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三 渡梦终
雪糕传说2015-10-23 19:583,040

  “难道真人还认为自己能出去吗?你一次又一次地犯下罪行而不自知。若还让你回到现世里去,那些被你夺去性命的人岂非太过无辜?唉…”叹一口气,冰凌梦望着这位刚刚登上国师之位的张真人,眼中流露一丝悲悯。

  世间可怕的又何止栖息于暗处的鬼怪?一旦生出追求力量和声望的野心,即便修道之人亦不可避免,要落入欲望的无底深渊,欲是贪,望是执,一切皆源自于对世间无明的痴。这份痴,它吞食无限的东西,而不露痕迹,是为人心之“鬼”,阉知道鬼怪天眼可测,罗盘可测,人心却是深不见底。

  张真人已然受不了那神秘少年带给他如芒在背的压抑,屋中孤灯一盏明明灭灭,他的心理几近崩溃,转过身来三步冲到少年跟前大声嚎叫道:“吾没有谋害人命,没有!是他们自己心魔难逃,与吾何干!这明明是吾的幻界,为何吾却出不去!这是为何!”

  “没错,这的确是一个梦,是真人你的“术”。可唯独此间,却是在下的宅院。自你进入我的宅院,你的“术”便不再受你控制。此地艮卦为山,阴土地,为鬼门。我一早便在宅院四周布下地龙通灵符,此间的任何变化皆瞒不到我,包括你以元神潜入我的梦中。”

  冰凌梦已然恢复一副安闲自在的神色,只是再也不望张真人一眼,径直的走到门口,伸手轻轻一推,房门“吱呀”一声轻松的开了,门外是腥风热土和滚滚黑烟卷成的漩涡,少年潇洒挥开折扇,以扇掩鼻轻抬脚步上前,“唰”的便被一股奇异吸力卷走,旋即房门再度阖上,留下跌跌撞撞冲过来抢门的张真人。

  “吱呀”一声,门居然被他打开了。

  张真人欢欣若狂,不及多想挺身冲将出去,只是,眼前出现的是一间一模一样的房,一模一样的门和窗。张真人不由愕然,他急忙跑上前去再开一道门,又是一间房,一间四壁斑驳的房,破床稳稳置于墙角,孤灯如豆。

  再没有人和光,声色与犬马。

  张真人发疯一样开窗,开门…再开窗,开门。这是永无止境的无间地狱啊!

  就在张真人怔在当地之时,一只小巧的凤凰由窗口钻了进来,绕在张真人身边优雅的飞了两圈,突然“咄”的一下,将他腰间那只紫金葫芦解下,衔在口中,复又从窗口离去。

  张真人赶到窗边,只见凤凰遗下《金刚经》一本于窗台之上,内有素笺一张,上书云:“地狱唯心造,明心自有路。”

  张真人状若癫狂,他心中恨极,毫不迟疑将素笺撕得粉碎,举起经书便重重丢于地上,踩上了好几脚才恶狠狠朝虚无喊道:“你这妖孽,休要满口堂皇!速速放吾归去!吾乃天尊弟子,为成大业而生!吾造梦之术直指人心,汝在幻境之中非人也,汝被识破原形,这才囚吾与此,说什么罪过装什么慈悲!天道渊深,你这妖孽妄言天意心怀叵测!”

  十里长街,一只凤凰衔了只流光溢彩的葫芦盘旋飞来,落在了冰凌梦肩头。

  冰凌梦面带春风般和煦的微笑,爱怜的抚摩过凤凰的头顶,凤凰将口中葫芦置入少年手里。拿到葫芦的冰凌梦收起折扇,自语道:“各位受苦了,这就出来投生去罢。”

  接着他念了几声咒语,以另一只手拔开葫芦塞口。“簌……簌……”,伴着细不可闻的风声,数条淡淡的青烟自葫芦里钻出,渐渐化作人形以及各种虫蛇猛兽的影像四下散去,不到片刻烟消云散,徒留一只不复彩光的紫金葫芦。

  冰凌梦掐指一算道:“时间刚刚好,李兄的火锅也该架好了吧?悠凤走!吃火锅去!”想到美食,冰凌梦不由心情大好,逐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只是随着他的每前进一步,身后的暗夜疏星、朱色牌楼纷纷如铜镜落地,一块一块碎成千万裂片,化作粉末渣滓,散落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梦境已碎。

  不知过了多久,冰凌梦猛地睁开了眼,暗色的梦境倏忽消散,冬日明亮的暖阳一下子照得人恍惚,无数尘埃在光晕中上下翻飞。晌午的空气沁凉干爽,荒芜的后院也被阳光洒上一种生机盎然的金色,悠凤在窗台边上悠然晒着太阳。

  冰凌梦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披在身上的毛毯里似有什么重物,顺着他起身的姿势便拽着毛毡滑落下去,顿时一股冬日的寒意透心,叫他立马清醒过来。冰凌梦望着身旁不知何时熄灭的炭火盆,自嘲的笑了笑,昨夜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再看毛毯中的物件,赫然是那把无上古名剑承影!

  冰凌梦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前庭,李太白正坐于太师椅之上,看冰凌梦手中提剑缓缓走来的冰凌梦,目光一亮,立刻接过冰凌梦手中的剑抽出一看问道:“上古名剑承影?你这是从何处得来?”

  “这是昨夜梦中,我的一位道友所赠。”冰凌梦笑了笑说。

  李太白微微一笑,已然明白,随即笑道:“当下的世界何尝不是一个梦呢?你我也许都不过是存在于某位神祗的梦境当中。你在梦中,又怎么分得清现实与幻境呢?”

  冰凌梦淡然一笑道:“是啊,这长安城壮美得就犹如梦幻,那城中的人,又何尝不是这梦幻的点缀呢?李兄这院中雪景,多美。”

  庭院外,长安城正沐浴在冬日暖阳的耀目光辉中,工作了一上午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涌入大街小巷开始四处觅食进餐。食肆酒家热闹无比,哪儿见有一丝雪花?

  只有李太白的翰林府中的庭院走廊里,一把白雪绘扇静静躺在地板上,雪花轻柔翻飞簌簌而下,映着院中一只美丽的凤凰飞来飞去,恍若隔世

  ……

  长安建于隋,旧称大兴,这座宏伟壮观的皇城法天地象,为隋长治久安大业而兴。城中一百零八坊寓意天上一百零八位神灵以及一百零八颗星曜;南北排列十三坊,意味一年有闰;皇城以南东西各四坊,象征一年有四季;皇城以南,南北九坊,象征《周礼》书中所载的“五城九逵”。

  这样一座集结工匠智慧的皇城可谓是天人合一,定鼎之基永固,无穷之业在斯。

  只是天下事孰难尽?就像光明底下难免藏有阴暗。在这座为神灵祝福的城中,一样有着其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一百零八坊,阡陌相连,每日里人群喧嚷,但入夜掌灯后必须宵禁,至二更天开始,大街上若有任何人,除巡逻的士兵衙差打更者外一律都按盗贼抓捕。

  实行宵禁,一来能够保卫皇城安全,二来是因为有些道路,白天走人,夜行百鬼!若有人不小心误入其中,怕是便再也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

  这一夜,前来长安游历的陇西人李德霖自平康坊买醉离去,他骑上自己的爱马,想赶在各坊闭门之前赶回自己在光福坊的宅邸,否则一旦错过时辰,又要在客栈凑和一晚,这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可是不愿到客栈去与贩夫走卒同宿的

  他一路策马疾驰,街道两旁的景致变化犹如走马花灯,斑驳陆离。不知何时,德霖已经远离灯火通明的烟花柳巷,渐渐走入一条清冷黝黑的街道,这条街上的铺面早已关张,处处大门紧闭,不见灯火,显得坊市无比冷清。

  夜晚的风犹如枭叫,将一些没有关严的门窗吹得“嘎吱”作响。这里没有人声,只在周遭乳白色的夜雾萦绕中,能够看见几个影影卓卓的人四散走动。

  “奇怪。是走错了吗?怎么跟平日走的路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这是宣阳坊,还是永乐坊?为何这坊里的人都如此奇怪?”德霖心中着急,看天色已暗,他是不愿再绕回去了。反正长安纵横连贯,往前一直走定然是没有错的。

  只是这条街怎么那么长?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想要找人问问出去的路,冲入白雾之中却又哪有半个人?而且德霖越往前走,越是嗅到一股浓重的腥气。猛地,德霖坐下马驹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马失前蹄,往前一摔,便把他重重的抛了出去

  德霖原是陇西豪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这一摔可不轻,跌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适才在平康坊灌得黄汤也都摔清醒了。他挣扎着爬起,嘴中喃喃骂道:“哎哟疼死了,这破马明儿便将你煮了。”他一拐一拐的起身牵马,突然瞥见前方五步有人。

  这人一身黑袍广袖,蹲在地上似抱着什么东西在啃。德霖想:“走了半天不见有人,这下可好,待我上前问他个路。”

  他整整仪容,便走上前去绕到那人身前抱拳施礼道:“在下陇西李德霖,借问……”话到嘴边,猛地却见这人怀中竟是抱了一具残破的尸身!夜色中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德霖仅是听见那啃噬心肝所发出的“咔哧”声,已经骇得魂飞魄散

  

继续阅读:章七十四 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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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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