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熊熊,映亮整个山洞。
黑瞎子的柴草大床十分干燥,很快便燃烧起来。几个人将风柔和红色少年平放在火堆边,从行囊中取出薄毯子,盖在他们身上。
希纳右手手指搭在风柔脉搏上,微笑道:“没事了,没事了,只要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能醒过来。”
雷恨血拍手说道:“没事就好,风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剑把这雪山劈了。”
银钢忽然插嘴问道:“大学士,你给瞧瞧,这个红发少年明天早上能不能醒过来呢?”
雷恨血笑道:“怎么?不想再背着他走了么?”
银钢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他要是活着的话,那就最好了,咱们也救了一条性命,可如果死了,谁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背着个死人走来走去的啊。”
希纳点头一笑,将手指搭到红发少年脉搏上,过了片刻,缓缓地道:“还是没有血液流动的迹象,不过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那么僵硬了,我敢保证,他绝对还有的救。”
银钢道:“那太好了,也不辜负我背着他走了这么远的冰雪路。”
“我看这小子也不像是一个短命鬼。”雷恨血说着,从背囊里揪出了绿毛幽。
绿毛幽正在睡大觉,甚是香甜,鼻孔里不时鼓起一个液泡。雷恨血气的咬牙,在它屁股上狠狠一拍,厉声道:“就你知道享清福,做美梦,这一路上竟然是睡过来的,什么凶险都不知道。”绿毛幽被他一拍,睁开了眼皮,懒洋洋地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开饭了吗?”
雷恨血瞪起眼睛说道:“吃,吃,吃,你这废物就知道吃,别的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绿毛幽显得十分委屈,捂着肚子,慢慢地说道:“可怜的绿毛幽能干很多事情呢,不是废物,绝对不是,只不过肚皮里面一打起鼓来,心头就自己发慌,浑身没劲,也就什么事儿都没法子干了。”
雷恨血愤愤地道:“既然你什么都能干,那么接下来回到克鲁兹森林的路就要由你自己走完,我可不想再背着大包小包到处乱窜了。”
绿毛幽抿了抿大嘴巴,嗓子里有些哽咽:“可怜的绿毛幽个子矮,腿也短,不像你们长腿大脚的,走路好快。绿毛幽会很辛苦的,会掉队的,那样就再也回不到克鲁兹森林了,绿毛幽真的好可怜,呜呜……”他说哭就哭,眼泪倒也来的相当快。
雷恨血把头转到一边,喃喃地道:“没用的东西,还说自己不是废物。”他故意要激一激这个懒惰的绿毛幽,可一听这话,绿毛幽扭动起身体,哭得更加凶了。
希纳哼了一声,说道:“够了,够了,别哭了。你放心好了,我们答应过送你回克鲁兹森林,就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欧泊大陆上的神兽和异类很多,你也不用再避人了,自己出来走路,绝对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的。”
绿毛幽立即停止了哭声,眼中满是畏惧之色,默然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可是可怜的绿毛幽现在很饿,两条腿软软的,没有力气走路了。”
希纳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背包中还有一些干粮,你先吃了吧。”
绿毛幽兴高采烈地从背包中翻出干粮,大口咀嚼起来,吃了一阵,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干粮虽然能填饱肚皮,但是没滋没味的,一点儿也不好吃。”
雷恨血也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几下,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不过,我倒想起了一样有滋味的好东西,就是有些不忍心吃。”他目光闪动,大有试探之意。
绿毛幽睁大眼睛,兴奋道:“什么好东西?快说,快说呀!”
雷恨血缓缓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双眼望向洞外。
银钢一拍脑袋,插嘴道:“我知道了,雷将军说的是死在雪地上的那两只黑瞎子。”
雷恨血点头道:“可是它们却把山洞借给咱们躲避雪夜,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总不能再拿它们填肚子,恩将仇报吧。”这时,希纳的肚子里忽然“咕噜”一叫,显然是肚皮摩肚皮,已经饿到了极点。他爬出地洞之时,眼见一行人深陷西伯利亚雪原,知道干粮带的不足,所以早上就只吃了小小的一块。
听到肚皮的抗议之声,银钢咽下口口水,说道:“这也不算是恩将仇报,它救人救到底,再说咱们的干粮也不多了,要是活活的饿死在这雪原里,不也是辜负了它的一番好意,白白借洞相救了么。”说完,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希纳。
希纳沉默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西伯利亚的天气寒冷透骨,饥饿不说,咱们穿的也实在太单薄了些,可熊皮正好能够抵御严寒,唉,真是两难啊。”他叹了口气,双眉微蹙,又继续道:“等咱们再启程时,将那两只黑熊兄弟好好的安葬了就是,也算报答它们的救命之恩。”
雷恨血心中大乐,嘴上却只低调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咱们几个人也吃不了两只,一只大的也就足够了。”
银钢狠拍大腿,登时站起身来,坚定道:“我现在就去把那两只黑瞎子给扛过来。”他大步出洞,过不多时,便将两具大黑熊尸体拽到洞中,向雷恨血借了匕首,剥起熊皮来。
雷恨血瞪大眼睛在旁观看,不时说道:“慢点,慢点,可别弄坏了匕首,这可是我心爱的宝贝。”
冷月更亮,寒风在雪夜里不停呼啸,就宛如无数只怨鬼正自放声哀嚎。
银钢将剥下来的整张熊皮晾在一边,又向火堆中加了许多柴草,等到火焰燃烧起来,再割下几块熊肉,用木棍穿了,横放在火上烧烤。
几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圆瞪双眼,眼皮眨也不眨地盯着木棍上的熊肉。片刻过后,肉香飘起,脂油滴在火堆里发出“噼啪”之声,绿毛幽忍耐不住,张开大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只嚼了几下,便觉得肉丝又糙又硬,摇头说道:“不好,不好,味道一点儿也不好。”
银钢见它咬剩的肉块里还有血丝,顿时有些不满道:“我看你十足十是饿死鬼托生,烤肉还没熟,着的哪门子急呢。”
雷恨血翻转着手上的肉块,附和道:“你那个没滋味,这个不好吃,要饭的还嫌馊么,干脆饿死算了。”
绿毛幽咽下口中熊肉,低声说道:“可怜的绿毛幽也不是挑肥拣瘦,只是肚皮太饿了,脑袋里昏天黑地的,嘴巴就跟着不听使唤。”它生怕众人扔下自己不管,绝对不敢出言顶撞。
希纳又向火堆里加了些柴草,说道:“好了,这地方冰天雪地的,能有肉吃,补补气力已经是不错了,虽然没有什么味道,大家暂且将就一下吧。”
银钢面露微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说道:“其实大家也不必将就,我这里有盐,散在烤肉上面也称得上是一顿美味大餐了。”
雷恨血欣喜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百宝囊,真想找个机会把你衣服都给脱光了,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几个人一听,登时哈哈大乐。
一顿黑熊烤肉过后,雷恨血站在洞口向外观察良久,皑皑雪夜中除了寒风呼啸以外,再无其他任何异响。几个人在火堆旁边铺好薄毯,又多加了些柴草,这才放心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