内的情况。这铁家庄内四周环山,有一面是万丈石崖。这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也许正因为这里的环境才让这村子免受贼寇的侵袭吧。
“铁穆,这铁家庄可有贼寇来犯?”薛焰见焰虎军井然有序的安营扎寨,便招过铁穆来打探情况。
“回将军,铁家庄已挡住了贼寇三波攻击了。”铁穆面有怒色的讲诉了贼寇的可恶行径。
从铁穆口中了解到,在洛山中除了有孔越跟何敬这两股为数万人的叛军之外,还有有数十股这样的贼寇,人数少的大约都在千人左右。他们有一大部分是洛山各地的地痞流氓纠结了一批人,对普通百姓进行烧杀抢略,虽然他们没什么本事加入正规的叛军,但是欺负弱小百姓他们是得心应手。
其实比起这些贼寇,那些叛军要好的多,他们一不滥杀无辜,二不扰民。只是他们对洛山之中横行霸道,借他们名义行凶的贼寇不闻不问。
铁家庄先后有数百人死在了贼寇的手上,所以提起这些贼寇时,铁穆总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些贼寇活吃了。
铁家庄附近就有一股贼寇,人数为千人左右,其中有六百骑。
“将军,小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成全。”铁穆跪倒在地,一脸正色。
薛焰摆摆手,示意铁穆站起来,随而说道:“说吧,如果本校可以办到,一定帮你。““草民望跟将军上阵杀敌,还请将军成全。”不仅是铁穆,连带着他一起的一群人也跪倒在地。其中有不少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却是一脸期盼之情。
“这个恕本校难以从命,皇上明令本校不得征召平民,也不得私自调动地方军队。”薛焰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那狗皇帝是铁了心让我们默虎军前来送死的,怎么可能会让我这么做呢。
“这……”铁穆等人大吃一惊,这算是什么事,洛山叛乱,竟然只派了这几千人,而且还下令不得征召平民,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送吗?
焰虎军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被皇帝摆出来送死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可以不听皇命,但是薛焰的命令却不能不听,既然薛焰都同意派兵了,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将军,既然如此,那我等只好自行上阵,跟随将军左右。”铁穆是一个有头脑的人,早年也识文断字,看过不少兵法。不然,也不会在这混乱的洛山带着百来号人跟随他。
“也罢,反正不是本校征召的,你们随便扯个旗号,跟着我们便是。”薛焰也极需要当地的人给他做向导,而且他看铁穆这个人比较沉稳,也颇有心计,也想收下他。
“还请将军赐个旗号。”铁穆沉思片刻,拱手道。
“拿白布,笔墨。红漆”
只见薛焰在一方白布之上龙飞凤舞的写下“怒战”怒字是用黑墨写的,而战字则是用红漆写的。
薛焰把那片写着字的怒战的白布交给了铁穆,并且说了一句话:“虽然你们不是我的兵,但是你们是天下百姓的兵,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一次次拼杀中活下来,为平定天下出一份力。”
“穆,拜见主公。”铁穆重重一跪,坚定的看了一眼薛焰。
“好,你的话,我记下了。然,现在时机不对,以后我薛焰会给你们应有的。”薛焰扶起了铁穆,大声说道。
“谢主公,如果粮草不够,庄内还有很多存粮,我跟村长说说。”铁穆感激的看了看薛焰,心里认定了跟着薛焰,当然希望能够得到认可。
“这点你不用担心了,我军的辎重,预计明天傍晚也将到达,现在的军士的口粮也够三日。对了,庄内的其余百姓呢?”从薛焰进村之后,除了铁穆带的这些人以外,还真没看到有别的人。
“主公,庄内老弱妇儒已经转移后山避难了,其他村内精壮在村南那边商讨抗敌之计,我已派人去通知了。”
“那你们?”
“回主公,我们都是家人被贼宼杀尽的孤儿,所有大多都不到十六岁。”铁穆一脸悲愤之色,两眼间有泪光闪动。
“铁穆,铁穆。”薛焰见铁穆想着出神了,便唤了几声。
“主公,让您见笑了。刚才我……”
“我知道你恨那些贼寇,但这个仇我们是一定会报的。你先带着兄弟们下去,我还有要事跟军师商议。村长那边你去交待一下就行了,不要让人靠近军营。”薛焰拍了拍铁穆的肩头,转后走向已架设好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