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儿停顿了一会,顾自俯身收拾碎片,“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姑娘如今成了不下蛋的母鸡,自然要被嫌弃的。如果换做是我,也会选美丽动人的苏家小姐。姑娘原就出身奴婢,奴婢就该贱皮贱肉,就不该痴心妄想,想要爬上主子的床。要知道爬得越高,死得越快!”
“你说什么?什么母鸡?”韩芷若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根本不明白笑儿到底在说什么。
瞥一眼云里雾里的韩芷若,笑儿突然咯咯笑着,“哎呦,倒是忘了告诉你了。韩芷若,你知道侯爷为何不要你吗?”
“侯爷不会不要我,你胡说!你胡说!”她伏在床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宛若失控的疯狗,恨不能将所有的人都咬上一口。
“大小姐踢得好,那一脚正好踢在你的小腹上。大夫说,大出血呀,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所以说,如今的韩姑娘,只怕要孤独终老了。”笑儿阴阳怪气的说着,“如今你还敢打翻了药罐子,就不怕断了药,害死你自个吗?”
韩芷若疯似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绍卿不会这么狠心。他那么喜欢我,怎么会不要我?苏瑾有什么好?何以人人见了她都要围着她转?”
“苏瑾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好不了啦。”笑儿阴冷的笑着,“所以奉劝一句,韩姑娘还是好自为之吧,免得到了最后,什么都捞不到。趁着侯爷还没有赶你出去,赶紧的养好身子,早早的找户好人家嫁了吧。”
“当然,以你现在的身子,只怕是要当妾了。不管哪门哪户,谁愿意娶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呢?姑娘,你说是不是?”笑儿讥讽带挖苦,整个人好不得意。
她韩芷若不是得宠吗?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吗?不是信誓旦旦要弄死苏瑾吗?不是计谋高深,深谋远虑吗?如今这是怎么了?是黔驴技穷,还是江郎才尽。
总之,就算她疯也好,闹也罢,只怕侯爷都不会再理她。
笑儿想着,与其等着和韩芷若一起被赶出去,还不如回到后院。只要有机会,她还会卷土重来,早晚会弄死苏瑾。只要活着,就一定有机会。但前提是,保命要紧。
“我还没死,你怎么知道我就输定了?”韩芷若恨意阑珊。
此生都不会有孩子!不会有孩子。安绍芸,我会杀了你!苏瑾,我也饶不了你!你们让我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是因为你们,我只能孤身一人活到老。没有亲人的痛苦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感受到,可是接下来,我会让你们深刻明白,什么叫孤独终老!
苏瑾,因为你,绍卿才会舍弃我,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笑儿凝眉,“怎么,姑娘还想着东山再起?笑儿劝你,还是省省吧。”
“你不是一直想要苏瑾死吗?”韩芷若忽然开口。
笑儿微怔,“那又如何?”
“如果我让苏瑾生不如死,岂非比你杀了她,更痛快?”韩芷若笑得森冷无温。
“你什么意思?”笑儿只觉脊背寒凉。
无力的撑起身子,剧烈的疼痛时刻提醒着韩芷若,她失去的一切,血债血偿,“只要你帮我办两件事,我就会亲眼让你看见,奇迹的发生。”
“什么事?”笑儿心惊,韩芷若的眼神太可怕,可怕得宛若夜魅幽灵,随时都会啃骨嗜血,将人带往地狱的大门。
笑儿实在是太想让苏瑾死,以至于只要有机会,她都绝然不会放过。韩芷若最是清楚这个弱点,以至于只消拿出苏瑾,笑儿就会不惜一切,当了她的刽子手。
韩芷若附在笑儿的耳际,好一番低语。
“就这么简单?”笑儿微怔,有些不敢置信。
“自然。”韩芷若指着不远处上了锁的箱子道,“去那里把东西拿出来。跟上次一样,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说完,将一枚钥匙递给笑儿。
笑儿将信将疑的走过去,用钥匙打开了箱子。里头放着一个小瓷瓶,净白色的瓶子十分小巧精致。
“倒出一点点,由你带走。你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韩芷若无力的喘着气,双眸勉力睁着,实在是虚弱到极致,“记着照我的话去做。”
“你放心,就跟上次一样,只要你神不知鬼不觉,一切都会如你所愿。”韩芷若说得阴冷,幽深的眸子迸发出惊人的寒光。
“你觉得我还能信你吗?”笑儿嗤冷,“事到如今你自身难保。”
韩芷若笑得有些邪肆,因为疼痛,惨白的面颊格外的惊悚,昔日的俏丽柔媚荡然无存,“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笑儿你别忘了,安绍芸看见你跟我在一起,苏瑾把你我归为一党,就算你现在想全身而退,只怕也是为时已晚。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跟我合作,只要苏瑾痛苦,只要她死,这个安东侯府还是我的。我偏不信,安绍卿对我,没有一丝眷恋。”
笑儿何尝不知道,韩芷若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她也无可逃脱。
安绍芸会打断扫把,也能再给她补上一刀。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搏。如果韩芷若还有一半能赢的机会,那就当自己是赌赢了!若然不是,安绍芸与苏瑾,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终归要死,不如就睁大眼睛看看苏瑾生不如死的模样。
“好。我照你说的做。”笑儿冷着脸。
韩芷若早已料到笑儿会这么说,嘴角微微抽动,笑得惊悚绝伦。苏瑾,你的好日子,也算到头来!既然你让我失去一切,我就让你加倍偿还。
眸色微暗,心中的痛早已超过了身体所能承受。因为安绍芸那一脚,她竟然就此不会再有孩子,没有了孩子,对于安绍卿而言那是致命的痛。
可是绍卿,若是苏瑾无法再生育,你还会这样待她吗?你还会抛弃我而去跟她在一起吗?到底我哪里比不上苏瑾?为何你的心,再也回不到我的身边?
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在一起,我绝不!绝不!绝不!
外头下着雨,前两日还是艳阳高照,如今却是细雨绵绵。冬日里的雨,格外的冷,昨儿个夜里,苏瑾的寒毒又发作了,而且愈发严重。无双整张脸都煞白如纸,所幸还是将苏瑾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书房内,苏瑾正为安绍卿磨墨,如风却火急火燎走进来,“侯爷,管事来报,出事了。”
安绍卿骤然抬头,手上的笔轻轻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