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昌濠带着重重的疑虑回到了别墅,一踏入客厅,便觉得有一种诡异的,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打开客厅的灯,想不到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铺了地毯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雨晴,一个则是昏迷不醒的墨香。他见到这两人时,感到血液从头顶开始急速地流失了,浑身掠过了一阵痉挛。他赶紧上前扶起墨香,俯在她的耳边唤她的名字,可是怎么叫都不醒。她的额头还有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血,幸好她还有鼻息。他再望一眼楼梯,她的拖鞋还留在其中一级台阶上,难道她是从楼梯口摔下来的。而楼梯的另一端,雨晴的情况同样严重,口吐白沫,已经奄奄一息了。
天呐,他不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已,家里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顾不得多想什么,连忙叫来了救护车。
一夜未眠,他守在病床前,织满了红血丝的眼睛耽耽地注视着已经动过手术的她,额上的伤口已经被消过毒的绷带缠了起来,医生已经通知他脱离危险了。而雨晴……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就像有千万把刀子在搅动一般,她把她自己的药,整整一百多片的镇静剂悉数地吃了进去,医生说有可能她永远也不会醒来。
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岳父去世了,妹妹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而自己的妻子,不,应该是妻子的姐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他的妻子呢,竟然没有人知道墨馨去了哪里。
他看着昏迷中的墨香,盯着她与墨馨长得相仿的脸,可是他们共同度过了几个月,现在有人却突然告诉他,原来日夜睡在一起的枕边人居然不是墨馨。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现在细细地想来,的确在她的身上有许多墨香的影子。可是自己竟然没有发觉。他脸部的肌肉微微地牵动着,谁能告诉自己,墨馨到底在哪里。
天开始朦朦胧胧地亮了,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睡的他仍然固执地待在床前要等她醒来。他要问清楚到底墨香把墨馨带到哪里去了。
他发现墨馨的眼皮动了一下。她额上的伤最为严重,有点脑震荡的迹象,全身也有多处的擦伤。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可是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雨晴跟墨香有过矛盾,可是也不至于要弄出人命来这么严重。难道是雨晴把她从楼上推下来,见她昏迷不醒,以为自己杀死了她,于是就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药都吃完了。可是事实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动机是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跟墨香说不想让苏寅希跟雨晴在一起,结果墨香就如数地把自己的话转达给了雨晴,然后两人就开始争执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罪魁祸首岂不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某种心慌意乱的恐惧。
这时,他上前俯视着她的脸,她居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皮,澄亮的眼珠望着自己,一张小脸上露出了无措的表情。
“墨香,我问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并不说话,更加无措地望着他。
“你告诉我,昨天晚上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急着去握住她的手。
然而她却嗤溜一下将被子拉扯过头,两只手抓着被角,其中一只手还吊着盐水。
“你为什么不肯说?我在问你,你有没有听到!”他想去掀开她的被子,被凑巧进来的护士看到了。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是。”他不由得松了手,有点喘气地说道。
“那么请你安静一点好吗?不要骚扰病人。”护士凌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走到她的身边,好说歹说地将被子拉了下来,她蜷缩着身子,一脸惶恐地望着他。
“护士,她看来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吧。”他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激动的情绪问道。
“她的脑袋被撞了一下,你说她有没有事?”护士的口吻很不客气。“你对她做了什么,把她吓成这样?”
“我是她……”他差点脱口而出,又顿了一顿说道,“我是她的妹夫。”
“她的脑部曾经受到过剧烈的震荡,所以你最好暂时不要去刺激她。”
“我没有去刺激她,我只是在问她话而已。”他叹了一口气,颇感无奈地说道。
“现在她的状况不太适合与人接触,你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他望了一眼紧紧抓着护士衣服的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却也没办法再追问下去了,打算过个晚上再回来。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她,她仍然是那个惶恐的样子。
他经过雨晴的病房里,就顺手打开门走了进去,竟然发现苏寅希也在。
“你来干什么?”他神情一痛,冷然地说道。
苏寅希有点吃惊地说道:“雷先生……”
“别这么叫我!”他瞪着苏寅希木无表情,“我没有你这种好下属。”
“雷先生……”苏寅希的眼珠黑而迷蒙。
“上次关于你接手的那个G城投标计划,我已经知道我们雷氏为什么会输掉的原因。”他的目光森冷地落在苏寅希的脸上。
苏寅希反倒有一种平静和笃定的表情:“哦是吗?”
“你假意追求我妹妹,突然向我宣布要订婚的消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动机是什么吗?”他冷幽幽地说道,目光挪向了正在昏迷中的雨晴。“我真是有眼无珠,居然信错了你。”
“雷先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一定是我做的吗?”苏寅希交握了自己纤长的手指,“一直以来我自问对公司忠心耿耿……”
“收好你的忠心,你的忠心就是出卖自己的公司,你的户口无故多了一亿,你怎么解释?”他的表情阴郁而又严厉。
“原本我不想说这件事的。”他笑了,笑容中竟然有种近乎凄凉的无奈。“这是养父母留给我的遗产。”
“遗产?”他检视着苏寅希的脸色,莫名其妙地就笑了,“你养父母是一对具有严重暴力倾向的人,在你小的时候经常都虐待你。你想他们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
苏寅希简短地瞟了他一眼说道:“这一亿的来源来得光明正大,欢迎你随时调查我。”
“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到底,你还是想想怎么请个大律师替自己打官司比较好。”雷昌濠拂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