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玄枭正在案桌后翻阅竹简,一台珊瑚树一般的宫灯照出了他的影子,挺拔而伟岸。
“报!有个蒙面女人说要见您。”一个黑甲军在玄枭面前单膝跪奏,然后,举双手呈上一对玉质耳环。
玄枭怔怔地看着耳环,自言自语地说:“什么东西嘛……”突然,他恍然大悟般冲那黑甲军喊道:“让她回去,我不想见她!”
“诺!”黑甲军领命而去。
“等一下。”玄枭又伸出手制止说,“叫她进来吧。”
不一会,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用白纱蒙面的女子出现在玄枭身前,幽怨地说道:“总算你还没忘记我啊!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嫁人,因为我的心,早已经被你这个负心人给占据了!”
玄枭不耐烦地道:“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我还当你有什么正事呢。”
蒙面女子扯下面纱——她的脸,俏丽依旧,但比起当初,又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是太阳郡主,东彗!
她泣不成声地说道:“你是爱过我的对吗?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即使为我去死也心甘情愿吗?”
玄枭将手按到额头上:“你在说什么呀?”
太阳郡主发怒了,她指向玄枭大声说:“那一次,你被地宇打成重伤,发着高烧……我把你救到了一条溪边,为你包扎,然后,你亲口告诉我——你只要我好,即使是为我去死,也心甘情愿!”
玄枭边笑边摇头道:“你都说了我那时在发高烧呢,我那时说的话,你怎么可以当真?”
太阳郡主咬牙切齿地发问:“既然没有爱过我,那么在太阳花园,你又为什么要答应娶我?难道你只想利用我,给你的公主报仇吗?”
玄枭以手撑头道:“那时候我的确答应娶你……这件事,就算我对不起你,可以了吗?”
太阳郡主突然又变得温情脉脉,她说:“你看着我!看着我无瞳的眼睛,看着我如牛的双角……看着我啊!
我和你多么相似!别忘了,你可是逐日族的人啊!你怎么好意思帮着外人来屠戮自己的族人呢?
回来吧,回到族人身边来吧,做我的丈夫,逐日族为来的王,天下的皇!”
太阳郡主说着笨拙地解下了衣服,露出她健康而新鲜的胴体——饱满的胸脯,灵活的蛮腰,弹性的臀部……
她闭上双眸颤声道:“来吧,做我的第一个男人,也做我的最后一个男人,好吗?”
玄枭被太阳郡主吓到了,他呆立了片刻,随即,抽出了血色长刀,握着刀锋走出宫殿。
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主打这些仗,绝不是为了哪一个种族。否则,她也不会立一个妖兽族的太子——她没必要去讨好一个衰败的种族吧?
你说我和逐日王作战是屠戮自己的族人?我不觉得。我觉得我只是在把天下的每一个种族都重新纳入统一而已。
天下终究还是统一的好,不是吗?而统一的任务由哪一个种族来完成,我都不太介意。至于你说的皇位,真可惜,我对皇位的兴趣不大。”
太阳郡主听罢,匍匐在地,绝望地哭泣起来。
“赶紧走吧!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不想把你当做人质。但你如果再不走的话,我就喊人来绑你了!”玄枭的声音再次传来,而这一次,他的声音已变得毫不留情!
再说羽琳……
她在御花园中那由紫贝缀砌而成的小道上遇到了飞续和析木。
“公主。”飞续两人停下了脚步。
羽琳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还不休息吗?”
飞续沉吟着说:“我们在讨论呢,和逐日王的战斗到底该如何打,什么时候打?”
“下水道!”羽琳神秘地说了三个字,然后,她又看向析木:“最近有东风吗?”
析木点头道:“有,五日后就有。”
羽琳喜上眉梢,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背向析木说道:“冰怡很爱你,你明白吗?”
析木低下了头:“我明白。”
羽琳认真地问道:“那你爱她吗?”
析木也转过了身去,一步步离开,他说:“我不知道,我真地不知道……”
羽琳旋转身体,向析木追过去:“那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析木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停下脚步道:“说来话长了……”
羽琳也停下了脚步,她等待了很久,但析木一直都没有再说话。
“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羽琳缓缓开口了。
析木轻轻地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快步地奔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他太年轻了。”飞续走到了羽琳身边,望着析木离去的方向说道。
羽琳笑道:“你只比他大了三岁。”
飞续也转身走了,他说:“但我的心已经沧桑了,公主……晚安,我该回去了,我得去看看我的儿子,睡得好不好。”
********************************火离七年,太岁在辰。
冬,十一月。
这是一个大风呼啸的夜晚,风从东面吹来。
析木带着一队黑甲军潜入地下……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段又一段的巷道。巷道中,蛛网和老鼠随处可见。巷道的两边是狭窄的走廊;中间是浑浊的水,哗哗地流着。
这些巷道交互联通,形成一张错综复杂的水网。它就是帝都的排水系统,宏伟的排水系统。
走了几个时辰后,析木在一条石梯前停下,对左右众偏将说:“根据斥候们所探查到的,从这里上去,很快就可以到达逐日王的兵营——大家按计划行动!”
“诺!”偏将们齐声回答。
于是,析木和偏将们各自领兵出发。将士们每人手持内藏硫黄的茅草一把,到了逐日王营地,纷纷点燃,四处放火。
一时间,整个营地火逐风飞,一派通红!到处都是木料燃烧的声音,噼噼啪啪。
有的人在火势未到达以前,即被浓烟熏得窒息死亡;有的人则被火烧得焦烂而死;也有的人穿上铠甲,想要杀敌,却因为他们身上的战甲被烤得滚烫而热死。
那些冲出营来,被黑甲军杀死的人,反而是死得最舒服,最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