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哼……”天海道人肥嘟嘟,肉呼呼的胖脸上闪过一丝说不出的嘲讽之色,接着说道:“什么敌人?修行路漫漫,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如何!就算是传说中达到返虚境界的绝世高人,也是如此……”
“父亲……”叶泽见到天海道人突然变得仿佛极为愤慨一般,忍不住担心的开口叫出声;
天海道人听到自己孩子的叫声,仿佛瞬间控制所有情绪一般恢复平静,低叹一口气道:
“叶韵是个人才,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磨砺,日后一定引领风骚。到那时,若心存霸气,则必自立门户,成为一代开山祖师,若无心权势,则必成一代陆地金仙。我儿虽然天赋上佳,但有些事情却是勉强不来……”
“父亲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泽听到自己的父亲在夸奖那个让自己出丑的叶韵,虽然心中服气,却终究觉得面上难看之极,忍不住半抱怨,半‘撒娇’的抱怨出声。
却见天海道人看着叶泽只是温和一笑,肥嘟嘟,有若肉球一般的胖手轻轻搭在叶泽面上,目光深远的说道:“为人父亲,不求子女飞黄腾达,只求平安一世,仅此而已!”
叶泽见到天海道人如此表现,想到先前就在自己父亲的眼皮底下,出丑丢态,又想到孩提时代,父亲为了自己的修行,日夜护法指点,所费心血,着实难以用言语所能表达,心下又是一酸,喉间更是觉得酸痒难耐,“父亲……你别这样!孩儿不够争气,孩儿一定努力修行!一定……”
天海道人见状,面上浮上一层为人父亲的幸福光辉,天海道人无声浅笑着伸手拂去叶泽眼角清泪,笑骂道:
“年轻人这么经不起打击?以后怎么成就大事?!兔崽子……呵呵……”
说着说着,天海道人竟自己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叶泽只觉面上发烧,羞愧的恨不能立即在地上找一道缝隙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但心底的酸意却在这插曲下消散不少。
天海道人轻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叶泽的后背道:
“不是为父不看好我儿,而是大道所趋,本来那叶韵单论境界,不过与你相当,修为比之你纵然高也不过一筹,也有可能比你低上一两筹,这些都只是大致的推测,做不得准。但你们之间的差距,却是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
只不过我儿你身负师门重托,以和为贵,首先在气势上就弱了一筹,其次送出的礼物被驳回,气势又弱上一筹,反之我儿你的气势每弱上一筹,他的气势就提升两筹,这么一来二去之下,我儿与他的差距便达到了不可弥补的地步。
如今我儿你的心底已经埋上了他的影子,再难挣脱!
所以,他说,你被他毁了……”
天海道人一口气将所要说的话说完,见叶泽眉宇间凝着一股说不出的忧虑,当下轻笑着宽慰道:
“叶韵年轻气盛,做事太狂,其实如今局面,固然是他毁了你,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理解为他造就了你!而且,是造就了强于别人的你!”
“怎么说?”
叶泽如同找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紧张的问道;
天海道人闻言,语带肃穆道:
“这就是我一开始要求的,如果有可能,尽量和他成为朋友,因为只有成为朋友,你才会接受他强于你的事实。而这时,当你完全接受这个局面,退一步说,你心底的阴影就会慢慢散去,自然便会重新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而进一步说,他越强,你心底的阴影就会越大,从这时起,任何时候,只要你能摆脱阴影,那么无论修为境界,还是感悟心得,都将有一大步不可逾越的进境!
如此说,你可明白?”
叶泽闻言,语气急切,神色激动的拉紧天海道人衣襟,犹如恐慌的迷失了回家路途的孩子一般紧张的问道:“你孩儿怎么样才能摆脱阴影?还望父亲教我!”
天海道人神色又是一肃,眉宇间,几缕煞气萦绕其上,盘旋不定,天海道人冷冷吐出一个饱含力量的令人惊颤的音节:
“战!”
凝重的犹如水银一般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击散,重新恢复轻松自在的状态,叶泽握紧天海道人衣襟的右手滑落在身侧,原本低垂的双眸却缓缓绽放出两道不明亮却隐隐有些刺目的光芒,叶泽语音沙哑的轻声说道:
“或许,孩儿明白该怎么做了……”
星辰阁外;
华阳城街道;
熙攘的行人依旧人挤人,肩并肩串流而行,偶尔华阳城中的名人贵族出现,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自动在人流中分开,乍一看去,颇有一股抽刀断水之大气;但自那贵人穿过之后,断为两截的人流立时又如融化的冰雪一般,再次混为一体,难分轩辕。
小香趴在叶韵背上,随着人流缓缓移动,人群实在太挤,叶韵又着实喜欢这虽然毫无意义,却充斥着迷人生气的喧闹之声。所以,小香只好趴在叶韵背上,以女子先天赋予的‘软抵抗’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香十二岁了,但像刚刚在星晨阁中的场面,却是第一次见识。
小香无法想象,此刻正背着自己的叶韵身上竟然拥有比城中最凶狠的王二麻子还要厉害,那王二麻子脸上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恐怖伤疤,据说是当年在军伍当兵时留下的。
城里的小偷小乞丐都传言,那王二麻子杀过人,小香不知道真假,但小香见过王二麻子,那一次小香看到王二麻子露出两个大黄牙,一脸狞笑的一脚踏碎了一名没有交‘保护费’的小黑的手,小黑当时就昏过去了。
当时王二麻子身上就有一股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的很强的气势,小香觉得王二麻子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的人了;
可刚刚在星晨阁里的场面却打翻了小香心中对于‘气势’,对于‘凶’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