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的生命迹象彻底稳定,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份一直以来压在心上的沉重愧疚感也得到了缓解。但是这也并不是我那么快离开的原因,我见不得他父亲母亲每天恨不得24小时都贴在自己儿子身边,问长问短,嘘寒问暖,好像生怕他再次昏厥过去一样。
我讨厌见这种所谓的天伦之乐——尽管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是乐。父母双全,至亲至爱……我不羡慕不嫉妒更谈不上恨,我只是习惯了拒绝目睹。
年老爹的办事效率一如既往不是盖的,在张齐远被处理之前,每每想起他,我都会把自己珍藏了好些年的那把大马士革刀拿出来磨一磨,直到它削铁如泥,斩人无血!
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刃,我仿佛看到了张齐远跪下来对我求饶的可怜样子,可是在光可鉴人的刀面上,我却看到了自己咬着牙冷笑的瘆人模样,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靠!我竟然被自己的笑容给吓出了鸡皮疙瘩,莫非是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减弱了?
想到这里,我感觉身上又不觉地生出了一层新的鸡皮疙瘩出来!
但是在医院里见到保外就医的张齐远的时候,我最终没有用那把刀手刃了他。不是我不忍心,更不是临阵退缩。就在我看到躺在床上几乎失去了所有往日神采的张齐远,尤其是确认他浑身上下每个动作都似乎在证明着两个字——“狼狈”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矫情地闪过一句俗的掉渣的歌词:毕竟是我爱过的人,我能够怪你什么……
关键时刻,老娘的恻隐之心救了张齐远一命。
当然,也救了我自己!
从张齐远的病房出来,路过产科病房的时候,我被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声吸引得停下了脚步。旁边来往的医患人员一个个脸上俱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捂着耳朵匆匆而过,我却觉得那一声赛过一声歇斯底里的啼哭简直如天籁般动听。
我顺着声音走过去,在一个病房门口,果然看到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在妈妈的怀里哭得快要岔气,年轻的爸爸妈妈和年长的不知是爷爷奶奶还是姥姥姥爷全家四口人都无措地哄着她,逗着她,喂奶嘴,逗乐子,她依然谁的面子也不给,只是挤着眼睛哇哇大哭……
我突然就乐了,站在门口很不道德地笑出了声。和产妇临床的一位待产妇和几个家属看着我幸灾乐祸的样子,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我当然不是神经病!那孩子的哭声之所以如此吸引我多是来源于我骨子里那一点惺惺相惜吧!
自从跟了年老爹,我不高兴的时候,不哭不闹不砸东西,最常表达自己不满情绪的做法就是绝食、自杀、离家出走,最不济也会一声不吭地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即使有人把坦克开到我房间门口威胁我要拆房我也不会在不开心的时候去主动打开门。所以我外婆总是劝我:“霏霏呀,你小时候最爱哭最爱闹了,刚从你妈肚子里取出来的时候,你的哭声差点把产房的屋顶掀翻,怎么现在不管高兴还是不开心都不爱说出来了呢?其实你说出来还是好一点的。”
“小时候把眼泪流完了,也闹够了,现在没力气了。”我理所当然地对她说。
我无视那一道道或不明所以或不可思议或赤。裸.裸谴责的视线,却真的如同一个神经病一样,对那几个围着啼哭不停的孩子团团转的家长说:“小孩子能哭是好事,她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这回,多了四双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我的目光,我不得不吐吐舌头讪讪地转身离开。
走出医院,看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了一样,每个细胞都如同新生的一般,充满能量和信心。
没错,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作恶多端下去,一定要做个有出息的孩子!没了父母,我江雨霏还不是风风雨雨走过来了,失去一个曾经爱的男人又算得了什么?哪个女人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
啊对!我江雨霏就要洗心革面做一个叱咤风云的职场女强人,不为任何人,做给自己看!
想到这里,我格外认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像个真正的神经病一样,蹦蹦跳跳地往公司奔去。
再次见到项明的时候是两个多月后了。
他偶尔会在QQ上问候我,我会在工作间隙跟他侃一些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一些搞笑的事情。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跟一个男性朋友在网上心无旁骛地有说有笑看玩笑相互调侃,比跟一个不爱自己自己却从始至终死缠烂打的男人聊天轻松多了!
电脑前,我在QQ上随意问项明:五一去哪玩?
项明:几个同事在商量去漂流,我还在考虑。
我:这还用考虑?
项明:??
我:果断去啊!带我一起去!
我等了好久,项明的消息都没回过来,我有点着急,这家伙不是在搜肠刮肚地想着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拒绝我吧?
我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悻悻地打了一行字“开玩笑呢,我没时间。”
正要发过去,他的消息发了过来,是一张图片。
我忙双击图片打开来看,居然是“五一三日游”的活动日程表!
我激动的心还未及心花怒放,“滴滴滴”一声,项明发来了文字消息:觉得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先给我们报上名。
我抑制住内心油然而生的一股狂喜,删掉了刚才没发出去的那句话,打了俩字过去:我们?
项明:怎么,你不去?
我:去!当然去!必须去!
咩哈哈!为什么我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得意呢?
哇咔咔,美好的假期就要来了!
由于项明他们要去漂流的地方也是在Q市的临市J市,我就直接赶在节前一天从X市飞到了J市,第二天坐车直接去漂流的地方跟项明他们汇合。
话说我虽然在Q市工作的两三年里,尽顾着跟柳晓丹那几个哥们姐们吃喝嫖赌抽了,还真没来过这依山傍水的J市。阿呸!我的意思是尽跟他们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了,竟然都没好好地游游山玩玩水,离开了大好河山,居然又飞过来度假,想来还真是有点讽刺。
晚上一个人去传说中著名的J市小吃街填饱肚子之后,独自一个人沿着青石板的古街转悠了一会,想到要为第二天的旅程蓄精养锐,就心情大好地回了酒店。
睡到夜半的时候,被一阵凉嗖嗖的风吹醒,下意识地把身上的被子拢了拢,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自己的手机吵醒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超级沉重,紧接着那种沉重的感觉瞬间转移到了脑袋里——靠!头怎么这么疼,像被几颗针在轮流扎一样,太阳穴那里突突突地跳着痛。
可能是睡多了,我艰难地边睁眼睛边去摸手机,手机拿到手上的时候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只好摸索着滑动了一下,就把手机搁在耳朵上,无力地哼了一声,“喂……”
咦?明明一个“喂”字从喉咙里发出来了,怎么自己听不到,而且喉咙里也像是横了一根刺,一张口便觉得整个喉咙都如同被拉扯般撕裂地疼……
我勒个去啊!这是很不好的征兆,莫非老娘素来吃嘛嘛香生龙活虎的小身板就这么当机了?
还好意识是清晰的,我忙忍着欲裂的头痛,挣扎着爬起来,却听到手机里传来项明的声音,“雨霏?还在睡觉吗?”
“嗯……”头太重了,像是房顶压下来了一样,而且身子稍微一动,还昏沉沉的,像是刚从海盗船上下来的感觉,我又发出一个声音,这才发现并不是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而是喉咙被堵了似的,根本发不出来声音。
我不得不颓然无力地躺下来,卯足劲对着电话说:“项明……几点了?”
这回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嘶哑的跟嘴里含了一口沙砾一样,完全失去了本姑娘平时那种黄鹂鸣翠柳般婉转清丽的动听嗓音了……真是衰到家了!
项明也明显被我的声音惊住了,顿了一下问,“雨霏,你的声音很不正常,生病了吗?我这都马上到目的地了,你还在睡觉?”
“对不起啊,我去不了了,头……疼……”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自己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垂下手臂,瘫倒在床上,又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之后的意识就模糊了,只记得睡了好久好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周围乱糟糟的,只是梦里的自己早就忘记了置身何处,而那些吵杂的声音似乎离自己很遥远,也像是很近似的……我想睁开眼睛,却总是徒劳无功,只能继续昏昏欲睡。
再次彻底醒来的时候,终于觉得眼皮没那么沉重了,一边睁眼,一边正要抬手按一按之前跟针扎般的太阳穴,却突然被旁边的声音吓了一跳:“别动,小心滚针!”
紧接着,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牢牢按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动弹。
我瞬间就受到了惊吓!忙睁开眼睛,却又被满目的惨白吓惊住了!
白墙白床白被单,旁边还有穿着白大褂的护士端着医药盘不知道在忙什么……艾玛!手上还挂着点滴,这是医院?我是穿越了还是做梦呢?
“醒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一道熟悉的声音把我从怔忡中拉了回来,扭头看到了唯一一个可以不用“惨白”俩字来形容的东西。
哦,sorry,我恐怕是真的生病了!居然能把项明那张阳光灿烂却明显带着一丝虑色的脸看成是一个东西……心里默念三遍sorry……
“项明?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也在这里?”自己的声音还是很沙哑,但较之之前醒来那次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嗓子在说话的时候拉扯得有点疼。
“不在这里在哪?你难道想拖着40度高烧的病身子去漂流?”项明有点失笑地说。
“高烧?开玩笑,我怎么会生病呢?你肯定搞错了!走啊,我们去漂流!”我拒绝承认自己不争气的身体打乱了我们愉快计划好的出游计划,挣扎着就要下床,又被他给按在了床上。
“我的姑奶奶啊,你就别折腾了,输了三瓶液才退烧,你就安静一会吧!”项明这家伙手上的力道还真不轻,按住我的肩膀,我只能乖乖地躺下去一动不动。
“是你发烧还是我发烧?谁是你姑奶奶啊!我有那么老吗?”我不服气地白了项明一眼。
“能顶嘴开玩笑了,看来烧真的退了!”项明拿起旁边的盒子边打开边说:“喝点清粥吧,还热着。”
我瞅了一眼那似乎还冒着热气的粥,脑子里却十分清晰地乱了起来,“项明,到底怎么回事?你应该去漂流啊,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没告诉你我住在哪个酒店啊?”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明明说早点起来过去呢,结果我都快到了还联系不到你,打电话打了半个小时才接起来,一副病殃殃的声音,话没说完就没了动静……”项明摇摇头,好像很无奈的样子。
可是为毛我觉得他抿嘴摇头时候那么与众不同呢?那嘴角边似乎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宠……啊呸!我肯定是烧糊涂了,眼花了,心颤了,脑子糊涂了!
“那……那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对他是如何把我拐到这医院来的十非好奇。
“我一时也束手无措,打电话问百合和林薇,她们根本不知道你来了这里,好在你昨晚睡觉前站在你住的房间阳台上发了一个微博……我就试着找了过去……你这丫头,睡觉还把窗户大开着,你是在挑战J市夜晚的空气湿度吗?”项明皱了皱眉,却始终含着笑问我。
原来如此!意识慢慢回笼,昨晚我在22层的阳台上拍了一个J市的夜景,矫情地发了一个微博,就直接滚回床上睡觉了,肯定是忘记关阳台的门窗了……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估计得横尸酒店了。”看着项明脸上真诚的笑意,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漂流没漂成,还害他跑过来照顾我……
“得!你要是横尸酒店,我也得落得个拐卖未成年少女的罪名!”项明扶着我让我坐了起来,把手里的粥递给我:“一整天了,肚子饿了吧?”
“一整天了?”我下意识地把视线转到窗外,看了良久,终于确定窗外那抹绚烂的彩霞是晚霞而不是朝阳……竟然都黄昏了!我这到底昏睡了多久啊?
“那,你在这里陪了我这个未成年少女一整天?”
我有点内疚地看向项明,他却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怎么?你要是想支付我服务费的话,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喉咙里更堵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僵僵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粥,突然觉得肚子里跟被洗劫了一样,还真的有些饿……
刚拿起勺子,项明又突然叫了起来,起身从我手里躲过碗和勺子,按住我挂着针头的手,“小心点,血液都倒流了,把手放低一点……”
我木讷地看着倒流进药管理的血液又被缓缓输入我的血管里,却觉得那一滴滴的药液似乎带了很高的温度,让我浑身都觉得温暖起来。
在我的记忆里,我似乎很少生病,所以几乎没有过这样被人在病床边悉心照顾的经历。而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记忆,面对的竟然只是一个最多可以用“哥们”来形容我和他关系的男人,不是至亲,更不是至爱。
“项明,你会生孩子吗?”我一本正经地问他。
“什么?”他的视线从我的手上转到我的脸上,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发现你属性很强大啊!除了不会生孩子,你好像样样精通似的,所以我怀疑你估计连生孩子的技能都拥有……”我狗腿地对项明没心没肺地笑。
“是吗?或许还真有这可能!要不改天我试试?”项明咧嘴笑了,露出那两排招摇的明晃晃的白牙。
“好啊,如果真的实验成功,我就把你送动物园去,关在笼子里拍卖,我拿一小皮鞭在门口收门票……哈哈,没有成本的生意,只赚不赔,怎么样?”我脑子里已经出现一副自己一边咬着小皮鞭一边得意洋洋地吧嗒吧嗒数钞票的美好景象……
“好啊,分我一半就行了!”
“哈哈!没问题,我很大方的!”
“……”
项明又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少贫嘴,吃点东西吧!”
说着,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粥,递到我嘴边,“还没凉。”
我愣了一下,看着项明毫无波澜的眸子,自己的心跳却似乎漏了一拍……如此暧昧的动作,让我有点不知所措,而他为毛可以那样平静呢?
我不敢再盯着他的眼睛,讷讷地将脖子伸过去,张开了嘴……粥很清淡,清淡中似乎透着甜甜的米香味,很好吃,但我总觉得喉咙里越来越堵得慌,一口粥在嘴里嚼了半天也咽不下去……
“怎么了?不好吃?”项明皱了皱眉,抬眸问我,收回了手里的勺子。
“好,好吃……”我仓惶地点头,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滚落,又慌忙抬手抹掉。
啊喂!
这位大爷,你不要这么温柔对我好不好?
你不知道我江雨霏习惯了看别人的冷言冷语和冷嘲热讽,最害怕见的就是谁对我好吗?
“手好疼……”我呲牙咧嘴地抬起了正在输液的手,冲他嘿嘿一笑。
“别动就不疼。”他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又舀起一勺粥递过来。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项明喂给我的素粥,却感觉吃到了全世界最美味最珍贵的美食……
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作祟,还是自己的小身板真的难得一遇地搁浅了,白天烧退之后,就在晚上项明正要离开医院的时候我又烧起来,我虽然看不到自己脸上的颜色,但明显感觉到了脸颊上滚烫的温度。
医院没有陪床,我晕晕乎乎睡过去之前,朦朦胧胧中看见项明窝在旁边的沙发上打盹,好像累极了的样子……
好在第二天醒来之后,终于高烧也退了,人也精神了,有一种瞬间恢复满血状态的感觉,充满力量。
下午输完液之后,医院通知我可以出院了。我激动得刚从床上蹦下来,又被项明那家伙给按回在了床上,他极其认真地问护士:“她这样的情况,出院之后还会不会跟昨晚一样,反复发烧?”
“目前来看是没问题了,回去把药按时吃着,如果感到不舒服再来就行了。”卡哇伊的小护士仰头看着比她足足高出了一个半脑袋的项明,笑得格外温柔,看得我鸡皮疙瘩簌簌往下掉。
看来帅哥在哪都吃得开,她每次进来给我换药的时候怎么从来没对我笑过?
我靠!不带这么赤果果歧视病人的!尤其是女病人!
“那什么,我请你吃饭吧,这两天太感谢你了……”走出医院,我邀请项明。
“医生说你不能吃太油腻或不好消化的东西,你要饿的话,我们去找家粥店吧。”项明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的粥店。
“不要吧……我是发烧又不是肠胃不好,再说我现在又活蹦乱跳了,绝对不影响咱吃香的喝辣的!”想起这两天连吃三顿白粥,我觉得舌尖上都开始长茧子了……不要,我要吃大鱼大肉,把这两天消耗的能量统统补回来!
“得了吧,你要是再住进医院,我看我得找个专车把你送回X市去了,我可承担不了你的责任!”项明抬头笑看了我一眼,又把视线挪到了他的手机屏幕上,那浓而密的睫毛忽闪了两下之后,收起手机满意地对我说:“走,前面十字路口就有一家。”
不要吧……我又不是尼姑,凭什么让我总是吃素啊!苍天啊大地啊,哪路神仙姐姐过来把这位太过细心的男人抓走吧!
啊不!还是来位神仙哥哥吧,神仙姐姐估计不是这货的对手,八成要拜倒在他的西裤下面!
我心里叫苦连天,可是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一句抱怨也没有,一声不吭地跟着项明向前走去。
听话得有点鬼使神差!太不像我江雨霏的处事风格了!
从粥屋里吃完饭走出来,项明指了指前面的一条街,“今晚就住前面的酒店吧,离医院近点,万一你不舒服,也方便点。”
我勒个去,大哥你嘴下留点口德好啵?我好不容易出院了,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不过,很快我就想到了他这样着急安置我去酒店的原因……
“哦……好吧,那……我送你去车站吧!”我抑制住心里的万分惆怅,强笑着对他说。
“车站?送我去车站干嘛?”项明皱了皱眉,转身好奇地看着我。
“你不回Q市吗?或者,今天去跟你同事汇合,明天还可以再玩半天呢!”我承认我这话说得格外言不由衷。
“姑娘,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刚有点力气了,就赶我走了?别忘了,你现在可是X市的人,我才是这里的东道主。”项明好笑地看着我说。
这么说他不会抛下我走了?
“哪有东道主请人顿顿喝粥的?”我心里悄悄地心花怒放,但嘴上还是表达出了不满。
“明天吧,你今晚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带你去吃正儿八经的本地菜——鲁菜!”
项明抬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我突然感觉一股电流袭来,身体不由地僵了僵,抬眸冲他嘿嘿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时间,我跟着项明一起踩马路,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温润细心的小女人,但骨子里还是有点女人的那种小气巴拉的脾气,也会被很细小的细节给感动……比如……
走在路上,我发现项明每次都会很注意走到我的左边,有时候横穿那种没有红绿灯的小巷子时,他会很自然地伸出胳膊护在我前面,直到我安全走过去,他又很自然地放下手臂。
我平生第一次有了那种被呵护的感觉,可是我也很清醒,项明本就是这样一个细心温柔的大男孩,他不光是对我好,就如同我在认识他之前,我以为他只是对甄百合好,可是百合亲口对我说过,项明一个心地善良几乎没有什么心机的人,在学校里是著名的大好人。
可不是么,要不当年他也不会跟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孩子谈了四年的有名无实的恋爱……仅仅因为不愿意伤害她?
想到这里,我又无比地颓丧起来,莫名的惆怅万分!
晚上住酒店,项明把房卡递给我的时候,嘱咐我:“你晚上要是感觉到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我就住隔壁。听到没?”
看着他满脸满眼的关切,我突然感觉到很厌烦。
项明,如果你的关心你的担忧只是对我一个人,我江雨霏恐怕会用一辈子的好去回报你,可是……为什么你偏偏是一个如此博爱的人呢?
普照大地的阳光固然会让人觉得很温暖,可是这不光属于我……
是我贪心吗?还是我想了一些不该想的?
关上门,从酒店洗手间的镜子上,我看到了自己一张苍白憔悴的脸,除了菜色,没有一丝红润,丑得跟鬼似的!
我突然兀自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江雨霏啊江雨霏,你这是失恋之后这么急迫找一替身呢?还是想用新的一段恋情去忘记刚刚结束的那一段恶心的单恋?抑或是,你那颗不安分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可是,你配吗?
别自不量力了,在所有认识你的人眼里,你不过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坏女孩,你有什么资格去糟蹋项明这么美好的男人?
啊呸!别说糟蹋了,你连想都没有资格!
想开了,也没那么纠结了,洗了个热水澡就舒舒坦坦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回X市的机票是节前就定好的,下午五点多的航班。项明果然守信,见我一觉睡醒生龙活虎的样子,就带我去一家正宗的鲁菜店美美地吃了一顿。
“时间还早,去不去买点特产给家人带回去?”午饭出来才十二点,项明指着路过的一家特产专卖店问我。
“我可没有想给带的人,你要是想让我稍回去给某人呢,我倒是很乐意做个免费快递员,就当感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和招待了!”我冲他眨眨眼,故意把“某人”两字的音节咬的重重的。
“呵呵,”项明果然理解了我那意味深长的坏笑,脸上闪过一丝讪色,抬手敲了敲我的头,“你都没有想给带的人,我哪有?走吧,请你看场电影再送你去机场。”
“好啊!”
四五月新上映的片子并不多,我见项明的视线一直在《速度与激情5》的宣传片花上流连,走过去张大嘴赞叹道:“哇,好帅啊,就看这个吧!”
“你也喜欢?”项明扭头问我。
“当然!保罗·沃克多帅啊!我就喜欢这样的帅大叔!”我点头如捣蒜,看向项明的眼睛里估计都可以冒出红桃心来了!
“花痴!”
项明又拍了拍我的脑袋,转身去买票。
然后我看着片花上那些激烈的镜头,嘴角不由地抽了抽……我承认自己是个没品位的家伙,这片子都拍到第五部了吗?这导演好专一啊……可是我好像一部都没看过。
当然,我是绝对不会在项明跟前承认我只喜欢看鬼片……
所以,毫无意外,片子还未播放十分钟,我就华丽丽地打起盹来。真的不能怪我不给大片面子,都怪项明带我去吃的鲁菜太好吃了,吃饱了自然难以抵抗周公的盛情邀请……
待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好安静,睁开眼睛,银幕上播放着演职员表……啊喂!我比导演还专一,从头睡到尾。
“美女,这么激。情刺激的电影都可以把你催眠,你还真不简单。”项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哇!这声音怎么离我这么近?我扭头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项明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爬起来的时候,看着项明那刚刚被我枕过的肩膀,懊悔极了……早知道我靠在他身上,我就不应该这么快醒来!
“我哪睡了,我眼睛闭着了,其实耳朵还在听……”我边揉眼睛边冲项明嘿嘿一笑。
“走吧!送你去机场,快到时间了。”走出黑黢黢的影院,项明抬腕给我看了看时间,我看着那离飞机起飞时间越来越近的指针,瞬间觉得自己心里越来越空……
项明把我送到安检处,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温和地笑道:“小丫头,好好照顾自己,别又一个人生病了。”
喉间突然觉得有点堵,我却只能抿着唇使劲点头,冲他用力挥了挥手。
我把登机牌和身份证交给安检的帅哥,扭头看到项明转身正要离开。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
也不知道项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看我走到了哪,还是他听到了自己身后我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我,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地笑着问:“把什么落下了?”
我定下来喘了一口气,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脸,转身捂着狂跳的心逃也似的离开,从安检的帅哥手里接过我的证件,快速闪出了项明的视线……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直到坐上了飞机,我脑袋里还是空空的,思绪凌乱得跟一团乱麻一样,我想努力清醒过来,可是一想起项明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立刻就没勇气清醒下去……天哪,我多么愚蠢!
手机震得手心有点发麻,性感的空姐走过来微笑着请我关掉手机,我才茫然地低头看了一眼,是项明发来的短信。
“小丫头,一路顺风!”
小丫头,小丫头,小丫头你妹啊!老娘都已经成人了!别用这种恶心的称呼冠到我头上!我讨厌在你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小孩子!
关掉手机,我把头靠在机舱玻璃上,眼泪却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我有点厌恶自己,厌恶现在这个正在重蹈覆辙的自己!
当年,我对张齐远的感情几乎可以用“一见钟情”来形容,后来想想,那个时候的我一方面是急于脱离年老爹严格的看管和令我喘不过气来的宠溺,另一方面,我不想说是我情窦初开,我宁愿承认自己是对爱情的渴望……亲情不圆满,我就应该早一点让爱情来弥补。
可是我终究是错了,过够了那种膨胀的热情一次次被对方的冷水浇灭的日子,得不到之后就开始顺其自然地恨起来……直到最后,我才肯接受并不是我爱的方式不对,而是爱错了人的现实。
但是项明和张齐远毕竟是不同的!张齐远不爱我,但是他仍可以花言巧语地把我支开,然后需要我的时候,再给我送一个糖衣炮弹,甚至想直接把我毁灭……所以我恨他,入骨入髓的恨,我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
项明不是!我知道他对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好,而我,只是接受过他的好所有中的一份子而已。
我不确定的是,我是真的对他动了心,还是只是被他给予的温柔和关怀而迷了心窍?
但我确定的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了他,即使他不爱我,我也恨不起他,更不会向报复张齐远那样,对他下手……
因为我更加确定,他是个好人!
是啊,他是好人,我这么一个万恶不赦不学无术的坏女孩,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好人呢?
江雨霏,你清醒清醒吧!
飞机已经起飞,看着窗外离我越来越远的J市,我抬手擦了擦眼泪,苦笑着喃喃张口道:再见了,我想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从X市机场出来,夜色已经将繁华喧闹的城市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墨色,我突然觉得好累,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分外激烈的战争一样。打车直接回到了外婆家,不管不顾老人家追在屁股后面啰啰嗦嗦的问话和关心,直接倒头就睡。
第二天到办公室刚打开电脑,自动登陆的QQ弹出了项明发来的消息。
“到了吧?手机还没开?”
发消息的时间是昨晚的九点多。
我这才发现自己昨天下了飞机直到现在都没开手机,在包里找出来开开机,才发现有项明打来的电话提示和短信,问我到家没。
我闭上眼吐出一口气,给他回了一条短信:到了,昨天忘记开机了。
很快,他又会过来一条:“到了就好,放心了。”
放心了?
项明你是放的哪门子心?是因为只是单纯地关心我,还是因为觉得我到家了,就可以给我身边的某些人交差了?
算了,我太无理取闹把自己当回事了!呵呵,真是好笑,你江雨霏又是别人的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质问?
我把手机摔在桌上,关掉QQ,开始工作。
我不稀罕狗屁爱情,不稀罕男人的宠爱独爱,我江雨霏要彻底转变风格,做一个叱咤职场的女强人!
做梦也没想到,再次见到项明的时候是在医院。
更没想到的是……
这次不是他躺下了,我也没有大碍……我和百合差点被人撕票,年老爹为了救我们,被打伤了脑袋,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仍重度昏迷,一直在ICU里躺着。
我从来都以为这种狗血的剧情只有在八点档电视剧或者小说里才会出现,可是当这样恐惧又让人措手不及的绑架事件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原来所谓的有钱人,真的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每天不担心没钱花却依然小心翼翼,生怕没钱花的人盯上自己,把自己当作生财的工具。
我不是工具,因为我全家人都不是有钱人,尽管年老爹有点权力,但是谁不知道他这些年扬名在外的名声恰恰就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这些歹徒真是看走狗眼了!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看走了眼。原来,年与江同志竟然还有那么一个神秘的老大身份,他隐瞒了我们这么多年,连我都未曾怀疑过。
在病房的走廊外,隔着玻璃,我看着百合在他的病床前一会笑一会流泪的跟他讲话,而他从始至终都根本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我心里涌上来一波一波的酸涩,眼前熟悉的一幕让我很容易就想起了当年项明昏迷时候的境况……
那个时候的我,也是如此时哭时笑得像个傻瓜一样吧!此刻看到百合的样子,我才懂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并不是被悲伤冲昏了头脑,而是因为太着急,着急得有点手足无措,怕他醒不来所以会哭,怕自己的哭声吵到了他,所以又会傻傻地笑……
我抬手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开了年老爹的ICU病房。
在走廊的拐角处正准备转身,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有点难以置信地脚下一滞,抬眸望去,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却似乎也很陌生的脸,许久未曾起过波澜的心“突突突”狂跳了起来,根本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频率。
项明和林薇并肩走出电梯,我和他的目光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撞,两个人一起愣了。
余光看见林薇瞅了瞅我,又瞅了瞅项明,似乎是见我们俩有点奇怪,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角微微勾起,“雨霏,项明来看你了。”
“看我做什么,是看甄百合的吧。”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说出了这句话,话说出口,却又懊恼得恨不得咬舌自尽。
半年多不见他了,明明很意外很高兴,为什么偏偏一张嘴就说出这样酸不溜秋的话呢?
问题是,江雨霏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么酸的话?
“刚才林薇还说你现在没事了,我还在那瞎担心,这下看到这小丫头还知道开玩笑,看来真的没事了,这下真的放心了!”
我低着头,看不清项明说这句话的表情,但是却听到了他语气里的轻松。
放心?你放心别人关我什么事?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略略抬头说了句“我先走了。”就绕过项明和林薇走到了电梯门口。
待我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我看见外面早已经空无一人。
呵呵,自己到了现在还这么在意他,这是病入膏肓了吗?
这半年多来,我除了悄悄关注他,刻意努力让自己不主动联系他,不管是电话,短信,还是在网上……尽管每次看到他的QQ头像亮起来的时候,心都会莫名其妙的漏跳几拍。
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跟当时每天追着张齐远跑来跑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有时候虽然看起来得到了,却总是开心不起来。有时候明明知道得不到,却会莫名地感觉到满足。
我这是病了!一定是病了,比神经病还严重的精神病!
*
林薇约我晚上一起吃饭,我知道项明肯定参加,犹豫再三还是过来了,但是没想到林薇刚吃了两口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满桌的菜肴就只剩下了我和对面坐的项明。
我低头吃菜,不抬头看他,也想主动去找话题。
可是不知为何,塞进嘴里的菜食之无味,梗在喉间难以下咽,一不小心憋的干咳起来。
“没事吧?”项明递给我一杯水,起身帮我温柔地拍着后背。
“咳咳……”我拂开他的手,抬眸看着他,眼泪却仓皇地滚了出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咳出来的,还是因为感受到了他手掌的温度……
“我没事,谢谢你……”
我端过水杯,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子温热的白水,喝下去之后,感觉浑身都暖和了很多,可是却感觉那奔涌进去的水似乎都有再喷出来的趋势,要不为何使劲眨眼睛,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呢。
项明没有再说话,拿过纸巾不由分说地帮我擦了擦泪,直到我不咳了,他才坐了下去。
“雨霏,我怎么觉得我们之间生疏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他问我,语气里带着笑意,嘴角边也泛着淡淡的笑,我看不出那笑是什么意味。
你看出来我刻意疏远你了?那你知道原因吗?
“我怎么敢对你有意见,没有,呵呵……”他的直言不讳,倒问得我有点措手不及,只能僵硬地对他笑了笑。
“真没意见?”他有点不相信地反问我,从始至终都带着微笑。
那笑容暖暖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我却觉得格外刺眼,要不为何我的眼睛刺痛刺痛的,又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真没意见。”我抓起筷子低头继续大快朵颐。
这气氛为何变得如此压抑?闷得胸口疼。
项明不再说话,我余光瞥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很快地点击着屏幕,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5月8日,我觉得我又要重蹈覆辙,所以坚决不能再主动去爱人。”
“5月9日,工作起来,让自己忙碌起来,千万不要去想任何不爱你的人。”
“5月11日,为什么越是刻意不去想,脑子里却满是那个人温暖的笑容呢?我是不是疯了?”
“5月15日,他今天在QQ上主动跟我说话,还给我讲了一个小笑话。我告诉他不好笑,其实在电脑前,我把刚刚喝进嘴里的牛奶喷到了显示器上……”
“5月22日,好久没来写心情了。有几个人会跟我一样,不敢把自己的心情写在空间写在微博里,却要专门开辟自己的主页才敢写?”
“6月4日,整整一个月了,我虽然没有主动跟他联系,但是却不可遏制地每天都在想那个人……我要坚持自己的不主动,这样才会慢慢忘掉。这本来就是错,不是么?”
……
项明拿着手机,在我面前一条一条地念着,抑扬顿挫……
我诧异地抬头看着他垂眸看向手机屏幕时,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真想上前去一根根拔掉!
“项明你大爷,你什么意思?”我怒不可遏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问。
大厅里所有在这里用餐的人都看向我,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我,我却丝毫不觉得羞耻。
比起眼前这个男人偷偷进去我的主页,一条一条逐句读着我写给他的“情书”的这种耻辱,周围那些陌生人异样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
他居然进了我的主页?
他怎么知道那是我的主页?
我从未在任何地方留下过那个地址,而且只在我自己家里的电脑上进这个网址。
项明没有被我的怒吼镇住,把手机直接递给了我,依然温和地笑着,“你果真够笨的,从来不知道有个隐身的过客在你的每条心情下面留言了吗?”
过客?
留言?
怎么可能,那个主页,是我花了几千块钱在网上买的地址,全世界除了我和卖家知道有那个网站之外,没有人知道。而且,我也从来没发现过有人给我留言过,每条心情的阅读量几乎都是零,因为我自己的IP是不统计流量的。
若是有人留言,我怎么会看不到?
我好奇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缓缓坐了下去,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才睁大眼睛看向手机。
“6月20日,今天他给我发来一个冷笑话。我没看懂,但是我却没有问他什么意思。”
这条是我自己写的,底下果然有条留言:“你果然够笨,今天的冷笑话讲的意思就是某些人反应比较慢。”
“7月2日,今天很累,不想说话,想骂人!项明,你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这条的底下果然也有一条留言:“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正常男青年。”
……
我大略滑动了一下手机,我每一条心情的下面居然都有一条回复,而且IP的最后几位数都是一样的,是同一人!
可是为毛我在网页上从来没有发现过呢?
为毛,为毛?这是盗版网吗?
我浑身的寒毛倒竖,有一种被现场扒光衣服的感觉,我瞪大眼睛看着对面这个不知什么时候扒光我衣服的混蛋,难以置信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网站?这些都是你留的吗?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呵呵”那家伙居然淡淡地笑了笑,“我跟你学的啊!”
“跟我学?我怎么了?”我有点着急,又不得不很纳闷!极其不解,他到底几个意思?
“你不是也会去别人的空间,到处转转,转就转呗,每次走的时候还都会删除浏览记录。我也只是跟你学学而已!”他理直气壮地看着我,那脸上得意的笑,让我有种抬手赏他一耳光的冲动。
我脸上烧得不得了!
他在说我吗?
对,我虽然克制自己不去奢望爱情,但是我每天会忍不住进他的空间去看一看,尤其是发现他空间有动态的时候,我会一遍遍分析他说的每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开心了吗?工作不顺利了吗?在想别人了吗?
……
而每次离开的时候,我都习惯了默默地删除掉自己的访客记录……我明明已经删除了,他又怎么会知道?
靠!
“那个,什么,你给我看这些到底什么意思?”我承认我那颗一直不怎么争气的小心脏开始加快了频率,却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佯装镇静地问他。
我不否认,我偷偷关注你,偷偷浏览你的心情,是因为我想更加了解你,而你呢?你这样偷偷地在我每条心情日志下留言,又意欲何为?
“你看你最后一条心情,我没记错的话,是三个小时以前你发的。”他指了指我手里的手机。
我鬼使神差地听了话,滑动手机屏幕,直接转到了我主页上最新的一条心情。
“我想说,这世界上的好女孩不光是只有甄百合一个人的!”
没错,是我几个小时前发的。
毫无意外的,我在这条心情下也看到了一条留言回复:“可是其他的好女孩似乎不怎么给我机会。”
……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把屏幕放大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错……可是其他的好女孩似乎不怎么给我机会……机会……
他确定不是在逗我玩?
“我吃饱了,我走了……”我有点hold不住这个场面,起身把手机扔给他,抓起自己的外套,急匆匆离开了饭店。
一口气跑了好几分钟,我才慢慢放缓了脚步,站在人头攒动的人行道上叉着腰大口喘气。
刚刚是在玩游戏吗?
为毛这么刺激?
想起刚才自己主页上的那些留言,我突然想到项明那家伙可是半个黑客!他肯定是盗版了我的网页,然后那些回复都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
我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拿出自己的手机登录了我的主页,然后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网址没问题,那些心情也是我写的没问题,可是明明几个小时前我在家上网时还看不到的一条回复,这会在手机上居然全都看到了!跟项明手机里的一样!
我的手指有点颤抖,跟胸腔内那颗一直在颤抖的心一样,抖个不停。
我翻到刚才那条让我窒息的心情上,一个字一个字把那句话再次读了一遍:可是其他的好女孩似乎不怎么给我机会……
项明,我可以不可以把你这句话当作对本姑娘的表白?
啊喂!到底是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真后悔刚才一时激动跑了出来,我为什么不当面问他呢?
坐在路边,我有点懊恼,抓着手机抱着头使劲摇晃着脑袋。
突然,手腕被一只温热干燥又有力的手抓住,我冷静下来,缓缓抬眸看去……项明那招牌式的温暖微笑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喂!大哥,你知道不知道你这笑容能杀死人的!
我倔强地想收回自己的手,不料他手上的劲更大,攫得我手腕生疼。
我想我一定是变态了,我居然觉得手腕上传递上来的疼那么舒服,甚至,我很享受……
他把我拉起来,笑得格外灿烂,格外温柔,格外欠扁……
因为在我和他的笑眼四目相触的瞬间,我发现自己的视线有点模糊……我竟然更欠扁地哭了。
“姑娘,给不给我机会?”某人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低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羞愧了……这比做梦还来的快的幸福,让我有点不敢相信。我不敢去继续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我发现周围很多人都在往我这边看……囧死了!
但是比起这种羞愧,我觉得自己从心底升腾起了一种更加浓的情绪,不断膨胀,蔓延……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眼泪,不争气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
他挪过来一只手,帮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捧起我的脸,让我与他再次四目相对,“小丫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跟着你的心情跟了大半年,才发现你也不过是一个胆小可爱的小姑娘罢了。”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眼泪滚滚而落,却不影响我顶嘴的心情。
“怎么样?给不给我一个把你重新改造回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的机会?”他问我,有点着急的语气,咄咄逼人似的。
“你,这算表白吗?”我抬眸,仓皇地擦掉蒙住眼睛的所有泪,认真地问他。
“江雨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嗯?”他居然抬手直接给了我一记爆栗子,有点无奈地说。
“那我就当你项大爷给我表白了!不过给不给机会,就看你的速度怎么样了!”我冲她突然笑了笑,趁他不注意挣脱开他的双手,转身跑开。
我知道自己脸上还挂着泪,但是我却抑制不住地狂笑……笑得整个整体都在抖,我却仍这样拖着颤抖的身体向前狂奔……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我,我却毫不在乎他们的眼神,因为我听到了后面那个急匆匆的脚步声……
原来幸福,一直离我这么近,这么近……我在心里大声地呼唤着: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