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墨馨沿着路踽踽而行,她一面走,一面迫不及待地展开手上的信。
那封信的确是从香港寄出来的,大意是说管墨香被好心人救起,一直留在国立医院里,希望她的家人或者朋友能探视一下。这封信正是她去香港之前寄到的,应该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她将信小心翼翼地放进信封里,赫然地发现这封信有被拆过的痕迹。管旭尧不谙英文,倘若他看过之后也不可能不想方设法去救姐姐,再怎么说管墨香也是他的女儿,他不可能无动于衷。那么毫无疑问,这封信杜从蓉看过,即使她本身不识英文,找个会懂英文的人看过也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她那优美的嘴角不禁往上掀起。这个女人!
一阵风吹来,掀起她那风衣的下摆,她迎风走着,脚步更加急促了。
在雷昌濠的OFFICE里,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屏幕。
“你不能进去。”门口传来一阵喧嚣而又急促的脚步声。门已经打开了,杜从蓉的脸在门外显现。
“行了,你先出去吧。”他示意秘书退出去。
杜从蓉蓬地关上门,径自地走向他,带着一脸焦灼不安的神色:“昌濠……”当接触到他那锐利的目光时,立即改口道,“她已经发现了。”
“谁?”他的目光仍然停驻在屏幕上的恒生指数,淡淡地说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管墨馨,她已经发现了那封信,是管旭尧把信交给她的。”杜从蓉面部的肌肉抽动着,喘着气说道。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二百万的支票:“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记住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是。谢谢。”杜从蓉的眼睛里闪烁出一点很深的绿光,认真地数了数支票上的数字,心满意足地将支票收进了随身携带的挎包里。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屏幕,然而思想却已经飘得很远了。
半个月前,正是管墨馨去韩国旅游的时候,杜从蓉破天荒地跑到他的OFFICE来,声称知道管墨香的下落。她拿出一份从香港医院寄来的信。他花了五百万从她的手上拿到了这封信的影印件,马上派人去香港调查管墨香的下落。可是医院的人却说管墨香已经死了,并且已经进行了火化。
这个消息他一直瞒着管墨馨,只字未提。可是现在她拿到了这封信,势必要去香港找她的姐姐。万一被她发现自己当初拿回来的骨灰盒是假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要怎么阻止她去香港呢。这可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特意早点下班,等他赶到家里的时候,发现管墨馨不在房间里。
“少奶奶去了哪里?”他问冯妈。
“去了三楼。”
他疾步地走到三楼,三楼右手边最后一间客房里传出隐隐的火光。他趱步地走过去,看到她正蹲在地上,往一个炭盆里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他慌慌张张地走过去,攫住她的手。
“嗳呀。”火刚好烧到了她的手指,她不由得吃痛地一甩。“你干什么!”
他定睛一睄,看到炭盆里有未烧尽的照片。
“你为什么要烧这个?”他吃惊地发现这些照片原是他放在这储藏室里的。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留着它做什么。”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循着她的眼光望下去,发现火苗正在吞噬着他与管墨香的合影。
“墨馨。”他哀哀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下去吧。”将手上最后一张相片丢在了炭盆里,她握着手指站起身来。
“墨馨,你……看过了那封信了。”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她紧紧地闭上了嘴唇,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他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哀愁的眼光默默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垂下眼睑,一滴眼珠落在了她轻颤的睫毛上。
“我不想的。我怕你……”他的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觉得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却不知怎么跟她解释。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姐姐?”她抬起眼皮,眼里闪烁着盈盈欲坠的两颗眼珠。
“有。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他如实地说道,看到泪珠从她的两只眼角慢慢地滚了下来,他慌极了,抓了抓头皮,“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
“那么你爱她多,还是爱我多呢。”她泪光莹莹地凝望着他。
“现在当然是比较爱你了。”他看着她隐痛的双眼,脱口而出。
她眼里的泪雾隐去了,光芒黯淡了下来:“那封信我的确看过。”
“那你是不是打算去香港?”他紧切地问道。
“这封信被人开封过。”她答非所问地说道,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
“对,我不想骗你,你姐姐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也去信上所写的那家医院找过她,但是医院的人说她已经死了,我把她的骨灰盒也带了回来。”看着她将信将疑的眼神,他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发誓这一次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如果不对的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她柔滑的手掌心立即掩上了他的嘴唇,眼里又旋动着那动人的流彩:“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我相信你。”
他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嘴边吻了一下,又搂过她小巧的头颅,靠在自己的胸前:“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欺骗你。”
“真的吗?”她偎在他的胸口,两只柔荑抚弄着他衬衣的扣子,“你自己说过的,可不要骗我。”
“我可以发誓……”他的话音刚落,便遭到了她的白眼。
“你是怎么了嘛。今天左一个发誓,右一个发誓的。”
“好啦,我不再乱说话了。”他捺了捺她秀挺的鼻子,爱怜地望着她的双眼,“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不过你也不能向我隐瞒什么。”
她闪动着眼睛,心中就像被某种东西撞了一下:“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