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戟,同为上品灵器,却因为操持者修为的不同彰显着比子母仙剑更显凌厉的气势。远处的修真者感受到末凉浓浓地杀意,不由为风雨二老捏了一把汗。既然仙阵宗的宗主不在土源星,看来他们今天是凶多吉少了。钟硕始终催动真元力守护着身体,并没有轻举妄动。他的目标是宫源星,仙阵宗坐镇的土源星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处中转之地,这件事本就和自己无关,初入金河系的他并不想就此为自己惹下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况且即便是真的有心救下那二老的性命,他和末凉的实力实在是差得太远了。自己在地球可以越级对战元婴期的修真者,在这里绝无可能胜过渡劫中期的修体者。
就在钟硕分神思索的一刻,末凉出手了。被二老联手所伤令他既怒且羞,手上也是分毫情面未留,只见破天戟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迅速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十字,竖在先横在后,两道劲气带着破风之声袭向了段雨和席风。
纵向劲气恰到好处地把二人隔离开来,正是末凉防止二人再次联手而划。其实也是末凉太过谨慎,那风雨二老刚才的一击早已透支了真元之力,眼下这一时半刻哪还有能力再施此术。二老也是明知他第一击的目的,奈何这不是虚招也不可不避,感受着澎湃的真元力迅速袭来,段雨和席风根本不敢硬抗,只能各分左右朝两个方向躲避开来。
如此一来,纵向劲气的目的便已达成。但被二人躲过的劲力并没有因此而停滞,带着无匹的力道继续向前直冲出去,眨眼间便到了极远处围观的一众修真者身前。
“哇”!钟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刚刚暗道不好便听得身旁一个元婴期的修真者一声怪叫没了动静。转首再望时,一个紫色的元婴已停留在身旁。原来是末凉那力道未减分毫的劲气已经将钟硕身旁的一个修真者一分为二。那修真者看情势不妙难以闪躲,只能放弃所依附的肉身,选择了元婴离体。这位修真者刚刚由金丹化婴达到了元婴前期便遭遇了此劫,往后的日子不被人捉了元婴修炼也只能朝着散仙的境地发展了。真不知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毕竟如果他和钟硕一般连元婴期都没有达到,此刻也不会是能留得元婴尚存如此好运了。
这一击彻底击垮了远处观望人群本就谈不上牢靠的信念,一阵不小的躁动响起,那些个修为不高的人立即便要逃离。谁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倒霉的池鱼。钟硕也忙而不乱地意欲同众人一同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末凉盘算得极其精准,第一道劲气刚刚躲过,力道更强的横向劲气便贴身而至。这一下风雨二老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了,咬咬牙竖起手中的仙剑,妄图以上品灵气自身的坚硬程度拼着重伤硬扛。对于修真者来说只要灵魂不灭,肉体的伤害总归只能算是小事。
劲气扫过,席风和段雨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脸色已由方才的黑灰变得煞白。上品仙器的硬度的确扛住了末凉的攻击,但也只是形式上的抵挡,子母仙剑如同导体一般将末凉攻击的所有力道丝毫不差地传导至没有了真元力防护的二人身上,虽逃过了身首异处却终究躲不开重伤的结局。
末凉也是真的发狠了,这一击便用上了八成的功力,想他在那金源星之上,位居最大修真门派破天宗一人之下之位,多少年来岂会有人对自己如此这般?恼羞成怒的他对眼前的风雨二老早已起了杀心,哪里还顾得二老之一的段雨是什么仙阵宗的大长老。
见到一击没有取了眼前二人的性命,末凉更显恼怒,长戟重重一挥,又是一道霸道的横向劲气飞向了已由空中跌落于地的二人。修真者的战斗通常分为两种,一为远攻二是近战。远攻便是以兵刃为媒介,将自己的真元力以及由真元力催发出兵刃自身的攻击力,以气劲的形式杀敌于千里之外;近战就很好理解了,便是凭着自身的步伐功法进行肉搏。后者通常为还没有得到兵刃的修真者采用,真正的修真者大都会选择远攻。
但末凉却算是一个例外,或者说金源星的修真者算是一个例外。因为他们主要修习的是自己的身体,靠着身体一步步的进境,以超越各级灵器兵刃的坚硬度和攻击度进行战斗。所以说,修体者很可能是个使用兵刃的外行,但却绝对都是近战的好手。
末凉也曾想过袭到二人身前用拳头来解决他们,毕竟那样来得更痛快更解气。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远攻,一来这件破天戟自己用得的确很趁手,二来如此也可以剩下不少时间。虽然他知道仙阵宗的大宗主不在土源星,可他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会回来。自家宗主非常重视千年盛典的进贡一事,派出自己这个大长老就是为了此事的万无一失,所以在别人家门口还是不要太过托大,能尽早了事就不再拖沓时间。
此刻的席风和段雨连从地上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再举起仙剑抵挡。先前被段雨保护在禁制中的仙阵宗门人也只能干着急没办法。设下禁制的是他们的大长老,宗门中除了宗主就属大长老段雨的修为高深了,眼下看着大长老身处生死之关,别说他们没有胆子和能力救下,就是真的想出手也是破不开身外的禁制。
“噗…噗…”两道极轻微的响声过后,毫无还手之力的席风和段雨便已一分为二肉身尽毁,只剩两个紫色的元婴体惊慌失措地飘在尸身上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又是一道劲气自破天戟发出,“叱”的一声轻响,来不及逃离的两个元婴也在惊恐地表情下被掺杂着愤怒的真元力撕扯得支离破碎。金河系成名已久的风雨二老自此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末凉的修为虽然与席风相同,但修体者强大的实力在这场只有两次攻击的战斗中彰显无遗。其实自从末凉领下了宗主之命、踏上土源星之时便早就料到要有人死,但他只是宗主的一件比较高级的工具而已,谁生谁死只和金源星破坚宗宗主董无忌有关,那袁延年日后寻仇自然会寻到董无忌头上。一个人已刀取人命,罪责理应归于人身而不是刀身。而董无忌的实力是绝不将袁延年放在眼里的,所以他末凉才敢如此嚣张地将段雨一个堂堂的一宗大长老说杀就杀。况且杀不杀也是由不得他的,领得了宗主的圣命,段雨不死仙阵宗的贡品就无法拿到手,到那时死的怕就是自己了。对于此,末凉也是有一丝无能为力的无助感。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泄愤的攻击可苦了远处围观的一众修真者。第一轮的攻击还好些,由于二人凌身于空中,也只有第一道纵向劲气被他们躲过后殃及了一个元婴前期的修真者,第二道横向劲气即便不被二人以灵器挡下也是伤不了其他人的。可就是由于风雨二老硬抗了一次攻击跌落于地,使得末凉的第二轮两次攻击至少大半加诸在了远处还没有来得及逃开的一众修真者。
虽然他们距离末凉三人战斗的地方已经很远,甚者有些已经达到了视线的尽头,但贯入了真元力的上品灵器足以杀敌于千里之外,对于末凉这样的修真者来说,一定的范围之内,距离几乎是可以忽略的。不幸的是这一众企图大饱眼福的修真者全部都在这一定的范围之内,试问视线的远度又岂能与渡劫中期修真者真元力的攻击远度相提并论?
钟硕也是出于初次遇到修真者争斗,也不愿放弃一次了解和学习的机会,是以便被夹在众人之间没有选择离开。来不及考虑这末凉表现出的是渡劫中期应有的实力还是变态得如此离谱,杀死风雨二老肉体和元婴的两道横向劲气就这样无声地直直朝他和他身边的一众修真者急速飞来。
渡劫中期修真者借助上品灵器施出的真元力究竟凌厉到什么程度,钟硕根本不想知道,但此刻他必须面对近在眼前的两道劲气。想起刚刚风雨二老攻击末凉时震动的余波就足以令自己窒息,钟硕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取出极品仙器碎魂枪抵挡吗?在这个上品灵器都算得少见的修真界露富,只有死路一条,这一点不论敖天还是孟芸孟倩都再三叮嘱过。钟硕只能催动所有真元力形成防护层置于身前,同时施出了钟家五行金术防御着——借助碎魂枪修成的冥身,硬度究竟有多强?素来靠灵力为动力的家传五行术和四方术贯入真元力后会提升多少?这些疑问充斥着钟硕的脑海,一时间竟让他有些莫名的兴奋。
两道横向气劲转瞬间便不分轩轾地袭至身前,钟硕只感到一股莫名强大的压力笼罩着全身。“嘭”!第一道劲气霸道地撞击在防御金术之上,直震得钟硕胸腹间气血澎湃,喉头一甜,一股腥暖冲口而出。
“使用真元力施出的五行术,效果要比灵力强上许多倍!”钟硕有些不相信自己的五行金术竟然成功抵挡了来自渡劫中期修为修真者的攻击。然而与此同时“咔”的一声脆响,第二道气劲蛮横地撕开了金术的防御,同时也刺破了真元力形成的防护层,直接做用在钟硕的身体上。又一口鲜血喷出,钟硕终于再控制不住身形,直直向后飘飞出去。
经过了两道恐怖劲气的洗礼,此时的人群之中漂浮的金丹元婴随处可见、身首异处更比比皆是。在末凉大开杀戒的泄愤屠戮中幸存者不超过十人,钟硕靠着五行金术的防御和冥身的坚硬,勉强逃过了魂飞魄散。
望着身旁刚才还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此时却只剩肉身尽毁的金丹和元婴,钟硕皱起了眉头——修真界都是这么残忍吗?在这里实力是超越一切存在的吗?
末凉根本没再向众人的方向看一眼,迅速来到段雨身前,收起了破天戟双手不停地在一分为二的尸身上摸索着什么。越摸脸色越难看,越摸头上的冷汗越多。
“在哪?在哪?贡品在哪?”
末凉疯了一般自言自语地喊叫着,眼角撇到人群中的一个幸存者,几步奔去一把将那人扯了起来:“贡品在哪?贡品在哪?”
那人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这一刻面对着杀神一般的末凉,惊恐地结结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
“轰”,一拳砸碎了那人的脑袋,速度之快连元婴都来不及离体便随着肉身灰飞烟灭了。一抬手又从地上抓起一人:“你说,贡品在哪?”
第二个人显得冷静了许多,望着末凉红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大人,我等只是等待使用传送阵去往各处的普通修真者,仙阵宗的进贡宝物理应在他们自己宗门之人手中。”说着话把目光投到了段雨死前设下的防御禁制上。末凉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禁制中的传送阵和一众仙阵宗的门人,扔下手里的人向禁制疾奔而去。
段雨已死,设下的禁制自然失效,但禁制失效不可一蹴而就,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末凉等不及,一脚踢在禁制上破开了防御。禁制中的仙阵宗门人虽然修为都不高,却个个硬派的很。面对抬手间便可以杀死风雨二老的高手,竟没有一丝胆怯。不愧为土源星第一大修真门派。
“嘿嘿,你们的大长老已经死了。不想跟他一样下场的,最好把贡品的下落告诉我。”此时的末凉已不像刚才那样慌张,说起话来的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玩世不恭。第二个幸存者的话很有道理,这一支进贡队伍突然临时征用传送阵就是为了确保千年盛典贡品的安全,既然他们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那么也许贡品原本就不在段雨身上,而是在这些人中某个人的身上,兵不厌诈嘛。
“你不必枉费心机了,贡品现在已经安全送达宫源星宫御宗了。”一个体态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冷冷地冲末凉说道。
末凉一愣,不可能!仙阵宗宗主为渡劫离开土源星无法参加此次千年盛典,宗门之中只剩下大长老段雨的实力最强,这贡品不由他护送怎么说得过去?自己在土源星蛰伏了这么久,主要跟踪的就是段雨,这些年来他从没有离开过土源星啊。
见末凉不相信,中年人取出手中的传讯灵珠递给他看——“三长老事已办妥,安全抵达宫御宗。”
“宗主为渡劫无法参加此次千年盛典,临行时叮嘱大长老全权负责此事。大长老唯恐心怀叵测之人觊觎我宗的进贡之宝,自己带领一众人马吸引着人们的目光,那真正的宝物早由三长老经你们金源星的传送阵去到宫源星了。”
末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中年人的话他跟本不怀疑,因为就在他接过传讯灵珠看到三长老传讯的同时,自己身上的传讯牌也传来了讯息——“大哥,仙阵宗的贡品已经送达宫源星。宗主怒你办事不利,命你速回,你要小心。”
原来自己费劲周折捕捉到的只是一只影子,这下回去可有的交代了。再顾不上眼前的一干人等,末凉踏起上品灵器破天戟,一道血红色残影刺破天际便以消失在众人视线的尽头。
“末大长老,你与我土源星仙阵宗的恩怨自此结下,还望大长老日后行走金河系多加小心啊!”——面对身后仙阵宗门人咬牙切齿的送别,急速飞离的末凉只能当作听不见。也只能这样吧,自己多年的埋伏不仅没有完成宗主的圣命,还为自己和宗里招来了几十条人命的麻烦。话从头说,若是此行目的达到任务完成,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以金源星破天宗的实力又何惧一个小小的仙阵宗?可是自己一个失败者,不仅要面对宗主的责骂惩戒,更要担负自己招惹下的所有麻烦。这一趟,真是得不偿失啊。
钟硕受得内伤不轻,一时半刻恐怕难以恢复,又见事态虽已平复,今日的传送阵怕仍是用不成,还是盘算着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内伤恢复了再行计较。刚刚转身要走,身后传来一人说话。
“这位小兄弟请稍等。”
钟硕停下回头望去,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劝退末凉的中年人。微微行了一礼,礼貌地问道:“在下钟硕,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小兄弟可是厚土门的门人?”中年人边走边问地像钟硕走来。
钟硕盘算着应该怎么回答,刚才在传送阵时为了达到让守卫照顾的目的,取出了董圭送给自己的令牌,才知道原来这令牌属于厚土门。在土源星上值得让坐镇宗派仙阵宗如此礼遇,看来这厚土门果真如董圭所说,实力应该不算弱。自己始终将土源星当做中转站,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纷扰,还是决定继续这个谎言吧。
“是的,晚辈正是厚土门下,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中年人脸色一变:“哼,厚土门的人什么时候开始修习金源星的功法了?”
钟硕猛地一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妥。
中年人继续说:“多少元婴期甚至空冥期的修真者面对末凉刚才的攻击魂飞魄散,你一个小小金丹后期修真者竟然硬抗了两次攻击,你不是金源星练体者又会是谁?老实说吧,你和末凉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走了你还不走?你们在我们仙阵宗究竟还有什么企图?”
钟硕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体的强硬恰恰与那金源星练体者相近似,经过刚才末凉两次的攻击也验证了自己冥身的坚硬堪比空冥期的修真实力,也难免被仙阵宗的人误认为自己和那末凉是一伙的。
可是,自己该怎么解释呢?拿出碎魂枪告诉他们自己修成冥身了吗?他们一宗的大长老可以为一件极品灵器身死,面对一件极品仙器说不得连宫源星的宗主也要马上飞了来。谎话不能说,实话又说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管他还有什么企图,先杀了他为我师尊报仇!”中年人身后的众人之中斜刺里杀出一个面向俊朗的年轻人,一脸的悲痛挂着满目的愤慨举剑冲钟硕刺来。
年轻人名叫袁初,元婴中期修为,是仙阵宗宗主袁延年最小的儿子,也是大长老段雨的弟子。袁初眼见师尊为了父亲和宗门丢了性命,自己却在禁制中干着急没办法。此刻一朝被解禁听得中年人询问钟硕,怒意大盛举起手中长剑不容分说地便刺了来。
袁初和中年人同为空冥中期的修为,这一刺来的突兀而狠辣,中年人也是来不及阻拦,只能在嘴里大喊道:“小少爷息怒,留得此人待细细询问……”
可话还没说完袁初的身影已越过了他,长长的剑芒早已覆盖了重伤之下的钟硕周身所有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