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慕瑾璃的房间,宗政斓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两个手下正恭敬的等在那,见他进来立刻单膝跪地,恭敬道:“主子。”
宗政斓走到桌边坐下,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村子里的茶碗茶壶都十破旧,茶碗边沿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更别说那劣质的茶水了,宗政斓皱眉,随手放下手中的茶杯,却也不急着让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起来,而是问道:“可有找到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稍矮的男子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恭敬的呈了上来,待宗政斓接过后,便又立刻跪了回去。
宗政斓将布包打开,却发现里面放了一根十分细长的银针,比女子的绣花针要细上很多,比簪子却是要短上一半。
“在哪发现的?”
高个子的人回道:“在方才那位姑娘站过的地方找到的,而且,据子六说,这针尖抹了毒。”
“毒?”宗政斓猛的扬起眉,眼神微微一闪。
若这针是慕瑾璃故意留下的,她大可以趁着两人离得近了的时候对自己出手,可对方却只是单单丢下这根针,却压根没对他出手,这又是为何?
当然,就算她出手了,也断断不可能得手就是了。如此看来,这慕九小姐倒确实是个玲珑的可人儿,连这些东西都能看的透彻。
宗政斓哂笑一下,将东西包好放到一边,道:“你们下去吧,天亮之前就启程,记得收拾干净。”
他没说将什么收拾干净,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显然心里十分清楚,恭敬的点了点头后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宗政斓就着略显昏暗的烛火看着放在手边的针,眼里闪过掠夺的光芒。
慕瑾璃,不管你有多聪慧玲珑,到了我的手里,就万万没有让你离开的道理,至少,在我还没有失去兴趣前……
= = = = =
慕瑾璃坐在桌边,拨弄着烛火,眼里透出一丝思忖。
百里寒应该也快来了,怎么说,好歹她也留下了一根针作为线索了。
想到那根被她丢了的细针,慕瑾璃便有些心疼,一个镯子里总共就只有三根针而已,现下就只剩下两根了,如何让她不肉疼。
那根针除了抹了毒外,还抹了另一种东西,千里香。
千里香,名如其意,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无色无味的药物,来自于苗疆,百里寒身边就养了一只能嗅到千里香独特香气的瓢虫,有了这只瓢虫,千里之内,百里寒都能找到她。前提却是,慕瑾璃将镯子里抹过的针拿出来才行。
至于她的小动作会不会被宗政斓发现,她自然也想到了,宗政斓瞧着十分容易相处,心里却十分警惕,戒备心十分的强,相较之下,他的妹妹七宝表现在慕瑾璃面前的警惕性,便显得不值一提了。
如此一个不相信任何人的人怎么会毫无顾忌的带着她回去,若不出意外,对方肯定会派手下去善后,看有没有丢下类似于线索之类的东西,那根针十分细小,又藏在茂盛的草丛里,不容易被发现。
若是没发现也就算了,若是发现了并且带回来了,慕瑾璃自然求之不得,这就想当于一路上主动给对方带路了一样。
慕瑾璃静静做了会儿,便吹灭了面前的烛火,等屋子里全黑了下来后,她却靠在床沿边,环起膝盖缓缓闭上眼睛,却是一副准备坐到天明的模样。
算算路程的话,天亮之前,百里寒应该就会赶来了。
说来也奇怪,她竟丝毫未想过,若是百里寒没有来找她的意图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在她的潜意识里,就仿佛是笃信对方一定回来寻她一样。
慕瑾璃睁开眼睛,在这安静的黑暗里,她突然就有一种仔细梳理一切的冲动。
比如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比如未来的事情,还有百里寒……
百里寒对于她而言,到底是什么人呢?
上一辈子唯一帮过她,坚定铿锵的说出她的冤屈的人是他,这一世一心待她,如同愣头青一样,笨拙却又执着,强势的闯进她的生活,却又默默守在她身边不发一言的人也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懂何为讨女孩子欢心,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却让她心里如同浮萍找到了归属一样,慢慢安定了下来。
不是惊天动地轰轰烈烈誓死不渝的爱恨,来的不激烈,也不浩大,却细水长流的一直陪着她,不知什么时候起,竟下意识的将对方刻在了记忆里,仿佛一回头,就能看见对方顶着永远都没什么表情的脸,忠诚而又安静的守在那,一步不曾离开。
经历过上一辈子的刻骨铭心,慕瑾璃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应该已经化成一滩死水,不会再起任何波澜了,却没想到在这个安静的晚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却慢慢充斥了她的胸腔,呼之欲出。
一夜未眠,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撒进屋子里,慕瑾璃才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慢慢站起来走到窗边。
虽然一夜未睡,她的脸上却多了一份原先不曾有的鲜活,就仿佛一幅单调的水墨画,突然点上了鲜艳的色彩,整个都鲜活了起来。
-= = = =
挑开门帘刚走出去,慕瑾璃恰巧与刚走出房门的宗政斓对上了眼,宗政斓有一瞬间的怔楞,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目光十分奇异。
“怎么了?”慕瑾璃有些奇怪。
“没什么。”宗政斓只笑了笑,嘴上说着没什么,眼里却多了一抹思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仿佛对什么都不上心的女子一夜之间找回了人气?就像是一颗蒙了尘的稀世珍珠,擦掉灰尘的那一刻,光芒璀璨,明艳逼人。
宗政斓心里有些惋惜,若是由他亲手擦去这些灰尘,亲眼见证那一幕,那该多好。
一番人打点完毕,宗政斓不由分说的将慕瑾璃扯到了他的马上,率先离开了村子。
慕瑾璃还来不及询问一夜之间怎么多了这么多的马匹,就被猛然跑了起来的马尔吓了一跳,可她到底还保存着一份理智,即便抓着缰绳的手已经勒的生疼,肌肤像是要被刮开了一样,也没有放任自己靠到宗政斓的胸前。
看着胸前有些倔强的女子,宗政斓心里莫名涌出了一丝不悦,双腿用力一蹬,马匹吃痛的嘶鸣一声,跑的更加迅疾起来。他心里暗自发狠道:你不是要强么,且看你能要强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