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雷恨血和风柔辞别炎武大帝,骑上各自战马从侧门出了高迪布特城。二人便装而行,雷恨血只在靴中藏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风柔也只带着风语飞刀。他们一路翻过小丘,穿越静静流淌的河流,在踏进一片树林后逐渐放慢了脚步。
风柔始终跟在后面,雷恨血轻轻拍了拍珀伽索斯,让它故意放慢速度,可风柔却似乎并不愿意与他并肩同行,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原有的距离。
雷恨血回头看着身材纤细的风柔,不禁说道:“两个人的旅途实在是太过无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那个乱七八糟的摩羯城。”
风柔偷偷瞧了眼雷恨血,见他正在盯着自己,心中突然一颤,马上收回目光,淡淡道:“我从小在寨子里长大,不太会说笑,让雷将军感到无聊了。”
“不,不,不。”雷恨血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咱们最好走在一起,再随便聊点什么,呵呵,不仅时间会过得快一些,而且还能多省点力气。”
风柔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让身下的坐骑稍稍加快步伐,慢慢从后面赶了上来。
雷恨血笑道:“这样就对了,不然的话,两天的路程就得像走了四天一样,还不把人熬死才怪。”
风柔慢慢道:“全听雷将军吩咐。”
雷恨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口地吐出,“风柔,我只比你大了一岁,不要总是叫我将军将军的,听起来好别扭,就好像是个白胡子老头一样。以后你就叫我的名字吧,要不将军这词儿叫惯了,咱俩非在摩羯城里露馅不可。”
“好,雷……雷恨血就听你的。”
“这样才对嘛。”雷恨血笑道:“风柔,我想问个问题。”
“问什么?”
雷恨血看着她:“你为什么要主动跟我去摩羯城呢?”
“当然……当然是为了艾撒大陆。”风柔的脸蛋微微有些发热。
“哈哈,真是这样么?可这次行动只有咱们两个人,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风柔忽然感觉自己的脸不仅发热,而且似乎也变的红了。
雷恨血见她脸蛋红润,在树林中的微弱光线下显得更加可爱,于是不禁追问道:“你真的不害怕吗?”
“不怕,为了……艾撒我什么都不怕。”风柔低着头,双手拧着坐骑的缰绳。此刻,她的心脏不停乱跳,也不知道一直风风火火的自己,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她想说:“只要有你在身边就不会害怕。”可是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穿过这片树林,余下的路程就相当平坦了。两人快马加鞭,等到第五天的傍晚终于进入了摩羯城疆界。
映着斜阳洒下的余晖,他们来到一道山岭之上,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摩羯城的轮廓。风柔的坐骑有些不安,四蹄不停乱踏。
摩羯城上笼罩着淡淡的黑雾,就仿佛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为自己遮挡了一层黑色面纱。
风柔不禁摸了摸怀中的风语飞刀,轻声说道:“看来曲老城主真的遇到麻烦了。”
雷恨血点点头:“咱们也不能走城门了,等到天色晚些再想办法进城吧。”
……
月光朦胧,天空是灰蓝色的。
雷恨血和风柔从飞马珀伽索斯的背上一跃而下,轻身落在一处民房顶上,两人稍等片刻,见周围没有发生异常这才向空中挥了挥手,珀伽索斯默不作声,展开翅膀越升越高,转眼间消失在茫茫的黑暗里。
摩羯疆域地处艾撒大陆南部,气候炎热,物产丰富。城内的建筑风格独特,房屋楼台多以木质材料为主,墙壁涂抹着光艳的色彩,屋檐上雕刻出美丽的花纹。
不过,夜空无风,街道上和庭院中空无一人,四处幽寂,仿佛一座死城。按照大学士希纳的指点,雷恨血和风柔跃过数道屋脊,放轻脚步奔向城南,这里的建筑越来越密集,楼宇也更是明显增高。两人又行一段,前方忽然映出一片暗黄色的火光,雷恨血拉住风柔掠上附近的楼顶,向下看去登时大惊失色。
对面是一座建造宏伟的宅院,深红色的院墙高达丈许,正门前左右两侧各立一只口中含球的石雕雄狮,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威武。黑漆大门紧紧关闭,门顶横匾上赫然写着“摩羯府”三个金色大字,八个红铜大盆里点燃熊熊烈火,照亮府前的暗夜。
火盆前面齐齐跪着一排赤裸身体的女子,她们面前立着一个八尺高、上圆下平的似圆柱形光滑粗木,这粗木表面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打磨,在火光的映衬下发出异样色彩。
空中飘过一片淡云,遮住朦胧的月亮。
府前广场上也密密麻麻地跪满身穿粉红色衣服的民众,他们用额头点地,静静膜拜着赤裸少女们面前的圆柱形粗木。月光更暗,铜盆中的火焰骤然间猛升一尺,这时摩羯府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九个身穿长袍兜帽的神秘人。他们一步步走到粗木后面,其中一人当先跪倒,而另外八人排成两个小圈的形状,低头垂手稳稳站好。
这九个人的衣着打扮与幻魔哈里极为相像,看到此景,雷恨血顿时心中一紧:“难道摩羯城也被黑魔族掌控了么?”他正暗自焦虑,忽听那个跪倒在地的神秘人大声喊道:“众生来自天命,肉体只是孕育的躯壳,伟大的天王神君赐予重生,灵魂将永活不死!”他就像念起咒语一般,带动广场上的所有粉衣信众全都跟着反复诵念。
一时之间,摩羯城中气氛诡异,一种难言的刺痒感隐隐搅动人心。九个神秘人再次移动方位,形成圆弧状半围起粗木,然后纷纷伸出双手,用手掌对准核心之中的粗木,高声喊道:“天王陛下赐福,门徒轮回重生!”喊声绕梁不绝,信众连连磕头叩拜。
雷恨血心中暗道:“听这几人说话的语调倒也不像是黑魔族人,既然他们不是黑魔人,摩羯城又怎能举行如此伤风败俗的怪诞仪式?等见了那个曲城主定要问个明白。”
祭典仪式又进行良久,直至月近中天,众信徒这才纷纷站起身,迈开僵硬的步子缓缓离开。九个神秘人转身回到府门之内,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黑漆大门里立即飞奔出数条黑影,这些蒙着脸孔的黑衣人动作敏捷,展开手中黑布将跪在地上的赤裸少女裹入其中,黑影一闪,眨眼间又掠回府门之内。
待广场上的信众全部离开,铜盆中的火焰也渐渐熄灭,月亮跳出云层,照亮摩羯大地。
摩羯府门上的三个金漆大字暗淡下来,雷恨血轻声向风柔怒说道:“希纳大学士和水老城主口口声声说曲一阳是个刚正不阿,忠孝两全的人物,可没想到人心隔肚皮,他竟然躲在这里组织旁门左道,毒害城中百姓,真是连猪狗都不如。”
风柔脸颊微红,摇摇头道:“我确实也没听说过艾撒还有这样不堪入目的仪式,恐怕曲老城主也是被迷惑了心窍,才放纵那些邪人做出这等事情来。”
雷恨血气道:“不管他给自己找个什么脱罪的理由,我都饶不了他。走,咱们现在就进摩羯府,杀了那几个领头的邪人,把曲一阳绑上去见炎武大帝。”他怒火中烧,也不等风柔再说什么,当先跳下楼顶。风柔只得紧跟在后,随他一起跃进摩羯府中。
府墙之内寂静无声,左转右拐的回廊甚多,假山流水随处可见,大院套小院竟似一幅美丽画卷中的人造迷宫。雷恨血和风柔临来之前,大学士希纳再三叮嘱:“见山向左,遇水择右。”虽然他们迫不及待要见曲一阳,但毕竟庭院深深,更是不敢大意,只得按照希纳指明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向前进。在经过九转十八弯之后,两人眼前忽然一亮,又一座假山后面的大屋里烛火通亮。
大屋门匾上写着“府中斋”三个大字,字迹浑厚有力,显然出自内力极高人之手。雷恨血和风柔在心中把字念出,想必这便是曲一阳写字练画的所在,此时屋内烛光闪亮,两位不请之客顿时提高警惕。他们悄悄绕到大屋窗下,从一扇敞开的窗子侧边向里面看去,借着明亮的烛光,两人不禁大吃一惊,寒毛登时倒竖,从头到脚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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