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的旋律在大殿中四处游荡。
从未体验过的痛苦与狂喜、悲伤与幸福、失落与渴望,无法控制的感情激流在一瞬间突然暴涨起来,剧烈冲击着两人的心灵。即使明明知道眼前的影象所映照出的是代表着最高力量,但在灵魂深处,却有着一个无法忽略的声音在告诉着他们——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令人渴望的女人。
身为男人的罗兰,几乎已一脚踏进了正厅,但是却在前一刻猛然收住了脚步。
“等、等等……这到底是什么?你用了什么来迷惑我们?”罗兰的眼神瞬间清明,那丝从容的微笑,再一次爬上了罗兰的嘴角。
抚弄着琴弦的纤细手指终于停止弹奏,薇薇安也随之收回涣散的视线,大梦初醒般看着罗兰,然后不由得有些羞红双颊。
“迷惑?明明是自己源于内心的渴望,但却要冠上罪名以便安心去摧毁……冒昧的人类,你们不觉得这很可笑吗?”少女反驳的语调带着明显的傲慢,但却依然如银铃般清脆,带着悦耳的跳跃。而当她的目光扫过两人之时,那种禀然而不可侵犯的神情就像是一层结界,令人类产生无法动弹的感觉。
“你究竟是什么人?”薇薇安掩饰住内心的动摇,尽量让语调和平常无异。出于谨慎考虑,她迅速站位在罗兰的左前方,握紧了手中的巨轮。
“我的名字是雪莉,曾经是这座堡垒的主人,也就是说我是你们心中所认为的冰霜女神。”
话音未落,悦耳的话语就如投入水面的石子,瞬间在短暂的平静中激荡起层层涟漪。虽然早就做好了觉悟的准备,但两人仍然无法掩饰心中的茫然感觉。
“怎么……可能?你?”薇薇安显然不认为,着看上去不过十八岁的美丽女孩……会是神?
“没错,我不是神。”少女看出了薇薇安所想,用平静的声音回应着。“我只是这群龙的保护者,仅仅是被放逐的人而已。”
罗兰微微一愣,略带怜悯的笑着。“你有读心术的能力?看来,神也有令人悲哀的过往。”
读心术的确是一项神奇而有效的技能,但是拥有这种天赋往往只能带来他人的厌恶和防备。单单看她生活在着冰天雪地的天山山脉,不就能说明一切了么?
“哼,就凭你也来怜悯我吗?”少女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愉,一种隐秘的,但与刚才完全相反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你应该知道触怒神,有什么下场吧……”
长剑在空气中划开一道亮线,呼啸的剑风激荡起飞舞的花瓣,雷霆万钧的攻势在瞬间迫近了罗兰。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那一刹出现在雪莉身前,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后拖出一条冰屑编织的轨迹。只来得及做出格挡的只是,利刃咬合的脆响便盖过狂风的呼啸,冻结时间的流动,面前冰冷的双眸令罗兰不寒而栗。就好象要被那凝视的目光吸进去一样,亡灵剑士觉得视野内一片黑暗,耳中一片寂静,惟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意识……失重了?
“罗兰!小心……”薇薇安的声音从遥远的前方飘了过来。
对于保持格挡姿态的罗兰来说,时间似乎已经过了漫长的数个世纪,但事实上,秒针仅仅走过短短的一小格。自己只是一瞬间的分神,神秘人已将压倒性的力量灌注在剑刃中,强横的碰撞之下,亡灵剑士强健的身躯一下就失去平衡,整个向后倒下。
神秘人乘机发动连击,第二剑横着拦腰砍来,很显然是打算把对手斩成两半,罗兰只得孤注一掷,以单手空翻躲避。最终,巨剑的尖端的以厘毫之差错过了罗兰——但这仅是开始,黑色的影子根本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攻击一波接着一波。罗兰刚站稳脚跟,全身就被完全笼罩在了呼啸而庞大的剑风之中。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剑术?这种速度和反应神经的确不是人类能达到的,神的力量果然是前所未有的怪物!每接下一击,罗兰的双手都不由自主地颤动一下,虎口也已经疼得麻木了。
对手的攻击完全不合通常的剑术常识,角度出乎意料,配合着巨大的力量和那把长得可怕的重剑,所掀起的狂风令天不怕地不怕的罗兰头皮发麻,骨骼中潜藏的寒意也正无法抑制地扩散。
想起来了……是潞西菲大人所说的真正的剑术吗?这不是我能抵挡的剑术……
罗兰绝望地感受到了横亘在自己和对手之间的鸿沟。然而,就在亡灵剑士觉得力不可支的时候,身披银铠的女孩加入了战斗。神秘人不得不分出精力应付另一名战士,原本凌厉的攻势顿时迟滞了下来。
“罗兰,快逃!”薇薇安的声音很决绝,她必须履行守望者的职责,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自己保护的人丢失生命。
然而,在巨剑的锋芒所编织的死网之下,没有人有逃走的可能,况且罗兰也没有丢下薇薇安的意思。
伴随着金属的交击所孕育出的火星和冰屑,为剑风所激荡起的花瓣正在激斗的三人间狂乱飞舞。为了能抓住那一闪而过的契机,每个人都毫无保留地使出全力,拼着性命在战斗,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是即使如此,胜利的天平却依然摆向了神秘人,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下一刻,神秘人的巨剑狠狠地磕飞了薇薇安射过来的匕首,以骑枪枪刺的姿势,向毫无防备的薇薇安刺去。完全无法控制身体的薇薇安轻轻闭上了眼睛,在那之前,向罗兰的方向投去了最后一个眼神……
眼看着薇薇安便要殒命在这力开山河的暴击下,不远处的罗兰猛然虎吼一声。“停手!”神秘的惨绿色,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花海中一道火焰冲天而起,扬起无数花瓣,将三人包裹在耀眼的光芒之中。那色泽温暖的光流将亡灵剑士的铠甲染成了淡金的颜色,而在战斗中消耗的精力也迅速得以恢复,很快再度充满三人的全身。
火焰缓缓散去,大厅重归寂静,斗志高昂的双方透过落下的花雨相互凝视,而悦耳的琴声也再度响起,从雪莉纤细的指间流淌而过。美妙的旋律之下,那些被狂暴的剑风所吹散和撕裂的花朵重新恢复了原样,出了突然出现在正厅上的那个银发女子,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雪,退下。罗兰……你的确很有意思。”
后来罗兰才意识到,雪莉在战斗开始前露出的那丝笑容似乎代表着,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