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陆父没有回房,而是叫住了戚温暖,让她挨着自己坐下,然后笑:“明天有什么计划?”
冷不丁的一句,不免让戚温暖一愣,有些不解的望向陆父,道:“爸,什么什么计划?我不知道啊。”
一脸的困惑,惹得陆父不禁一笑,伸手在她的额头上一戳,道:“你这个孩子,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没想要怎么过?”
戚温暖这才想起来,她的生日的确就在明天,只是可惜她竟然已经完全忘记了。
不免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打算怎么过,就在家吃顿饭吧。”
虽然每年生日陆父都会提议搞个生日会什么的,可是她不喜欢大排场,所以几乎都被她拒绝了,一到这一天,只是在家里吃顿饭就算是过了。
但是显然陆父今年不想这么简单,看着坐在一旁的白菲菲,他道:“难得今年菲菲也回来了,怎么也要好好过一个不是,请些人,我也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白菲菲在一旁不动声色的陪笑,戚温暖却只看了她一眼便掠过目光,落向陆父的身上,想了想,还是摇头:“还是算了吧爸,我现在这幅德行,只怕会有失礼数。”
她说的是她打着石膏的手以及贴着纱布的额头。
虽然刻意把头发放下来挡住,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人看到,实在是,有些狼狈。
陆父原本还想坚持。毕竟这孩子嫁来陆家三年,他总觉得有些亏待她。
但是她却一副下了主意的模样,反倒让他不好再说什么了,叹了口气看着她上楼,他拧了拧眉,目光落向了门外。
陆景琛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因为多喝了点酒,脚步不免踉跄,可是还不等上楼,兰姨便迎了出来。
“二少爷,你怎么才回来?老爷在书房等你呢!”
一句话,让陆景琛酒醒了大半,看了一眼兰姨,又望向二楼厨房的方向,迟疑了一下,抬脚,上楼。
“笃笃笃!”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随着里面传来陆父的声音,陆景琛推门而入。
书房内,陆父正拿了一份报纸在看,金色框架的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陆景琛已经抬脚走了过去,“你找我。”
这三年来,这父子俩的关系可以说是势同水火,曾经甚至有一段时间,陆景琛都不愿意回家来,因为只要看到他,心里就会不可抑制的想起白菲菲,然后就控制不住的愤怒。
但是这种感情不知从何时有了变化。
看着日渐老迈的父亲,他甚至偶尔会忽然有些恍惚,那个从前叱咤风云的人称陆狮子的人,似乎已经在岁月的碾压下变成了一位老人。
他想起了戚温暖的话,‘爸的身体不好,你不要惹他生气’。
原本还刻意紧绷起的脸颊,在这一刻微微一松,唇角就垮了下来。
陆父找他是要说关于戚温暖生日的事。
他不喜欢儿子的吊儿郎当,更不喜欢他对温暖的态度,只是从前他一直没有多过问,总觉得那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但是这会儿,看着那孩子无欲无求的,他总觉得作为父亲不能这样下去。
原本是做好了陆景琛跟自己大吵一架的准备,所以说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强硬,却不想听他说完,陆景琛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便点头,道:“我只知道了,你不用操心,回去休息吧。”
陆景琛回到房内,戚温暖正躺下准备睡觉,见他推门进来,她也没动,只是拿一双水色无边的眼看着他,道:“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就没等你,你喝酒了?”
隔得远了,还是能够听到他身上的酒气。
陆景琛迟疑了一下,点头。
“那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洗个澡能醒醒酒。”
说着,就要从被窝里爬出来。
却被陆景琛伸手拦下,看着她额头上没有包着纱布的伤口,他皱了皱眉,“不用了,你躺着吧。”
陆景琛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戚温暖已经关了灯睡下,只给他留了一盏床头小灯。
他走过去,关掉灯上床,贴近她身体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她僵了一下,他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手贴在她的肚子上拉近他的的胸前,然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明天早点起,跟我出去一趟。”
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戚温暖瞪大了眼,盯着黑漆漆的一片,身边,却再也没有什么声响,只有他坚实的胸膛以及宽厚的大手,她拧了拧眉,闭眼。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陆景琛叫了起来。
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戚温暖不免有些烦躁,一边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不情不愿的嘟囔,“要做什么啊,这么早。”
陆景琛却不搭理她,径直的抓了一个外套扔到她的身上,而后挑眉,“给你五分钟时间,把自己收拾干净。”
说着,拿起车钥匙就出了房门。
戚温暖又站在那里呆了三秒,虽然不情不愿,却到底还是穿上外套,转身进了浴室。
出去的时候陆景琛已经将车子开到了门外,一边给兰姨道了别,一边上车,系上安全带,戚温暖还是没怎么有精神。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这么一大清早的。”
陆景琛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一脚油门驶了出去。
车子平稳驶出,睡得不够,戚温暖歪在那儿准备补个觉。
想起昨天不小心歪倒在他身上的情形,竟然没来由的又红了脸。
又确认了一下安全带已经系好,这才看了他一眼,闭上眼,靠在了那里。
一路无语,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一条乡间的小路上。
戚温暖有些茫茫然的睁开眼,然后瞬间就被眼前的美景给吸引住了。
一大片的油菜花田,虽然已是秋天,但是那花儿却依旧开的旺盛。
而油菜花田的那一头,一栋石头筑城的小屋子傲然挺立在那里,看的戚温暖一喜,也不理会陆景琛还站在那里,拔脚就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她开心起来就像孩子,全然没有工作时候的严谨冷静。
也难怪了,她到底不过才二十三岁,哪怕再沉稳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穿过油菜花田,她直奔那个小石屋,看着门上挂着的锁,她扭头,一笑的笑意,“还搞得神神秘秘的,难道里面有礼物?”
这话倒是让陆景琛一愣,戚温暖已经抓过了他手里的钥匙。
一大早被叫起来的恼意消失无踪,戚温暖在心里不住的嘀咕,这人怎么忽然转性了,竟然对她这么好,还千里迢迢之外准备了生日礼物。
想着,推开门的手不多时就充满了期待。
陆景琛跟在她的身后,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兴奋是来自何处,看着她冲进屋里左看看右瞄瞄,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他不禁有些纳闷。
“你在找什么?”
手上的动作转身,弃文扭头,望着陆景琛一脸的不解,她也跟着挑了挑眉,“礼物啊,难道你带我来这里不是拿礼物?”
礼物?
这下轮到陆景琛惊愕了,“谁说有礼物了?我带你来,是要去钓鱼。”
钓……鱼……
戚温暖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目光落向小屋一侧摆着的钓具,而后脸色一沉。
陆景琛准备好钓鱼的一切,抬起头,却发现戚温暖正盯着自己发呆。
以为是她还在犯困便没有在意,只是把鱼竿递过去,而后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戚温暖看着他的背影,简直想要发疯,没有礼物,没有解释,有的只是钓鱼竿。
油菜花田的尽头处是一大片果园喝一个鱼塘,占地大概有两亩地。
陆景琛跟戚温暖去的时候,有一个老人家在那里钓鱼,据了解这位老人家姓曾,是这片果园的主人,跟老伴儿两人常年住在这里,平日里家里吃的鱼都是从塘里新鲜钓起来的。
遮阳伞,小板凳儿,钓竿,抄网,支架,保鲜箱……
陆景琛一身浅灰色休闲装,正站在后备箱拿器材,看着摆了一地的东西,戚温暖咋舌,还真是准备齐全,只是他这么自顾自的钓鱼,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好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陆景琛突然侧过了头,四目相对,戚温暖一吓,但又想到自己脸上还带着墨镜呢,双手反绑在身后,假装仰头看天,转身。
“过来。”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戚温暖步子一顿,回过身,将墨镜压低些,露出一双黑亮的眸子,“有事?”
“帮我把这些拿到池塘边去。”陆景琛神情淡淡。
“……”
“拿着啊。”陆景琛不耐烦的伸了伸手。
戚温暖原本就心情不爽,这会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他,恼!
陆景琛这个家伙,不对她这个寿星客气一点就罢了,还把她当搬运工了!
粉嫩的唇瓣一撇,摘下墨镜,往领口一挂。
她今天本来穿了一件外套,但是由于出了太阳有些热所以脱掉了,这会儿只有一件宽松大领T恤罩在身上,原本就松垮垮的,这会儿墨镜挂上去后领子就拉得更低了,墨绿色内衣包裹着的雪白浑圆瞬间撞进陆景琛的眼眸。
脑海中猝不防的跳出昨晚抱在怀里一整夜的那一具莹白身体,他的脸色一僵,眉峰陡然拧紧,迅速别开眼。
他是疯了不成!怎么这个时候都能胡思乱想!
“还有要拿的东西吗?”戚温暖话音刚落,就看到他砰的关上了后备箱,拿起地上剩余的东西,面无表情的越过她,朝鱼塘走去。
戚温暖愣在原地,看着快步离开的背影,双眸瞪大,他是闹哪样?她难得不计前嫌的主动示好,他居然这样无视她!!?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咬了咬牙,恨恨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而后抬脚,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