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管墨香听着这首耳熟能详的生日歌,这才想起今天原来是自己的生日。
接着,墨馨的笑脸出现了,她的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草莓蛋糕。
“先许个愿吧。”
她甜丝丝地对着蛋糕许了个愿。每年的生日差不多都是跟墨馨一起过的。
“许好了吗?”墨馨的声音轻轻脆脆的,十分动听。
她睁开眼睛,墨馨不见了,蛋糕旁边有一把刀,刀上系了一条粉色绸巾做的蝴蝶结。
“切蛋糕吧。”墨馨出现了,只是今天她化的妆很奇怪,故意夸张了眼影,眼皮抹得很黑,嘴唇上的颜色也分外浓烈了一点。
她握着刀,笑眯眯地在蛋糕上切了起来,可是突然间她惊惧地发现蛋糕上被切过的地方都渗出了血滴,那只好看的草莓蛋糕被血所包围住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啊一声尖叫从她的口中逸出,她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已经是个清晨了。可是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呆在收押所里,而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右手边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原来是一把长发。
管墨馨被她的动作惊醒了,睡眼朦胧地叫了她一声:“姐姐,你醒了?还痛不痛?”
管墨香这才想起来,昏倒之前她的腹部疼痛如绞,可是现在却一点痛的感觉也没有了。她的手压在腹部上摸了一把,却有一种奇怪的感受。
“我的孩子呢?”她的眼底有几分抑郁与迟疑。她记得自己的肚子明明突了起来,可是现在摸上去却很平坦。
“姐姐,你现在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养身体吧。”管墨馨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翳。
“你说什么?”她一把抓住了管墨馨的手,拽得很紧。“我问你我的孩子呢?”
“姐姐,孩子……”她温柔的说着,语调中掺杂着一丝痛楚,轻轻地管墨香将散落在额上的乱发捋了一捋,“孩子没了。”
“我的孩子不是在我的肚子里吗?怎么会没有了?”一语未毕,她不顾一切地掀开被子端详起自己的肚子。原本她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但是出事前她做进亲子鉴定,证实腹中的胎儿是苏寅希的亲生骨肉。这才慢慢地开始接受起孩子的事实。在关押所最难熬的时刻,也是肚子里的孩子给了她希望。可是管墨馨的话就像是当头一棒,一下子把她拉回了现实。
“你先兆流产,医生说胎儿的营养吸取得不够,就自然而然地掉了。姐姐……”她耐心地解释道,刚才在关押所看到她突然间脸色发白,捂着肚子还昏厥了,急急忙忙地请人过来察看她的状况,这才送入了附近的医院里。
她的眼睛里有着复杂难解的神情,像是被某种打击震慑到了一般,一时间陷入迷惘,蒙蒙然的情绪之中。
“姐姐。”管墨馨看她的神色不对劲,不由得担忧起来。
她登时卧倒,将被子拉过头顶,泪珠滚滚而下。
“姐姐,对不起,我真的不该怀疑你的。可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还是要面对这个事实。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管墨馨心里抽痛。如果不是她咄咄逼人,姐姐会流产吗?她自责不已,虽然在她的心底万般不想这个孩子诞生,可是现在孩子没了,看到姐姐如此伤心,她又怪责自己的私心太重。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管墨香呜咽的声音在被子底下响起。
她望着姐姐颤抖不已的身体,被子底下露出她浮肿而苍白的脚趾。她蓦地转过身,心痛苦地绷紧了。背后传来管墨香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她迈着沉甸甸的步伐走出了医院,太阳煌煌地照着,光从树叶的罅隙中漏下去,洒下点点的碎影,她由衷得感觉到一阵寒冷,寒侵骨髓,她不禁搂紧了身上的浅棕色大衣,目光却被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她看到雷昌濠从车中下来,穿了一件灰色的羊皮大衣,他的眉头微蹙着,眼睛看起来有点浮肿,脸颊上贴着一块透明胶布,步履匆遽,他瞥见了自己,并停了下来。
她不知所措地伫立片刻,抬起下颚,望向碧蓝的空中翻涌着纯白色的大片云朵,一颗心却噗通噗通地跳动起来。
“你站住!”
背后传来一阵凌厉,尖锐的声音震荡着她的耳鼓。
她的脸庞骤然地绯红了,眼里浮现出窘迫不安的神情。昨天晚上的事历历在目。
“你又来看那个女人?”他紧皱的眉心里出现了一条细纹。
她既然不否认也不肯定,她来这里除了探视姐姐,还能做什么呢。
“雨晴死了。”他颤抖似的握紧了拳头,两旁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她的头伏得低低的,却不敢与他对视。
“你劝你那个女人认罪吧,老老实实地把实情说出来。”他深沉地注视着她。今天他收到消息说管墨香因为流产而进了医院,差点要拊掌祝贺。这个女人终于得到了报应,可是他觉得还不够。
“你也是来看我姐姐?”她欹斜着头迎视着他的目光,看到他灼人的眼神,令人胆怯。
“我特意来祝福她的。”他眉梢一掷,摸着自己的下巴,言语之中透露着一种难以接受的讥诮。
“祝福?”她露出吃惊而又愕然的表情。
“她得到了报应,我是来看她的下场的。她现在一定很可悲吧。”他眯缝起双眼盯着她那清爽而白皙的脸。他感觉到他们之中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将他们分开似的。
“你回去吧。现在有警察看守着她,你没有得到批准是不能去看她的。”她将牙微咬了下嘴唇,悻悻地说道。
“我当然是得到批准之后才来看她的,我怎么会贸贸然地来呢。其实我今天真的很不想来。”他抬起胳膊缓缓地抚摸着自己脸上那透明贴布,“可是不来又不行。我的妹妹死得这样惨,如果不来看看她如今的模样,难解我的心头之恨。”
她挺了挺背脊,一直围绕着她的那股寒意更甚了,她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知道不能再去请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