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都发扎冠,衣着白色大褂,双手抡圆,脚踏八卦步,气定神闲,呼吸均匀,发须皆白,仿佛神仙中人,这不是一活脱脱的一个道士么?
罗非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眨了两下,一看,还是那人,确实是道士,这不是大学校园吗?罗非不禁自问道,可这里忽然冒出个道士来,这算什么回事?如果说有些退休的老师身着白色丝质练功服来打太极,那还是能一眼分辨得出。
这人的白色大褂,衣袖,衫遍都有一些太极图标,看起来倒像在做法似的,可是他又非常认真的打着太极,再加上气质非凡,还真又几分仙气。
罗非看着那太极招式,轻慢柔和,仿佛蕴含了一种呼吸节奏般,不自觉的就走了上去,细细观看起来。
周围清净一片,没有任何人打扰,两人便在这天地间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罗非仿佛着迷一般随着对方的动作慢慢的学习起来,牵动了心中的某种境界。
而那道士显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至于是否发现罗非就在身侧,这不是他的关心的,他只关心他的那套拳是否打的圆满,仿佛他的双手画出的圆随着天地间的律动慢慢移动,膨胀,然后回收。如此一个过程犹如漫漫长途,无边无尽。
清风拂来,树叶沙沙作响,更有几片老去的树叶随风而逝,轻轻飘落,划过空气,带起一丝涟漪。
这是罗非失去精神异力以来第一次晋入如此境界,不觉入迷了,正因为他懂所有才入迷,而那道士却因为能看到一个懂的人而不愿停下,两人便这样一随一动,互相牵引着,又互相被天地牵引着,仿佛一个圆,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有一直旋转下去,方能找到世间的真谛。
沧海桑田,日升日落,春去秋来,最后二人停了下来,这是一种亘古恒久的意境,没人原意去打破其中,甚至树梢的鸟儿都停止了歌唱,站立枝头静静享受着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罗非和道士同时醒来,天色居然已经暗淡下来,这一入定,居然经历了整整好几个小时,这里清净幽雅,一直也没人来打扰。
两人犹如从仙境落入凡间,从仙人还原成凡人,罗非轻轻作揖,感谢道:“多谢道长!”
那道士轻抚这髭须,微笑道:“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一个懂道之人,不虚此行也。”说罢也不继续交谈,悠哉游哉的慢慢走出小树林。
罗非也是心满意足的离去,两人尽在不言中,刚才的一番意境比交流多少遍都有用。
当夜,罗非修炼《真龙诀》,对于以往的许多疑惑不言而解,如果说,他大战之后,险些死去,从而得以突破,真龙体初成,可是那正是一把利剑,时刻要杀人,其中煞气时而透露,根本不是他所能隐藏的,正是能发不能收的境界,所有他始终觉得少了些什么,而又一直悟不通。
却在经此一役,他仿佛心门大开,更借圆滑之道,那便是太极,就等若从前的利剑缺乏一个剑鞘,如今恰恰拾得一个似的,气随圆转,能发能收,含而不露。也只有这太极的圆才能装得下这许多的锋利之气,并非说他已经学会了太极拳,而是学会了其中的意,一意通,百意通。
之前一段时间他总是锋芒太露,便是如此,此刻一番醒来,他顿时觉得年少轻狂已然离他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那平平淡淡的凡人而已。
罗非感念道士,第二日清晨便直接道那教工区去寻访仙踪,清晨的露珠尚未干涸,点点滴滴,陡增湿意。
果然,那老道已然在那轻拢慢捻,圆步踏形。不过罗非已经达成大道,并没有再晋入那种境界。
他站立一旁,静静的体会验证着自己所悟,直到老道打完一套太极,才轻声道:“多谢道长指点。”
老道呵呵一笑,仔细打量其罗非来,片刻之后方道:“孺子可教也,一夜之间便能体悟其中奥妙。”
罗非也不谦虚,此刻的他看起来还真是平平淡淡,和一般大学生没什么差别,以往那似凌厉早已不见,除了平凡,依然是平凡,他道:“道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虽然罗非不确定这道长是否真是功夫就如预料般的强大,但是那意境却是真真切切的,高人并不一定都是功夫高强,打斗还涉及到体力阴狠等等因素。但是他至少确定这个老人是一个练家子,而且很高明。
能把太极拳这样的内家拳练出真意来,又岂会是一般人,老道微微一笑道:“我若说我是这里的老师,你会做如何想法。”
罗非立刻惊奇道:“老师?大学老师好像没有教道教学问的吧?难道是宗教学的?”
老道一请道:“来,我们道那边坐下慢慢聊,呵呵。”他指着远处树林外的一个石桌凳,率先走过去。
罗非跟在他身后,看着老道的背影,发现他龙行虎步,一点都不显得苍老,可是胡须都发却又纯白如雪,也不知道是年纪还是修行问题所致。
两人昨天一番际遇,等若神交已久,也不陌生,老道道:“我不过是这里的客座教授,讲授道家经典,不要惊讶,谁说道士就不能教书当教授的,嘿嘿。”
化作凡人的老道,看起来很是亲切,仿佛他的长辈。不过罗非还是听得一阵奇怪,问道:“你真的是道士吗?虽然我觉得是真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下,传说中的道士不都是不食烟火,寻求仙道的吗?”
老道哈哈大笑:“我可是如假包换的道士,不过我这个道士却在入世修行罢了。羽化而登仙,那是多少道家先闲所期待的,不过我可达不到那境界,通灵一颗正金丹,不在天涯地角安,过不得几日,我便又要远去寻求我的金丹大道,呵呵。
“昨日你来的倒是巧,佛道不分家,佛家讲究缘分,道家却也有此一说,我看我们倒是挺有缘分。茫茫尘世里,独清闲,也是难耐。”
罗非也不问他是谁,即便问了估计也是不知道,转而问道:“道长是否对内家功夫了解甚深呢?”
要知道,他一直以来都不太了解中国到底还有多少内家传人,中国的的武术没落至今,又还有多少所谓的真正高手,但是他可以看出老道是个修真之人,至于是否有神仙不说,但是想来以他的阅历应该知道些东西,而且对这老道他也没什么顾忌。
老道捋了下胡须,才慢慢道:“中华大地,茫茫人海深藏不漏者何其多,真要说个清楚,我也是不能够的,但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东西,岂是如此容易消亡,流传至今,尚有十多家算是武林中人,中华内家拳练至深处,飞檐走壁那是不在话下的。但是真正出名的却只有四大家族,赵钱孙李四大家,也是百家姓排在最前边的四个姓,人口众多,也就开枝散叶了。”
“我看小兄弟你也该算半个武林中人了,身怀武艺却隐于市,这样的人不多,却也非你一人。你既然得机遇学得其中奥妙,以后接触道就当注意这四家,当然其他一些各自隐世太深,也不是那么容易碰到了。”
罗非还是第一次听到中华大地还有如此内幕,更是没听说过什么武林四家,忽然那听老道这样说,就感觉到自己以前的神奇,似乎也没多神奇了,能人还是很多,他不过是其中平凡的一个而已。
顿时不由得想起那日修罗场中遇到之人,拳脚功夫自己就根本不是对手,想来也是其中一人,便道:“道长,我之前遇到一人,不知你是否认识,我却是被他打伤了。”
老道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是何人?我虽看不出你修为如何,但是你能体悟到我那太极意境,也是难能可贵之人,如若少年一辈中还有人能伤到你,那也算是奇才之一了。”
罗非站起身来,忽然运起真龙劲,比划其那日那人打他的三掌来,形近意远,毕竟他不懂其中运功之法,只以自己真龙劲代替。却也打的虎虎生威。
老道一看,顿时惊讶无比,讶然道:“你再运劲练一遍。”
罗非依言再来了一遍,掌风划过空气,呼啸生姿。老道却是喃喃自语道:“果真又如此劲气吗?”忽然立身而起,对着罗非便是一个推手拿捏,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双臂。
罗非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和机会,这才知道此老道果真是高人啊,举手投足都是力量,罗非在他面前简直犹如小孩子一般,何况还是有所突破的现在。
老道忽然松开他的双手,激动的问道:“你这内家劲气叫什么名字?”
罗非一惊,没想到这老道对他的真龙劲感兴趣,犹豫间,老道已经道:“如果我没猜错,便是传说中的真龙诀吧!”忽而他又一叹,道:“你不必惊讶,这不过是一段古老辛秘而已,已经没人知道,我也是偶尔查阅古典籍才知道一鳞片爪而已。当时也只当传说罢了,没想到却是真的。”
罗非却是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这本消失的功夫似乎还很出名的样子,而且看这老道似乎懂得其中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