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雷恨血从厨房里端了一大碗稀粥回到卧室中,绿毛幽腾地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抢过大碗,仰头便喝。
雷恨血睁大眼睛,说道:“慢点,慢点,这粥刚从锅里盛上来,烫着呢!”
绿毛幽一口气将稀粥喝了个干干净净,抹了抹嘴,问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有干的么?”
雷恨血摇了摇头道:“没了,就这么点儿粥,我还没喝上呢。”
“没了?”绿毛幽不信道:“这么一碗稀粥能填饱肚皮么?可怜的绿毛幽都饿了一夜了,肚子里咕咕乱叫,好难受啊,可你今天就拿难喝的稀粥打发绿毛幽,想家的绿毛幽真的好可怜。”
雷恨血没好气地道:“行了,这粥很难喝么?我看你还是不饿,府里做饭都是按人头来的,你把粥喝了,我今天可要饿肚皮了呢。”
这时,屋外忽然有人敲门道:“雷将军,金城主已在会客厅中等候,有要事相商。”
雷恨血回道:“你先回去禀报,就说我马上便到。”
“是。”那人回应一声自行离开了。
雷恨血转回头,只见绿毛幽正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把将大碗抢下,说道:“你听着,把门从里面锁好,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绿毛幽点头答应,不过表情却是可怜至极。
晨光初露,雷恨血在暖和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哼着小曲走出后院,来到会客厅之中。金天力一见他来,登时起身说道:“雷将军请上座。”
雷恨血微微一笑道:“好说。”
金天力也跟着坐下,正色道:“大学士,你昨晚吩咐找的人,老金已让他们等在门外了。”
希纳点头道:“好,让他们进来吧。”
金天力一拍手掌,片刻过后,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躬身走了进来,踏上几步,深深一鞠,恭敬道:“小人欧阳、地里通,拜见金城主。”
雷恨血见那个叫欧阳的人四十岁年纪,又高又胖,鼻下两撇外翻的胡须卷卷上翘,颇有几分文气,而另外一个叫做地里通的三十岁出头,却是又瘦又矮,皮肤黝黑,双目深陷,倒像一个庄家汉子。
金天力抬手道:“两位达人不必多礼,这便是我那三位王城里来的朋友了。”
欧阳和地里通挺起身,向雷恨血、希纳和风柔点了点头,三人也都一起还了礼数,希纳道:“两位达人快快请坐。”欧阳与地里通也并不客气,当即选了两张椅子坐下。
金天力道:“两位达人世代居住在金牛城中,乃我城之最大荣幸。”
欧阳和地里通齐声回道:“金城主夸奖了。”
金天力笑道:“此次我这三位朋友的欧泊之行就全要靠两位达人的多多帮忙了。”
欧阳向希纳看去,缓缓的疑问道:“老先生莫非就是艾撒的希纳大学士?”
金天力睁大眼睛,问道:“欧阳先生识出希纳大学士了?”
欧阳笑道:“希纳大学士来自欧泊大陆,我若再瞧不出来,那这双眼睛留着也就没用了。”
希纳道:“欧阳先生说的一点儿没错,老夫的祖先在欧泊沉陷地底之前便带着亲眷及仆人来到艾撒,到了这一辈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欧阳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大学士为何又要回到欧泊大陆去?”
希纳道:“只为完成祖先的遗愿,将艾撒大陆的文化传播到欧泊大陆。”
欧阳又点了点头,似乎自言自语地道:“是啊,两个大陆的文化已经陌生几千年了。”
地里通忽然开口道:“这欧泊大陆刚刚回到地面,还没有人探过路,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凶险。”他说话直来直去,通俗好懂的多了。
金天力轻轻地喘着气,试问道:“那么两位达人肯不肯帮我这三位朋友的忙?”
欧阳缓缓地道:“我家世代研习欧泊文化,可如今传到我这一辈却仍停留在几千年前,若能亲眼见一见阳光下的欧泊大陆,纵然是有千难万险,那也是值得的。”说完,他的一双眼睛看向门外,遥望到远方。
地里通吐了口气,道:“欧泊大陆沉陷于地下以后,一直就有个传说,几千年来,欧泊人始终没有放弃开凿地道的工作,前几天听说新成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岛,我想啊,那一定就是从地下露出来的暗道,如果不去看一看究竟,那真是心痒的很了。”
金天力大喜道:“这么说,两位达人是同意与我这三位朋友同去的了。”
欧阳和地里通都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希纳起身道:“那老夫就在这里先谢过两位达人了。”
“大学士不必客气。”欧阳收回目光,向地里通看了一眼,缓缓地道:“其实我二人也并非全是为了帮你,能踏上欧泊大陆的土地始终都是我们一生的心愿。”
地里通同意道:“没错,我们也不掖着藏着,能和你们搭个伴倒也不错。”
金天力也站了起来,道:“那就请两位达人与我们一起到湖边商议一下如何渡湖吧。”
欧阳和地里通“嗯”了一声,齐齐起身,跟在金天力的身后从后门出了会客厅。
雷恨血走在最后面,见前边几人出了门口,一把拉住希纳的胳膊,问道:“老希,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你找他们来做什么?”
希纳低声道:“你可别小瞧了这两个人,他们在艾撒大陆可是大有名头,那个叫欧阳的人从小精通欧泊民俗,就像一本活典籍,而那个叫地里通的却是个密道高手,传说几千年来欧泊人从未放弃过返回地面的希望,开凿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道工程,就在艾撒疆界,我观过天象,此消息绝非谣言,所以我们若想顺利地踏上欧泊大陆还真得需要这两个人的帮忙。”
雷恨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老希也该事先告诉我一声才对呀。”
希纳笑道:“我猜雷大将军一定不喜欢这种傲慢无理的达人,所以才没有事前相告。”
雷恨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话倒是没错,什么达人不达人的,有什么了不起!”
一行人乘着两辆马车沿路西行,大概两炷香的工夫,便觉得空中气流越来越湿润,风柔掀开小窗布帘,忽然兴奋道:“你们快看,那片大湖已经不远了。”雷恨血、希纳与她共乘一车,听她这么一说,一起向外瞧去,只见一片银白色的湖水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两辆马车又行半晌,终于缓缓停下,雷恨血和希纳等人一一下车,顿觉潮湿湖风扑面而来,脚下是一道数千里的两米高石崖,湖岸就在石崖下边不远的地方。
风柔暗暗叹道:“金牛疆域果然有如此漂亮的大湖,可是湖岸距离金牛城只不过短短几里,而气候差异竟然这么大,却害苦了城中的百姓。”
这时,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湖岸边列队跑过来,金天力向他们挥了挥手,那些士兵们登时齐齐应了一声,又迅速跑了回去。
石崖上有人工修建的阶梯,一行人沿着台阶缓缓地走下,径直来到停泊在岸边的两排船只旁边。希纳摸了摸这些大小不一的船只,问道:“金城主,所有船只都无法在湖面上漂浮起来么?”
金天力点头道:“没错,一个也漂不起来。”
希纳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默然半晌,慢慢道:“那就让老夫看看这些船只为何浮不起来。”
金天力唤来几名士兵,吩咐了两句,那几名士兵便将一只小船沿着木轨推进湖里,只见那小船刚刚离开木轨,就直接沉了下去。岸边的湖水极浅,并未将小船全部淹没,可是湖面上竟似连动都没动,没有涟漪,更没有水泡。
士兵们接连将几只小船推进水里,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一只小船能够浮的起来。希纳捋着白胡子,暗道:“这些小船打造的并没有问题,那关键所在一定就出在湖上……”忽然,他的眼睛一亮,茅塞顿开道:“有了!”
雷恨血急忙问道:“可是想到了让这些小船浮起来的法子?”
希纳点头道:“没错,不过要在这些小船下面加些东西才行,咱们先回金牛府,收拾行李,等我要的东西一凑齐,咱们即刻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