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平安抬头望向殿首,心中暗笑。听了这么许久,到这一刻终于是明白了过来,原来正道也如这殿首坐着的俩人一般,泾渭分明。
纯阳真人的目光也在这一刻,转了过来,轻轻的、微微的,一笑。
整个大殿,为之一震。
所有的目光在瞬间掠过了易平安,留下了大大的惊疑。
这一位如横空而出一般的少年,在不见的那两日中,究竟与那投缘的天玄道的高人说过什么?竟可使纯阳真人在如此的环境之下对其报之一笑!
难道…?
无数的疑问,在幽静的殿内,无形飘荡,被深深种入。
种入了不信的心中。
明智大师的双眼也在这一刻,微微的、轻轻的,一动。
只有易平安,没有任何的想法,在他看来,纯阳真人的笑,仅仅是一位老者对晚辈的礼貌性的示意,所以,很自然的,易平安回之一笑。
水清柔的眉,在这一刻,深锁。
纯阳真人一笑之后,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淡淡道:“水师侄,神物择主,我辈本不当强求,但‘天机岛’奥妙无方,实属我修真之源,而如今天下,正魔相当,局势难破,若是水师侄能明大义、为天下想,取神物与正道共享之,则贫道感激、天下欣慰。”
“是啊…”,众人齐声,含笑望来。
水清柔按下心头思绪,道:“真人所言,晚辈自当遵从,只是…”,她看了一眼众人,“…那《出海记》在百花谷停留甚久,此刻拿出…,要只是给真人,那自是无妨的,但人心难料,只怕难免有人质疑此物非彼物了,若真是如此,到那时晚辈百口莫辩,说不得就要被刀剑相加,这样一来,真人岂不是…”
水清柔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害了我!
“这一点,”钱恨少插口道:“水谷主大可放心,犬子有幸得睹神物,虽然时日不多,但此书的难仿之处,他还是记得的。”
众人轻笑,天下间不可以造假的绝对不多,而嗜财如命者留下的暗记就是其中之一,钱家的人,每一个都是守财奴,在守财奴的眼中,这天下的事物,他们都恨不得打上自己的印记。
水清柔没有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她的面容依然平静,口中的话却如刀:“他杀我门人,又被人重伤在我面前,我怎知道他会不会害我。”
众人的笑凝在了脸上,钱恨少的眼在微微收缩,但却都只能沉默。
因为水清柔的话,比真金还真。
借天下人的手杀自己家的仇敌,这样的好事虽然难有,但当机会出现时,谁又不会去利用呢?
除非他傻。
钱恨少不傻。
水清柔也不傻。
大殿,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片刻之后,纯阳真人低叹一声,望向了水清柔,道:“水师侄,贫道你可信得过?”
众人的笑容在这一语之后,化了开来。
有纯阳真人做保,就算水清柔千不肯万不愿,这僵局却定然是破开的。
没有天玄道,百花谷是存不了这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