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毛幽的惊声尖叫不仅吓跑了四只野兽,同时也惊走了狼和羊。
雪丘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即使他们亲眼看见所发生的一切,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半晌过后,绿毛幽喘息稍定,向着众人振臂高呼。雷恨血揉了揉眼睛,拍了银钢一把,说道:“喂,兄弟,该走了,再趴下去的话,恐怕肚子会着凉的。”
银钢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地道:“这绿毛小家伙的嗓门可真大,平日里可真是小瞧了它。”
一行人走下雪丘,在厚雪壳上大步而行,不一会儿工夫,便来到绿毛幽身边。绿毛幽仰着脑袋,双手掐腰,一条腿斜伸出来不停地抖动,嘴中口哨断断续续,也不说话,表情甚是得意。
风柔抚了抚它头上绿毛,微笑道:“你这小家伙可真够厉害的,只叫了那么一声就把野兽全都给吓跑了,等一下吃狍子肉的时候,奖励你一块最大的。”
绿毛幽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空中摇了摇,悠悠地道:“小事一桩,不值一提。”说完,又把手收了回去,重新掐在腰间。
银钢称赞道:“刚才你那惊天动地的叫声,我以前从来也没有听见过,虽然有些怪怪的,但还是帅极了。”
绿毛幽不屑地道:“你连这声音都不知道,真是个笨蛋。”它说话时得意洋洋,竟连语气都改变了。
银钢一听便急了,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希纳瞧出气氛不对,按住银钢肩头,打断道:“那是龙吟,咱们平时都很少能看到龙,所以更是很难有机会听见这声音。”
绿毛幽十分骄傲,缓缓地道:“这话倒是千真万确,可怜的绿毛幽也只在克鲁兹森林里听到过一次。”
银钢瞪它一眼,说道:“原来你也不怎么高明。”绿毛幽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希纳微笑道:“不过,真正的龙族不是在阿非克,而是在欧泊。你这一声龙吟虽然霸气十足,但却少了几分龙韵,那狮子、老虎必定认错,非得把你当成了龙蛋不可。”
绿毛幽撅嘴道:“龙蛋就龙蛋,只要能与龙族沾上点边,可怜的绿毛幽就绝不吃亏。”
雷恨血吐出口气,高声道:“好了,别再做梦了,你既不是龙,也不是绿毛龙蛋,天气够冷的了,咱们也不能久留,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能过夜的地方。”
绿毛幽仍然保持着胜利之姿,说道:“你们再等可怜的绿毛幽一小会儿,可怜的绿毛幽要总结一下刚才的战斗经验。”
银钢心中暗暗不平:“哼,你有什么可怜的!又有什么狗屁战斗经验可以总结的!”
雷恨血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道:“那你就在这里变成雪雕好了,我们赶时间,现在必须得动身了。”几个人明白他的意思,全都转头便走。
绿毛幽见众人说走就走,心中一下子慌了起来,再不摆什么臭架子,几步追上雷恨血,问道:“雷恨血,你刚才说赶走那几只丑八怪以后就吃狍子肉,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吃呀?可怜的绿毛幽浪费了很多力气,肚皮早就饿坏了。”
雷恨血正色道:“你再忍耐一会儿吧,等着咱们找到能够过夜的地方,再来吃那只狍子。”
绿毛幽怒目说道:“雷恨血,你欺骗了可怜的绿毛幽,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雷恨血显得很吃惊,说道:“我刚才是怎么说的?我只说过等着那几只野兽走了,翻过雪丘以后再吃,就这么多吧,我可没让你去赶它们走,而且翻过雪丘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走到哪再吃那可都是翻过雪丘以后啊,呵呵,是你自己太冲动,我可没有欺骗你呀。”
绿毛幽努着嘴巴道:“反正你欺骗了可怜的绿毛幽的纯真感情。”
雷恨血哈哈笑道:“那就等到咱们吃狍子肉的时候,让你这个感情纯真的小家伙多吃大大一块。”
绿毛幽登时眉开眼笑,兴奋道:“真的么?你可不能再欺骗纯真的感情了!”
“当然不是骗你的。”雷恨血说着,又向希纳和风柔道:“你们怎么样?还能再坚持住么?”
希纳微笑道:“我这个老头子最近有些厌食,总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饿。”
风柔目光闪动,望着雷恨血,慢慢地说道:“我和你一样,一点儿也不觉得饿呢。”
银钢笑道:“女人的胃总比男人的要小那么一点点,所以饿起来也就自然慢了一小些。”
风柔轻哼一声,说道:“看来还是你的胃最大,虽然背着个人,但是走起路来还能大摇大摆的,不仅不知道饿,反而好像越走越有力气呢。”众人全都大笑。
就这样,一行人谈着轻松的话题走入一个小雪谷中。太阳西沉,夜幕降临,雪谷中虽然没有山洞,可也是个躲避冷风的好地方。他们从小树上折下一些可以燃烧的枝丫点起火堆,火光渐旺,照亮周围的事物。这时,众人发现正有两个黑色的影子蜷缩在一起,仔细看去竟是白天死里逃生的狼和羊。
那狼看见了光亮,抬头望了望,然后警觉地站了起来。双方对峙了半晌,绵羊也从雪地爬起来,狼用舌头舔了舔它的脸,黯然地转过头向着更加黑暗的地方走去。绵羊“咩咩”地叫着,跟在狼的身后走几步便停一停,双眼不时地回头望向火堆,似乎是在哀求灰狼留在火光映照的地方。可是灰狼却始终没有回头,直到身子完全隐没在暗影里。绵羊无可奈何,只好跟了过去,同样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风柔摇了摇头,喃喃地道:“狼爱上羊,羊爱上狼,它们究竟在寻找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那只羊的眼神让我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它已完全陷入了爱的泥潭,不能自拔,白天我还很羡慕它们,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这样的爱却是一种痛苦和折磨,无论那狼要怎么做,是对是错,羊都要百依百顺,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雷恨血叹气道:“可是我却一点儿都想不通,狼和羊本来就是天生的死敌,它们又怎么会相爱呢,简直是疯了。”
风柔小声道:“男人虽然很聪明,但有些时候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晚风吹过,空气中又添加了几分凉意。
银钢为红发少年盖了一个毯子,然后解下腰间的狍子,忽然插嘴道:“雷将军,把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他又要用那匕首剔骨割肉,雷恨血真是有些不舍得,但此时也没有别的利器可以代替,只好小心翼翼地取出,说道:“你可要小心些,千万别把我这宝贝给弄坏了。”银钢接过匕首,在狍子的胸膛上一划,笑道:“雷将军的匕首锋利的很,一路上也不知剔了多少骨头,就像切豆腐一样,呵呵,将军放心好了,我绝不会把这宝贝弄坏了的。”
风柔似在自言自语地道:“男人有的时候又好像就是块木头。”
雷恨血笑道:“男人又怎么会是木头呢,你说话简直越来越深奥了,木头又怎么能走来走去的呢?”说着,他真的就围在众人背后走了好几圈。
风柔脸上泛起了红晕,抵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希纳坐在火堆旁边,缓缓地道:“可是我这个老头子却知道,若是女人一生之中做错了一件事,那么也许就要错上一辈子。”
银钢把割好的狍子肉穿在木棍上,笑道:“我真是太意外了,那狼为什么还没有吃羊呢?我看呀,就像风副将军说的那样,狼爱上羊了,羊也爱上狼了,不过我又有不同的看法,那狼的野心还没有暴露出来,还没到蹂躏羊的时候,而那羊却发了神经,想要寻找一个能够避风的港湾,可是它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只好任由狼的糟蹋和摆布了。”
风柔忍不住大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雷恨血笑道:“哇,银钢,真想不到你还是个爱情高手呢。”
绿毛幽吞着口水,说道:“什么男人女人,公狼母羊的,快别讨论那些没意思的话题了,专心烤肉吃吧,填饱肚皮才是最主要的呢。”
过了好一会儿,香味飘起,狍子肉已经变成金黄色,银钢把烤肉分给众人,笑道:“哈哈,开饭了,丰富的一餐,难得的美味,烈火烧傻狍子,真是香死人了。”
风柔反驳道:“什么傻狍子,傻狍子的,可别把自己给吃傻了。”
几个人只吃了小半只狍子肉,便已经快要撑破肚皮了。他们在睡觉之前向火堆里加了许多枝丫,并安排了轮值守夜,毕竟狼是凶猛的肉食动物,而且就隐藏在附近,不得不防。
夜风萧萧,月亮悄悄地划过冷空。
雷恨血醒来的时候,初阳已经升上天空。他的视线还很模糊,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风柔说话的声音,又过了片刻,他终于缓过神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风柔立即答道:“不好了,狼和羊不见了。”
雷恨血一下子从毯子里坐起来,向周围望了望,火堆还在燃烧着,希纳和银钢也都醒来了,唯独不见绿毛幽在哪里。他登时跃出温暖的毯子,心头砰砰乱跳,忍不住说道:“绿毛幽去哪里了?不会被那狼和羊给叼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