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慌里慌张地走了进来,嘴里喊着,“你怎么能下床呢?”
管墨香面色苍白,那对大大的眼睛显得格外地黑,她伸出手朝着敞开的窗口虚晃晃地一指,像发出呓语般的那种嗓音:“我看到寅希了。”
“寅希?”她顺着管墨香的手指往那个方向瞟去,那里只是一个游泳池而已。想到这里,她把手搭在管墨香瘦弱的臂膀上,“姐姐,你站在这里仔细招凉,我们还是回床上去说吧。”
“我不去,我要站在这里等寅希回来。”管墨香一脸固执地说道。
她再三地央求管墨香回床上去,但是管墨香说什么也不肯。她没有办法取来一件自己的湖绿色的开司米开衫披在管墨香的肩头上。
“姐姐,你还在发烧呢。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好吗?”
管墨香并不看她似的摇了摇头,两眼惘然地注视着前方嘴唇失去血色地微微战栗着:“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他死了,躺在血泊里,他的样子好可怕,鲜血流了一地……”
大滴的泪水从她雪白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
管墨馨不知所措地怔在那里。姐姐到底怎么了?
“你说他好端端的一个人,前两天还会唱歌哄我,会买我最爱吃的香橙蛋糕,每天晚上他都要搂着我睡……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是真的,我只是做了一个好可怕好可怕的梦而已。”管墨香用白皙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开始啜泣。
“姐姐,你别难过了,你肚子里还怕着宝宝呢。你这么伤心,对宝宝不好的。”她喃喃地劝说着管墨香,心脏也绞扭成了一团。
“宝宝?我的宝宝……”她那被泪水浸得透亮的眼眸,闪闪发亮,然而忽而她眨了眨眼睛,闪亮的眼眸被一丝伤心欲绝的阴影所掩盖,“寅希都不在了,我还留着这个宝宝做什么。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说着她握起拳头捶打着睡衣底下的腹部。
“姐姐,你不要这样。”她一时乱了方寸,好不容易才抓住管墨馨乱挥乱舞的双手。她眼泪汪汪地凝视着管墨馨,表现出一种无助的神态来。“姐姐,苏寅希已经死了。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如果你连他的宝宝也失去的话,那么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得到安息的。”
管墨香到底是一个生病的人,她渐渐地感觉到体力不支了,也不再与墨馨纠缠了下去,身子慢慢地瘫软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正在这个时候,雷昌濠买了退烧贴回来了,见到墨香坐在地上,而她也是眼睛里绽着泪光,愕然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墨馨这才揾了揾脸,故作平静地说道:“没事。”她轻描淡写地说完了,试图将墨香从地上拉起来,然而墨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昌濠,你能不能来帮我一下?”她一个人无法扶起墨香,只好向雷昌濠求助。
雷昌濠犹豫了一下之后,慢吞吞地走过去,拉住墨香的手指,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觉从心中涌起。他硬着头皮跟墨馨两人合力地将她扶上了床。
“姐姐。”墨馨拿起他买来的退烧贴,撕掉外包装之后说道,“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冯妈去准备一下。”
管墨香的两颗眼珠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缄默不语。
她将退烧贴粘在管墨香的额头上时,她仍然保持着这种沉默的态度。
“你要去上班吗?我送你去吧。”雷昌濠突然不耐烦地蹿出一句话。
“可是姐姐……”她回头望了一下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的管墨香,不舍地说道。
“我刚才问了冯妈,医生就快赶来了,没事的。冯妈会照顾她的,走吧,你不是说要去G'S吗?”雷昌濠面带怨气地说完,并动手拉住她往门口走去。
“你放手!”走到门口,管墨馨忍不住摆脱了他的束缚说道。“你先去好了,我晚一点自己会坐计程车去。姐姐生着病,我真的不放心就这样走掉。”
“你没看到刚才她那副冷得就快把人冻僵的表情,你还愿意拿自己的热屁股去贴人家的冷脸吗?走吧,你不用担心她了,她的心眼比我们多的是,哪会这么容易出事呢。”雷昌濠不以为然地说道,笃笃笃地走下楼梯。
她上了他的车,仍然不放心地从车窗里往楼上望去。雷昌濠不露声色地启动引擎,对身旁的她说道:“我不知道是该夸你好还是骂你好。你姐姐她比较你大两岁,又在社会上工作过一段时间,做人比你圆滑心狠。她没有这么脆弱的,说不定苏寅希是被她杀死的呢。”
“你说什么。”她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叫了起来。“雷昌濠,你真的很过份。”
“我只是以事论事嘛。”雷昌濠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地抖颤了一下说道。
“什么以事论事?你有证据吗?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就别说这么不负责责任的话!”她气鼓鼓地说道,在心里埋怨他一点也不体谅自己。
“好了,我不说了。”雷昌濠也带了点委屈的口吻说道。虽然门卫也说有一个衣服上沾了血迹的女人走出来,可是这也并不能代表那女人就是凶手啊。不过眼下她可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自己还是少管闲事好了。
车内的空气降到了冰点。
尽管雷昌濠已经为了刚才那句话向她道歉,可是她不为所动。车子一抵达G'S,她不假思索地就跳下车。
一走进店内,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娅娅正在收银台后面盯着电脑屏幕,而小媛不知所踪。
她走过去在收银台上敲了敲。娅娅的脸登时就红了,慌忙地将电脑盖阖上。
“雷太太……”
“小媛今天来上班了吗?”她的脸上有一种镇静和笃定的神情。
“在……她早就来上班了。”娅娅的目光无措地盯向地面,用一种连自己也不大确定的语气说道。
“那她人呢。”她的脸上漠无表情。可想而知当姐姐不在店里的时候,这两个人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形态去管店呢,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姐姐一离开,生意一落千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