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在脸上搓了一下,正要继续接着说道时,境虚这时好像突然想起了甚么,抢着说道:“天易在凤仙门闹的那么大的动静,为甚么就一直没有看见凤秋莉的身影呢?难道她真的那么恨天易吗?就连看见天易被自己的父亲杀死都不愿意出面了!”
凤庭愣了一下,道:“其实凤秋莉当时就在山谷内,不过并不是她不想出来阻止天易,而是她一回到凤仙门就被凤阳叫去了,后来天易强闯山谷的时候,凤阳怕女儿心软,就给她下了个禁制。所以她只知道天易来了,具体当时发生了甚么,她也只是后来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而天易在经历过凤仙门大战之后,也消失了。只是他并没有消失多久,就又回来了。那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了,天易出去了十年,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现在的狂刀,穿着一身的黑色,背着那把黑色的长刀。他没有忘记当年凤阳的话,出去苦练了十年,终于踏入了金仙境界,于是他回来想要战胜凤阳。可是他毕竟只是金仙的初境,还差凤阳太远了,即便他有精妙的刀法招式,但是功力上的差距并不是两手招式就能弥补的,结果他被凤阳打得遍体鳞伤,好在凤阳并没有再对他起杀心,好歹留下了他一条性命。结果他却没有再次离开,而就近在西边的山顶上修炼了起来。以后的日子里,他除了整日里站在山顶上眺望秋莉的房间,就是找凤阳比试。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僵持了六年之久。直到后来另一个人出现了。他是一个男人,名叫仁凯,是一个飞升天界很长时间的大食人。他幽默风趣,精通天界几乎所有的语言,而且在天界游历了很长的时间。后来他来到了凤仙门,一下子被这里美丽的火红色景色吸引了,于是就留了下来。他几乎和所有人都能成为朋友,不过他刚来到凤仙门,还不会有人告诉他狂刀和秋莉的事情,而他也一直没有注意到那高高地在山上的狂刀,他到凤仙门之后,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后山的梧桐树下,因为那里是凤凰夫妻居住的地方,虽然很难看见他们,却能在那里感受到他们的气息。而当时的秋莉在心烦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正是那里,因为在那里有一股由凤凰散发出来的庞大的浩然正气,可以压制和净化心中的结。
“没有人清楚秋莉和仁凯是怎么样交流上的,他们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这些,更没有人想到他们会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后就对所有人宣布结婚。当谷里的人得知他们的婚事后,都大吃了一惊,甚么样的想法都有,不过更多的人都同情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仁凯,因为大部分人都相信秋莉并不爱他,她可能只是想要用他来向狂刀说明一些事情,和表明一种态度。
“秋莉和仁凯的婚事进行得意外地顺利,狂刀并没有像大多数人想的一样来阻止他们。不过从那以后,狂刀就再也没有找凤阳挑战了,但他也没有离去,只是常常地站在西山上看着秋莉的院子。仁凯并不是傻子,他很快就知道了狂刀和秋莉曾经的故事,他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去找狂刀,而是用心地想要对秋莉好一些。可惜秋莉真的不爱他,她爱的是那个曾经快乐潇洒,如今冰冷而孤傲的狂刀,她太爱他了,所以容不得他们之间的爱出现一丝的瑕疵,这样的爱一旦出现变化,就只能变成恨,无限的恨,刻骨的恨,仁凯不过是一个这场爱恨当中的局外人,一个被当成赌气用的道具罢了。仁凯本是一个快乐的仙人,一个和所有人都要好的仙人,为了别人他会快乐地将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个仙果相送的仙人,但是在情面前,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自私的男人,他同样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整日里想着的是另一个男人,即便这种想念只是恨也不能容忍,最后仁凯找到了狂刀。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甚么,不过从那以后,仁凯就离开了,直到七十年前才回来过一次,那次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剃着光头,披着袈裟的正宗佛门弟子了,他在山谷中呆了三年,只是从来没有进来过,一直都只是坐在东边的山头上,和狂刀还有秋莉摇摇地望着。”凤庭说道这里不由地停了下来,扭了下头。境虚敏感地发现他的眼中居然擒着泪水。可是他很快地用灵力将眼中的泪水抹去了。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境虚不知道凤庭现在想的甚么,所以不敢去打扰他,而凤庭却好像一直都沉静在思绪中,没有再说话。整个的书库里面静悄悄的,等了好久,境虚才有些耐不住性子地问道:“那凤芸就是……”他刚说道这里,就停了下来,他本来想的是说凤芸是秋莉和仁凯的女儿,不过同时又想到了凤庭说他和凤芸是表姐弟,那么难道他是冬莉的孩子,也就是狂刀的孩子了!
凤庭似乎一下子被惊醒了,扭过头来看着境虚,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凤芸是凤冬莉的女儿,也就是狂刀的女儿。凤冬莉在离开一个甲子之后又回来了。在那一个甲子的时间当中,她到处流浪,由于心中那个莫大的心魔时刻折磨着她,她无论走到哪里,遇见甚么事情都无法开心起来,到后来一个甲子的时间过去了,她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快要出生了,于是就回到了南天界找天易,她知道真正能给她快乐,能让她幸福的人只有这个她伤害了的天易。只是天易已经不在了,存在的只是那个重生了的狂刀。凤冬莉回到凤仙谷后,没有几个仙人对她表示欢迎,因为大家都认为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都是因为她的贪欲而一手造成的。而她也不想再回到山谷里,去面对众人,面对自己的姐姐。于是她到了西山,找到了狂刀。可是狂刀对她的到来很冷淡,并没有显得意外,也没有甚么惊喜,或者愤怒,就好像她根本就没有出现一样。冬莉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留了下来,她只要留在狂刀的身边就好了,她或许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总有一天狂刀会对自己好的,何况她要不了几年就要给他生一个孩子了。后来她就在山顶上搭建了那个凉台,他们两人就那么莫明其妙地都住在了里面。
“山谷里再次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西山的山顶上,凉台里面一对男女坐着,女人百般殷勤,男人冷漠如冰。
“过了几年之后,凤芸就出生了,可是狂刀依然如从前一样冰冷,对她们母女毫无表情,当她们空气一般的存在。最后冬莉终于还是绝望了,就在那个凉亭里面,她点燃了自己心中的心魔,居然将自己的魂魄禁锢在了狂刀的那把长刀里面。
“凤芸出生后,很快就失去了母亲,或许直到那时,狂刀的心里才稍稍想起了她们的好,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弥补了,于是她将幼小的凤芸送进了凤仙门中。”他顿了顿,两只手十指交叉,放在了嘴唇边,才继续说道:“在凤芸出生后二十多年后,秋莉和仁凯的孩子也出生了,他一出生就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只能经常的看见母亲在院子里面望着西山的山顶,直到六十多年前,他才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可是那已经不再是他的父亲,他已经是一个佛祖坐前的得道高僧,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了!”凤庭低下了头,声音颤抖了起来,两行泪水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境虚不知道怎么样安慰一个伤心的人,从某种方面来说,他还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了两百多岁的男人,他虽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年龄上的差距,但是却依然不知道怎么样去劝说他。凤庭越哭越厉害,最后都已经止不住哼出了声音,境虚就只好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没有打扰他,也没有离开。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凤庭才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抬起了头来,有些尴尬地对境虚笑了笑,说道:“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懦弱的仙人,或者根本就不算一个仙人。”
境虚摇了摇头,鼓励地笑着说道:“当初我的师父说过。要是一个仙人能够放下自己仙人的身份而放开地哭泣,那么他就是一个真正将心境敞开了的仙人,在这样的仙人面前,任何的心魔都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