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绍芸!”安绍卿愤怒的吼出她的名字。
洛谦凝视着安绍芸执着的面孔,她的眼里满是坚毅与无悔,只是这样的一眼,他宛若看见自己的影子。他对苏瑾的好,对苏瑾的爱,对苏瑾永不放弃的执着,可是换来的却是她一去不回的绝情。有那么一刻,洛谦知道自己恨过苏瑾。
“我不会允许。”安绍卿口吻森冷。
安绍芸起身,死死盯着安绍卿的脸,目光如刃划过在场的两个男子。他们优秀,一个如钢坚韧,一个如水温柔,一个是她唯一的亲人,一个是她最爱的男子。红唇微启,“哥,你最清楚,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有多疼。”
安绍卿的身子赫然颤了一下,凉薄的唇抿起凄寒的弧度。
“哥,我喜欢洛谦,我想跟他在一起。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嫁给他。我知道,洛谦不喜欢我,甚至于在他心里另有其人。”安绍芸扭头去看洛谦微白的面颊,温润如玉的男子,是她毕生所求,已然到了这地步,她是真的不想再放弃,“可是我不介意。我不介意他不爱我,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疯了!”安绍卿冷然。
“是,我是疯了,可我愿意为他疯一回。”安绍芸毫不掩饰,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可以遮遮掩掩的,也无需躲避。她不乞求洛谦的回应,只要他肯娶,她便愿意伴他终身,“就算他以后是个瘸子,就算以后粗茶淡饭,我都不在乎。”
安绍芸第一次跪在安绍卿跟前,湿润了眼眶,却倔强的昂起头与他直视,“哥,你成全我吧?”
安绍卿怒然抬头,望着沉默不语的洛谦。这是三个人的战争,是他与洛谦的较量。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要了洛谦的女人,却输了自己的妹妹。言而总之,他是输了。
洛谦垂下眉眼,冷哼了几声,“我不会娶你。”
一言既出,安绍芸愕然转头,死死盯着他冷漠的脸,忽然泪如雨下。他说,他不想要她?她苦苦哀求自己的哥哥,期待着成全,却换来洛谦一句,我不会娶你?心,宛若千刀万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蝼蚁一般轻贱。她自己苦苦送上门去,人家竟然弃如敝屣。
唇角,是一抹凄冷的苦笑。
可是洛谦,我还是喜欢你,怎么办?
“你当我们安东侯府人人可欺吗?”安绍卿冲上去,怒不可遏的掐住洛谦的脖颈,此刻,他是真的要杀了洛谦。
“哥?哥不要!”安绍芸扑上去,一把抱住木然的洛谦,“如果你敢伤他,我必不会苟活。我是他的人。”
那一刻,洛谦痴痴的笑着,安绍芸看见一滴泪,从他脸上滑过,无声无息的落地。她知道,他的泪,从来都不是为她。
一个衣衫不整,一个不着寸缕,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横竖,安绍芸都是走不出这个大门的。
安家大小姐,失身失节,以后还如何做人?可是他洛谦呢?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以眨眼间,苏瑾变成了安绍芸。
小瑾,这是不是你的苦心安排?如果是,我愿意承受。
只要是你给的,我都愿意背负。
洛谦苦笑着,安绍卿松开自己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安绍芸对洛谦的心思,他心知肚明,也曾一度想要制止。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安绍芸了。
“你可不可以娶我?”安绍芸压低声音,泪流满面。她以仰望的姿态,盯着洛谦麻木的脸,宛若一个行乞的乞丐,苦苦等着他的施舍。
“跟我走!”安绍卿拽起安绍芸的胳膊。
“哥!”安绍芸忽然甩开他,冲到窗口,腿已跨出了窗棂。
“不要!”安绍卿心头一紧,“别做傻事。”
安绍芸掩面哭泣,“哥,对不起。我对不起安东侯府的颜面,对不起爹娘。我没脸见任何人,也不想再见任何人。事到如今,我已无路可逃。”
洛谦痛楚的合上双眸,他又何尝有退路?
死生虽大,却比不得失节。安大小姐失贞,不出半日就会满城皆知,到那时,别说安东侯府,就连安绍卿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安东侯府苦心维持的颜面,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什么侯府威严,荡然无存。
每个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每个人都坚持着自己的执着,不肯退后一步。
殊不知,三个人的战争,总有人要先走一步。
门外忽然一阵骚动,下一刻,洛晋华竟然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如风和四宝。乍见安绍芸坐在窗口的样子,洛晋华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小姐?”如风上前。
“站住,别过来!”安绍芸厉声喊着,情绪俨然失控。
如风袖管里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再往前。
床榻上坐着容色平静的洛谦,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四宝急忙上前,费劲的帮忙,而后将洛谦搬上车子。
洛谦什么都不说,只是自己转动轮子,朝门口驶去。
“你就不想再说点什么?”安绍卿面无表情,谁也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昂起头,洛谦纹丝不动,目光迟滞。
安绍芸痛苦的合起双眸,深吸一口气,到底,她还是输了。身子一晃,直接跳了下去。
“小姐!”如风纵身一跃,刚好落在窗口,手死死的扣住了安绍芸的手腕。那一刻,众人心惊,急忙奔向窗口。
窗下,安绍芸整个人都悬空,唯有如风死死拽着她的手不放,眼底流淌着从未显露过的流光。安绍芸面如死灰的抬头,只听见如风微凉的声音,“不要死!”
下一刻,如风忽然用力,硬是将安绍芸拽回房间。
脚下一软,安绍芸瘫在地上,神情呆滞。
“我娶你。”
简短而无力的三个字,倾注了多少心碎与梦的破灭。洛谦低眉笑着,泪如雨下。
安绍卿骤然扭头,却只能看见洛谦单薄的背影。
一旁的洛晋华如释重负,好似解决了大难题,继而笑得难掩激动。
四宝怔了怔,却只看见洛谦的泪,滚落在他自己的掌心。少爷……怕是会心痛而死吧!
抬起头,洛谦的视线瞬间模糊不清:小瑾,我完了。
安绍卿一把抱起安绍芸,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门。洛晋华见状,急忙跟出去。
房间内,洛谦忽然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楼下的角落里,站着泪流满面的苏瑾,抬头往上看。她终于明白,这次是真的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