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长空,黑夜不黑,月色如流,顷刻间倾泻下来,在这一刻,罗非的意识从来没有比这时候清醒,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情景再次出现,是偶然?是必然?不过他从来都不可控。
他的手爪,皎洁如月,贪婪的吮吸着天上的乳汁,无尽无穷,如婴儿,月华的蔓延,非一般人不足以察觉,可是老和尚不是一般人,他能感觉出那一缕缕精华在流动,几乎不可信的看着这一切,同时他也不敢打扰罗非,思绪万千,脸色阴沉不定。
老和尚是是游方和尚,来到此处却不进少林,可这本是佛门圣地,当地百姓对和尚尤其善良,老和尚说要借宿,家主人想都没想就收留了他,不过老和尚看似衣衫褴褛,却还付得起伙食费,这一住便是好些日子,但不是旅游旺季,这家即便有人来也是很少,所有就一直这样。直到罗非今日来,老和尚才忽然出言撩拨,却没想是这样一番光景。
罗非不愿放弃这样的好机会,随着身体几乎吸纳饱和之后才收手,浑身光洁如玉,尤其一双手更是晶莹剔透,即使知道以前也有过,依然忍不住激动。
转头一看,老和尚居然还在,只是脸色有些异样,魂不守舍,便轻声唤道:“老师傅,老师傅!”
老和尚才惊醒过来,仔细打量了片刻罗非,然后才道:“好!我教你!”
罗非惊讶道:“咦,你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老和尚嘿嘿一声笑道:“这样我还看不透,岂不是太丢人了,难怪那老道会传你身法。”
罗非更是惊讶:“你认识教我身法的老道士?刚才你一直都在吗?”
老和尚收住心思,叹了一声道:“有过交情而已,倒不怎么熟悉,不过想来他也是看出了一些什么,我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刚才你那功夫却是让我惊讶无比,你可知道,只有宝物才有这样的夺月之举,像那碧玉蟾蜍,深潭蛟龙,或是精玉,可是他等都是无意识为之,你这却是能有意为之……”
罗非喃喃道:“蟾蜍,蛟龙?精玉?真有龙?不过我这也不能算有意为之,时灵时不灵吧。”
“不管如何,既然你我相遇,就是有缘,我也不吝啬,我看你轻功灵动,想来就是那梯云纵了,云者,从龙也,老道的眼光应该不会错,你应该是龙,我这龙爪功岂不正适合你!蛟龙非龙也,蛟龙只是一些年深日久的蛇罢了,同是蛇,可是他们智慧却不是一般蛇能比的。”
不待罗非问,老和尚又继续道:“龙啊龙啊,你可知道,有五爪方可叫做龙!骆头,蛇脖,鹿角,龟眼,鱼鳞,虎掌,鹰爪,牛耳……这种复合结构,意味着龙是万兽之首,万能之神,甚至你能找几乎所有飞禽走兽的优点集合在一起,这便是中华五千年来的智慧结晶。你再仔细看看,龙和人何其像?”
罗非第一次听说龙和人像……想来这个和尚是个痴人,就像叶公好龙一样。不过老和尚也不解释为什么像,而是道:“佛自印度而来,他们崇尚的却是大鹏金雕,鹰也,那鹰瓜功便是如此,是为少林七十二项绝技之一,可是在我华夏,人也称之为龙爪功,托其名罢了。”
他忽然伸出手来:“想我从小迷醉于爪功,却越练越觉得不是如此,看我一双手,如今真的枯瘦如鹰爪,这便是药物砂石加上常年爪形导致畸形所致,根本有违初衷。哎!”
罗非看他他手掌,仿佛永远都伸不直一般,总是有些蜷起,手指关节粗大,指骨弯曲,枯瘦如柴,这难道就是练功所致吗?
老和尚道:“你不用疑惑,我这几乎就是最高境界的鹰爪功,不过,我要教你却不是这个,而是真正的龙爪功,我自出得少林寺,几十年间寻访中华大地,终有所获,参考原来的爪功所得便是龙爪功,不过我手型已成,无法更改了。”
“你可知道人体最锋利之处在什么地方?”老和尚问道。
罗非思考片刻道:“爪,牙?”
“不错,正是爪牙,人之骨骼最是坚韧,可是人的牙齿虽然硬,却是不够灵活,而人的指甲却已经过于柔弱,不像动物的那样坚韧锋利,鹰爪功正是练回锋利,同样,龙爪功依然如此,差别便是,鹰爪功是外加功夫,龙爪功却是内家功夫罢了。”
罗非不解道:“那中华的龙,其爪不就是鹰爪吗?”
老和尚道:“估计不说龙是否存在,也不过是名称罢了,其美好不过是向往强大而已,集百兽精华所成,龙身体有三凶,爪,牙,尾。虽然有其牙是最锋利的,但也只有其爪功是是何人练的,牙属先天锋利,可是爪去可以后天练习得比牙更利,正如人的手一样,终有一天,你会连精钢都抓穿。”
说实话,罗非虽然听他如此说,却不是很能理解,不想到真龙诀本就是修炼真龙体,配上这龙爪,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每每用拳伤不到人,如果换成是爪,岂不是早就杀人了!
老和尚道:“我早就离开少林,这次不过回来看看罢了,没想到还能遇到你,嘿嘿,你我既然有此一缘,我也当了却心事,从此无牵无挂。”
罗非心下暗惊:原来是少林叛徒……
老和尚继续道:“空手搏击,拳法浑厚,掌法柔韧,爪却是凌厉,三者皆可随时互换,不过杀人却是爪功最惊人……”说时一股戾气充斥其中,“以拳护爪,以掌引爪,一击必杀……”
罗非却是听懂了,拳头永远都是力量的比拼,可是拳头却可以保护手指,掌法本就柔软,忽然变成爪子,尽显锋利。
所以老和尚接下来教他的并不是单单的爪功而已,他早就看出罗非拳脚功夫的低劣,根本就和没学过差不多。他不仅教授了最凌厉刚猛的爪功,还教了基本的拳法和掌法给他。
接下来的数日,罗非都和老和尚腻在一起,家主人啧啧称奇,不过既然罗非付了足够的房钱和伙食费,那他们也是乐的清闲,从不来打扰他们,有时看到二人比划,也知道他们是在练武术,却不知道老和尚实际上传给罗非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凌厉的功夫。
天生的爪劲,只要懂得其中运劲之道,加以磨练,生生一双龙爪就初具模型,运劲之前没有任何差别,可是运劲之后,十指便锋利无比,特别指甲坚硬如铁,一抓下去,旁边的杨柳都脱去一大块。
老和尚不屑道:“你这只是初初练成而已。”说罢脚下一撩,一块鹅卵石飞起,他一抓过去,石头顿时粉碎。看得罗非双眼瞪大,简直不可思议。
老和尚淡淡道:“石头又算什么,总有一日你把钢铁抓碎时,那便是大成了。”
罗非看着一双修玉手,顿时豪气冲天道:“多谢师傅,我总有一次会成的。”
老和尚道:“不必叫我师傅,我想那老道士也不会让你叫他师傅吧?缘分罢了。”
罗非不语,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奇人异事很多,可是依然觉得自己足够幸运,老道教给他身法和敛气之道,而老和尚却给了他一把刀,还教他使用刀法——老和尚教了他拳理,从来就不知道运劲的他,总算知道了蛮打不是他应该拥有的,凌厉才是。
罗非不知道的是,老和尚就是因为破戒才被逐出少林,他所学都是都是杀人武功,如果肥唐看到,一定知道,这个老和尚就是当初教他破戒刀法之人,老和尚心感所念,才教了肥唐报答,也正如这时也是一时起念,教了罗非他最得意的爪功——龙爪功,少林的基础,却不是少林的拳法,少林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龙爪功,都是鹰爪功。
老和尚对爪功痴迷如斯,才机缘之下寻的古本爪劲,参详而成,若说缺陷,那就是大开杀戒,爪劲一成,撕牛裂象,所有他再也上不得少林了,这次前来,也只在这五乳峰下看看罢了。
终于有一日,老和尚叹声道:“我也要离去了,来此已经一个月,你该学的都学了,今后当以修心为主,功夫不是死练的,要用脑子体悟,假如以后你是杀人或是被杀,都不关我的事,就此一别,永不相见。”正如他再也没见过肥唐一样,就这样走了。
罗非心下黯然,老和尚老此已经一个月,而他再次也已经半个多月,这个老和尚倨傲,强大,却又和蔼,慈祥,实际便是孤独,他喝酒,吃肉,杀人,却永远独行——孤独的剑最锋利。老道则是感悟红尘,飘然一身。奇人总是如此,孑然一身,去不留痕。
罗非看着那慢慢远去的消瘦背影,对他却是一无所知,暗暗道了声:“谢谢!”
在此半个多月里,他几乎学到了他想学到的一切,朝夕相对,日夜所学,不再是一个懵懂不知的少年,甚至能感觉出对决斗的必然胜利,因为不仅身手上的突破,精神修为也在这大半个月间恢复过来,略有精进。
他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四处青山绿水,想道,是该回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