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毅然点头,立在了她的身侧,注视着两侧的敌影,心平如水。
师恩如山,生死不弃。
水清柔素手一翻,红唇含箫,指节飘动下,幽幽的曲乐从萧中轻荡而出。
山风,吹拂了她的衣裙,却吹不散轻悠的箫声。
夕阳,荒山。
萧索,凄然。
清艳无方的女子,如傲立的仙子,温婉柔和,轻奏乐曲。
凄婉的曲中,似有动人的女子在倾诉。
是对情人无良的痴情,是流落红尘的哀怨,还是凄苦人生的坎坷?
没有人知道?
但每个人最身心深处的心弦都被勾动,在恻隐之中幻出了不同的却是最悲伤的画面,并为之深深痛楚。
天与地,在这一刻似凝滞,所有的人,除去百花谷中的几人,杜宇的狞笑,丁磊的五指,旋转的玉碗,还有凸起的巨大的恐怖骨锥。
都凝固了!
只有他们的双眼在迷离。
还有从水清柔唇边不断轻涌而出的鲜血和她朝着骨堆角落的点头。
看着苍白冷艳面容上的殷红,易平安的心在哭泣。
这世间的女子,终究是和那记忆深处的笑容一般,善良而宽容。
荒凉古山,万骨丛中。
他大吼,从无数的碎骨中站起了身,手中的毒刃深黑而冰冷,高举了手,向着土墙,向着那个欲要置于这世间最温柔女子于死地的丁磊,惊天一掷。
如电如光。
他怒喊,他咆哮,他的身躯充满了愤怒的火焰,他疾冲而上,向着那胆敢用污言秽语侮辱这世间最温柔女子的丁磊,劈掌而下。
如涛如山。
看着蹂身冲上的易平安,水清柔拧眉,涨红了脸,大口的鲜血从唇中喷涌而出,无力的软坐在地。
她是要他走啊!
易平安不知道,他也不愿知道,因为他在笑,因为他看见了毒刃刺入了丁磊的胸膛,因为他挥出的气刃劈砍在了丁磊的身躯之上。
骨锥在法力消失中纷落,玉碗在光辉中粉碎,丁磊在无声中散在了空中。
易平安站在土墙上狂笑,为愤怒的宣泄而笑,为那成为了空中尘灰的丁磊而狂笑。
下一刻,他握住了毒刃,向着身旁还未回神的厚土宗弟子,一一刺去。
箫声一断,杜宇立刻就清醒了过来,他看见了土墙上发生的一切,他什么也没有去做,静静的站着,但他的双眼在灼热,他的心在激烈的跳动。
那一柄黑刃,是何方的宝物,竟是如此的凶毒!
下一刻,他笑了。
那土墙上挥舞凶刃、袭杀了丁磊的少年,他的气刃,虽是气势凶猛但却威力不足,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狞笑,手紧握。
那黑刃,很快就是自己的了!
他的眼,随即看向了血涌不止的水清柔。
他的手,一挥,身后的弟子,大吼而上。
易平安狂吼,手舞如风,手中的毒刃如毒蛇的尖牙,在柔软的身躯面前是如此的锋利与毒烈,转瞬间就已夺去了三人的性命。
他的眼渐红,他的血渐沸。
原来,杀人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原来,杀人是这般的酣畅淋漓。
他如奔入羊群的猛虎,肆意而为,无敌可匹。但就在他将手中毒刃刺向下一位惊退不已的厚土宗弟子时,自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慌乱焦虑的呼喊。
“师叔祖,快回来啊。”
易平安回头,整个人顿时出离的愤怒了。
场中,五、六名飓风门的弟子紧围水清柔三人,手中法宝或突或砍,招招狠厉,毫无怜香惜玉之色。
而水清柔三人,若不是莹莹的一条漫天挥舞的紫色绸带,恐怕早已香消玉损了,但纵然如此,只凭莹莹一人又如何阻挡得住这重重的攻势,只是片刻,她已然娇喘吁吁、香汗淋淋了,而气刃也在这时,不时的破开了绸带的护卫,伤在了三人的身上。
易平安看着已是血般的三人,双足一点,折身而回,人在空中就已高声大吼,手中毒刃更是飞掷而出。
杜宇看着疾弛的黑光,面色一变,不敢怠慢,运力将手中竹扇掷出,口中同时高喊:“给我退回来。”
绿色的光芒似箭如电,向着毒刃的轨迹直冲而去,眼见着便要撞在了一起。
只是,易平安的这一掷,手法熟练,又是愤然而成,虽是较远但却依然不是仓促出手的杜宇所能拦截的。
下一刻,毒刃呼啸,在竹扇将到交错点的电光火石之间,滑身而过,瞬间飞入了一飓风门的弟子体内,又刹那间穿体而出,死死的刺入了另一名避闪不急的男子身躯之内。
两尊定立不动的人形立刻被山风吹化。
易平安飞身而下,望了三人一眼,握刃在手,挡在了三人之前,看向了杜宇。
杜宇眼角抖动,招回了法宝,看着惶然退回的弟子,头却是转道了土墙屹立的方向,叫道:“厚土宗的朋友,丁宗主与我交情深厚,眼下他被歹人偷袭身亡,此仇我定然是要为他讨回的。不过,前番斗法已耗去我一身真元,到了此刻我也是有心而无力,但好在一众顽敌也是伤痕累累、行将就木了。到了此刻,你我二派何不合而击之,既可报师仇又可绝后患呢?”
本已渐退的厚土宗剩余弟子闻言,定了身形,相互看了看,沉默不语。
杜宇眼见此情形,心中微微的有些焦急。
这一回的截杀,各派所带之人都是门中的精锐,虽然形势的发展远比当初的计划要完美的多,但到了此刻,如能驱虎吞狼而自己享渔翁之利又岂不是更好?何况,现在的百花谷的外围,除去眼下这厚土宗的几人,又有何人可患呢?
他双眼一转,面色突然悲痛,仰天叫道:“丁兄啊,杜某与你相交甚久,此刻你枉死异处,杜某却不能为你血仇,苍天无眼啊,”悲叫中,两滴热泪缓缓而下,“此刻敌首已疲,若然放虎归山,日后你我两派还不是为百花谷所鱼肉,当此艰难时刻,望你泉下有知,助为兄一力,为兄纵是舍去了这一身皮囊也不肯将你我两派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他一抹面容,看着身前弟子,无比愤然的吼道:“儿郎们,为了门派基业,今日你我就是葬身于此也断然不能放走了百花谷一人啊。”迈步而上,“我们上啊!”
众人哄然,紧随在后,但还未走上几步,杜宇却是身子一晃,软了下去。众门人慌忙哄抢而上,其中一人愤然望天,叫道:“厚土宗的朋友们,你们还在等什么?”
厚土宗的弟子一见,商议了几句,个个激昂,重握法宝,向着易平安所在,呼杀而去。
易平安深呼一口,却也不敢迎敌而上,毕竟这身后三人的性命,说不得就只能靠自己了,若是离的远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后果,自己只怕也是万不能接受的。
他双目大睁,看着从天而降的数人,体内真气又向手中毒刃运了运,但这毒刃依然是深黑如墨,发不出一毫的光辉来,这毒刃显然是不比寻常法宝,就连用法恐怕也是怪异之极了。
他叹然,举手而起,向着天上的几人,老招重用,将毒刃飞掷了出去。
厚土宗的弟子早有防备,眼见黑光如电而来,身子急避不说,手中法宝更是挥舞的滴水不漏,生怕被这毒刃破了皮,重蹈了前者的覆辙。
易平安眼见自己最拿手的一招落了空,心中微慌,却也不乱,招回了毒刃握在了手中,左手却是真元暗聚。
厚土宗的弟子见这一回己方毫发未伤,心中又是一稳,大喊声中,个个如雄鹰扑食,举起法宝,奋力耀起道道豪光,当头砸下。
易平安无视耳旁莹莹的轻叫,昂首望天,双目微紧,一动不动,任由呼啸的狂风将自己的面颊刮得生疼,待到近了,待到空中那道道光芒突然又是亮起一分时,他的左手,猛然上挥,一道清辉锋芒,迎天而上。身形也在这一刻,冲向了外边。
光芒如刃,声势威威。
厚土宗众人一惊,又见这迎面而来的光芒耀眼无比,生怕那夺命的毒刃就藏在其中,心中忌惮,慌忙散了开来,落势也缓了几分。
就在此时,一名厚土宗的弟子忽觉天色一暗,心中正纳闷之时,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却是易平安乘乱从后飞身,用毒刃袭杀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