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对不起无双,这一次不能带你走
蓝家三少2015-10-23 19:412,294

  漫天的雪花,就像被撕碎的心,纷纷扬扬的落下。在辽州城这个冷寂的边陲重镇,铺开了无温的静谧。

  安绍卿站在雪地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他记事以来,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脑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苏瑾的面孔,什么都不复存在。

  她会去哪?她会在哪?

  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为何什么都想不到?

  怎么会这样?该死,苏瑾会在哪?

  如风说,城门楼上有大量的血迹。那是她的血吗?是不是?

  她吐血了?她的毒……怎么办?他要怎么办?瑾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我该怎么做,才能替你死?

  安绍芸一把揪住安绍卿的胳膊,眼泪哗然而下,“哥,你快别愣着。你赶紧想想,如果苏瑾时日无多,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抬头望着满天的雪花,安绍卿灰暗的眼底忽然凝聚了点点流光。蓦地,他垂首,痛彻心扉,“瑾儿,若你对我还有一丝的眷恋和不舍,就让我们梅园再聚!”

  若是无缘,我们来生再见。

  等我!

  翻身上马,安绍卿宛若离弦之箭。风雪交加的夜晚,疯狂的男子找不到那个垂死的女子,只能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渴望着,最后的温存,最后的苍天垂怜。

  也许人生最大的憾事,莫过于,缘尽情未了。

  瑾儿,我不信宿命,不惧宿命,可是遇见你,我确定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瑾儿,等我……

  颠簸的马车里,苏瑾一直吐血,面色煞白如纸,好似已经被宣判了死刑之人,眼底的光已然全部黯淡,找不到一丝生气。

  外头的冷风吹进来,撩起她的眉眼,长而卷曲的羽睫不经意的煽动了一下。好似回光返照一般,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内心,没来由的一片平静,却还是忘不了那种刻骨的疼。

  睁开双眸的瞬间,她看见无双的泪笔直坠落,一滴滴都落在她的身上。唇角,漾开迷人的浅笑,苏瑾无力的喘了口气,“不是说好了,不许再哭吗?怎的,这样矫情?”

  “小姐?小姐你醒了?”无双又惊又喜,泪如雨下,“小姐你好些吗?”

  “梅园……到了吗?”苏瑾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气,正在慢慢抽离,可是她死死攥紧了手心,不敢让这股气逃离。因为她也会害怕,害怕着没能再看一眼无双,没能再看一眼雪中的红梅……

  无双不断的点头,“小姐,快到了!快到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苏瑾无力的点头,“无双,我会撑着。我一定可以撑着……”眉睫缓缓垂下,她只觉得指尖开始麻木冰凉,失去了原有的知觉。而后是身子,冷得无法支撑,“无双,我、我好冷!”

  “小姐,无双抱紧你就不会冷。”无双死死拥着苏瑾,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换苏瑾的命,可是她不是神,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对不起,无双,到底还是留下你一个人。这一次,小姐我带不走你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带着你胡闹……”苏瑾笑着,眼泪沿着微合的眼角滑落,“你放心,我会在天上看着你,将来、将来给你牵红线,找个好、好婆家……”

  无双止不住摇头,泪落连珠,“无双不要什么好婆家,无双只要小姐好好的!不管小姐再怎么胡闹,都不能不要无双,都要记得带着无双。无双跟小姐,怎么可以分开?无双陪着小姐长大,小姐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我?”

  “偏你这性子,怎就随了我?”她笑着,青紫色的唇止不住颤抖,冰冷的手,轻轻拂过无双的脸,带来无双刻骨的悸动。

  鲜血大口涌出,苏瑾的身子愈发冰冷,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没有一丝温度,“无双,抱紧我。我、我好冷,好想睡一会。”

  无双忽然像疯了一般捧着苏瑾的脸,眼泪如潮涌出,“小姐别睡,小姐你把眼睛张开,不能睡!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小姐你听见没有?小姐你醒醒!小姐不可以睡啊!”

  “可是无双,我撑得好累……”

  “小姐,梅园就快到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是雪中的红梅。你不是最喜欢红梅吗?别睡!睡了就再也看不到了!无双还要陪着你去看满天的焰火,就算全世界都不要小姐,小姐还有无双!小姐,你听见没有!小姐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无双求你了!无双求你……你就当可怜无双,睁开眼睛,不能睡啊……”

  苏瑾的血沿着无双的指缝滴落在地,和眼泪混为一处。

  无双,我真的好累好累。

  以前再累,也有心暖着。

  可是现在,心也是冷的。

  你如何能救心死之人?如何能暖冰冷之人?暖得了身,也救不了心。

  无双,真的对不起,让你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干哑的喉间,发出微弱的声响,无双忽然明白,她弥留了。这一次,她是真的要走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眼泪陡然间灼热无比,一点一滴刺痛着无双的心,“小姐,不要……不要走!不要走!你不是想看雪中红梅吗?无双知道,你只是为了等他!你怎么忍心,放下那么多的责任,那么多的人就走?小姐,你能安心吗?你甘心吗?你想想老爷,想想洛少爷,想想大小姐,他们都那么一心一意的对你,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到了最后,无双已经泣不成声。

  “爹……”苏瑾灰暗的眸子再次睁开,手,颤抖着取出发髻中的银簪子,顷刻间泪如雨下,“我好想在听见爹唱的那首小调,无双,你还记得吗?”

  无双止不住点头,“只要是小姐的事,无双都记得。”

  摊开无双的掌心,苏瑾将簪子置于她的手中,“爹说,只能交给自己毕生挚爱的男子,可笑我错付一生……如今,再也用不到了……”

  死死攥着手心里的银簪,无双心如刀割,她无法想象,此刻的苏瑾,有怎样的痛彻心扉。是将整颗心,一刀刀的割成碎片?还是早已成灰?

  苏瑾忽然笑得绝美,就像盛开在夜间的曼陀罗,绽放着最后的华美绝伦,“无双,唱小调给我听吧……”

  无双哭着,狠狠点头,未开口,早已泪流满面,“囡囡小小睡,爹爹抱在怀……囡囡小小吃,爹爹亲手喂,一朝囡囡长成人,爹爹胡子也成花……”

继续阅读:179.夫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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