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天空和记忆中自己离开时一样,灰蒙蒙的,似乎永远都晴不了,永远都透着一股深沉古老的神秘,像极了当年大祭司那深邃的双眼。
夹杂着腥甜气息的湿润风丝吹过发梢,叶韵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怀念当年在南疆的日子。
身后是南疆北方的最后一个村寨了,狭窄的林间小路没能留下叶韵的足迹,像他来的时候一样;脚下的树枝残叶不时在自己走过的瞬间发出一串串‘咯吱咯吱’的呻吟之声,很是悦耳。
连续两个月的赶路没能让叶韵再次回到了如同儿时一样的生活,在巨石山缝间倾听暴雷炸响,在树林中感受风的轻柔,在山地中体会泥石流的骇然。
两个月以来,叶韵越发能感受到剑宗入门心法中所提到的‘天心即我心,天意即我意’的傲决意境。体内真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增加,但叶韵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心法运转间的圆润自如以及以前所没有的‘心到,意到,气劲到’信手拈来的成就之感。
“原来所谓的入门心法的第六重并不是靠苦修累积真元,而是精神心灵上的修行。”
丝丝凉风透过发丝,穿过耳畔,叶韵站在一块写有‘露天镇’的石碑前,暗自想到;
官道上不冷不热的缓缓走过一个个行人或客商,每个人的脸上都或明或暗的刻画着诸如‘着急’,‘警惕’,‘小心翼翼’之类的表情心绪。
叶韵出来时说穿的一阵劲装早在两个月的旅途漫步中便已不堪穿着,已经被叶韵扔去,如今的叶韵像当年在南疆时一样赤裸着上身,只穿一条劲装长裤,赤着双脚,手持一柄无鞘长剑缓缓走在大路之上。
周围路过之人无不侧目相视,关注良久。
叶韵也不在意,自小生在南疆的叶韵可不明白中原具体是什么样子,在他眼中,这些周围的路人只不过穿的衣服比南疆的土著多一些,整齐一些,留着辫子罢了。
辫子?
叶韵扫了一眼在脸畔飞舞的散发,暗道还是入乡随俗的好,当下随便拔了两根头发,便将头发拢在脑后,随意的扎了起来。如此一摆弄,一个气韵深沉却透着三分野性的少年侠客的形象,就此诞生。
远处不足一里的地方,隐隐可见一片篱笆圈成的围墙,如果,那不足三尺高的篱笆可以称作围墙的话。叶韵抬头望了望,隐隐可见里面空空一片,似乎颇为荒凉,已经无人居住的样子。
歪头想了想,叶韵还是将长剑搭在肩上,慢步走了过去,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原先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目的,走哪算哪呗。反正叶韵觉得自己还没傻了吧唧的跑到别的修士门派大门前,伸着左脸问候道:“尊敬的长者,能麻烦您能打我一顿么?”
走进村庄,叶韵这才发现,原来村庄门口站着两名身着土黄色军服,腰踹长刀的年轻士兵,叶韵估摸着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小。
就在叶韵思索究竟谁更大一些的时候,站在村庄们哭左面的士兵开口了,青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声音粗暴的响起:“喂!你!就是你!你是什么人?胆敢窝藏xiongqi?你的通行证呢?”
“什么通行证?我没有!我是南疆人!第一次来这里!”叶韵无奈的将长剑倒cha在地,这才让两位紧张万分的士兵稍微放松一下。
站在右边的士兵手中长刀刀尖指着叶韵,眼神却落在叶韵身边的倒cha在地的三尺黑青色长剑,露出一种很亮的光芒,“哼……南疆人?胡说!附近的南疆人早在半月前便已经撤离,我看你分明就是曹军混进来的探子!”
“黄胁!怎么了?要不要叫伍长?”
左面的士兵闻言浑身又是一紧,目露凶光紧盯着叶韵的双眼,低声向右边叫黄胁的士兵问道;
叶韵看向那副充斥着淡淡血丝的眼神,那里面除了疲惫,更多的是面对死亡的淡定和漠视死亡,漠视生命的荒凉。叶韵怎么会不明白那种眼神呢?那分明是手上染过人命的战士才有的眼神。
“知道么?”叶韵缓缓开口,眼神反看向两人,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最讨厌被人用武器指着!”
黄胁闻言,眼神又是一凛,暗道果然没有猜错,这人肯定是被拆穿了身份,准备灭口了。当下毫不迟疑的大吼道:“来人啊!曹军的探子来了!”
一声大喝,黄胁长刀横举,怒视叶韵,仿佛叶韵真的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锋利的长刀划破空气,带起一丝尖锐的破空声横斩叶韵。
叶韵目光一寒,细长的丹凤眼一眯,也不躲避,就这么站直了身子,伸脚往前一踹,比长刀快上半分的提前踹在黄胁的肚子上。
黄胁闷哼一声,很干脆的倒飞出去,装在门柱上,眼神泛着白眼,不知是昏是死;
在黄胁举刀大吼的时候,黄胁身旁的那名年轻的士兵也已经大喝着将手中平举的长刀往前一刺,这一刺,中规中矩,长刀一出,一股惨烈的气势幕然由体内散发出来。这是只有上过战场并且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战士才能积累的气势,靠人命鲜血填补的气势。
却见叶韵长腿伸出将黄胁踹倒在地就是横扫,脚尖在刺来的刀尖上轻飘飘一点,便将这人不断高攀的气势截断;脚尖在刀面上借力又是利索的在这人的心口猛然一踹,这人便如刚才那名倒地不起的士兵一样,翻着白眼不知死活的哼哼着……
三人交手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村子里却如隐藏在猎物身边的毒蛇爆发一般,呼啦啦的一阵短暂吵杂响声,只见三五一群的,手执长刀的战士便自村子四面跑来,呼呼喝喝间,就这么在跑动中结成一只不算板正却极为协调的阵势。
饶是叶韵不懂军事,不明军法,也看的出来,站在这里的,绝对是精锐之极的军队。
一名身着军官铠甲的年轻军官带着铠甲鳞片撞击的‘呯呯’声腰挎长剑,快速出现在叶韵视线中向叶韵走来,布满风霜的坚毅面庞看不出喜怒。这位军官眼神一扫,见到门口处躺着的两名士兵,也不多看手一挥,身后跑来两名装备明显高出周围士兵一筹的醒目卫兵分别拖着两名昏倒在地的黄胁两人跑回队伍。
军官这才看向叶韵,从头上摘下头盔,目光如炬,口中却平静的问道:“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