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梦低身用手指蘸起地下水渍,若有所思的向道童问道:“这个柜子是作何用途?”
道童答道:“这时师父平时用来冰镇一些上供的水果的。”
冰凌梦又问道:“这入春的天气,哪里来的冰?”
道童说道:“后山之上有个冰窖,四季都有寒冰不融,观里一般每天都会到后山取些冰来,早间再处理掉。”
冰凌梦不再说话,沿着地下水渍行至门外,见水渍断断续续地拖至东墙根,墙上竟有个尺半见方的洞门。道童早已跟了出来,对冰凌梦说道:“那是观内向外抛弃杂物和垃圾的,每进院落的东墙上都有这么一个洞门。”
小飞狐看着大开的洞门说:“哎呀不用烦心了,那老道定是从这洞门逃脱了!”
紫风道人眉头微皱,虽然不信自己的师父会是杀人凶手,但还是下令全面搜捕天松道长,又派人到近处衙门报官,毕竟办案还是要找官府。
冰凌梦和殷嘉忆回了房内参详刚才的验尸所得,小飞狐却在一旁说到“奇怪!”
冰凌梦问小飞狐道:“有什么奇怪的?”
小飞狐眨了眨眼睛说:“也没什么,只是见徐姓一家人腰间都带有一块玉牌,想是江宁习俗,不过那玉牌上面的字很是奇特,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只是看到那小孩也带着玉牌才觉得有些奇怪。”
冰凌梦听了小飞狐的说话没听出什么头绪,依旧在思考,觉得刚才尸身的尸温过低,如果是死于一个时辰之内的尸身不会已经冰冷异常。并且地上血迹并不是喷洒状的,三人参详良久,竟无所得。
冰凌梦没想到在这观内静修几日竟修出一桩命案,至此想置身事外又不可得,但愿紫风道人能在短期内找到天松道长,这谜题自然也就破解了。可在他内心深处却已认定此事不会如此简单,午间晚间两次用饭,看到徐姓一家悲悲啼啼,他心情也沉重的很。
用过晚饭,冰凌梦不想见到徐姓一家,叫上殷嘉忆和小飞狐隐进后面大殿,看着殿内诸神,权当散心,外面风雨又起,这殿内却香烟缭绕,静谧异常。小飞狐收不住好动的天性,一会看看这边,一会动动那边。
此时冰凌梦忽然想起自己替殷嘉忆和小飞狐题笺的功德簿,上面小飞狐的生辰乃是自己随意填写,于是向小道童索要来,向小飞狐询问生辰。小飞狐接过那个簿子看了看又叫奇怪,冰凌梦已然问道有何奇怪?
小飞狐说:“一般的功德簿无非记着善人的名讳,然后是香资几何,他倒是头一回见到功德簿上记香客的生辰的。”
冰凌梦拿回功德簿来回翻动,却发现这簿子的前面记录着观内道众的功业,开篇自然是天松道长的,写着天松何时入观,何时晋级等等,最后附了天松道长的一首自题诗,诗曰:飞将军引木射虎,石猛虎空昜千秋。千秋虎临木面山,山水间空木悠悠。悠悠人有耳闻道,闻道人但急解愁。解愁却凭止干戈,干戈化尽匕何投。
冰凌梦将那自题诗给殷嘉忆看了,殷嘉忆默念了一下道:“文理尚通而已!”
……
三人算着徐姓家人差不多睡了,这才返身回了二进院的房中,各自安歇。
窗外风雨如晦,他三人辗转难眠,冰凌梦又想起天松道长室内的立柜和水渍,还有墙上的洞门,这些是不是在这起谋杀案件中有些作用呢?
三人正辗转间,突然听得一声大响传来,声音像是来自后山,那声响余音不绝,嗡嗡了好大一阵。冰凌梦翻身坐起,殷嘉忆和小飞狐都迅速穿了衣衫。三人出得房门,紫风道人已经领人手持火把穿过二进院落奔后山去了。
三人急急跟上一众道士,后面又跟着其他人。一行人快步上山,阴雨的天,山中漆黑一片,被火把照亮的路面也是若隐若现。众人跌跌撞撞行再石径上,紫风道人在石径的岔道上拐向日间的亭子。众人紧随过去,却发现是白日里紫风交代匠人打磨的巨钟掉落下来,那声响自是这钟落地时发出的。
那钟立在地上足有一人半高,上头本是铁链缚住,吊于亭子的横梁上。紫风道人行至近前,跃身上了钟顶,检查后跳下来说,那钟上的铁链断裂了一个搭扣,所以掉了下来,不过那搭扣好像经人破坏过,不然精钢铸就的铁环任凭怎样晃荡也不会开口。
听的紫风道人如此说,冰凌梦围着巨钟走了一周,低头检查钟边的地面。在火把映照下他发现有一行拖泥带水的脚印自亭口一直延伸到钟边。
冰凌梦眉头微皱道:“钟底怕是有人!”
紫风道人听他如此说,赶紧命人过来搬钟,可那钟何等笨重,几个道士上手晃动了几下,那钟却是纹丝不动。
紫风道人喝到:“让开!”然后收起衣袖,抱住那钟一声大喝,那钟才隐隐动了,待得那钟脱离地面尺许之时,冰凌梦突然双掌齐出,猛地推向钟身,那钟又是一声巨响,歪歪斜斜地滚到在地。
钟口下果然躺着一人,火把随即上来,火光中招清了那人面目,却是紫云道人,但见他双目紧闭,七孔流血,早已气绝。冰凌梦和紫风道人蹲身检查尸身,冰凌梦看了看尸体道:“紫云死去不久,是为钟声罩下时震裂了五脏六腑。”
小飞狐突然叫道:“冰道士,这会不会和奇石上的图画有关,剑斩蛇首,雷震黑牛!”
冰凌梦眉头微皱,虽说他心里料定不会是这样,但是他还是想到了大殿内的那个功德簿。虽说两总命案死的都是人,可是小飞狐的话却提醒了他,会不会和生肖有关呢,毕竟那个功德簿上记载着这观中人等的生辰,上面不难推算出来个人的生肖属相。
冰凌梦想着已向山下走去,殷嘉忆和小飞狐快步跟上了他。
他三人到了大殿,再去找那功德簿,却哪里还找得到,刚才山上巨响传来,大殿内的道童都涌到了山上。大殿空无一人,那功德簿竟不翼而飞了。
冰凌梦道:“虽说眼前形势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们既然有这么一点头绪还是不得不防范一下的好,奇石上的四幅图,现在已有两幅的结果发生在了眼前,张天师扫荡群魔没有特别指向,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葛天师炼丹杀鸡,那么我们要加紧防范我们这些人中生肖属鸡的人中毒。”
山上紫云的尸首收拾停当,紫风道人命人将尸首抬下山来,暂且在大殿上安放了。冰凌梦将之前和殷嘉忆、小飞狐参议的结果告知了紫风道人,让他调查观众属鸡的人,而且要严加保护。
紫风道人对冰凌梦的提议有些不以为然,但经不起一干众人从旁添油加醋,不得不信了,然后逐一询问观中人等的属相,好在属鸡的仅有一人,那人竟是小飞狐!
冰凌梦立刻吩咐殷嘉忆:“嘉忆,你在小飞狐隔壁房间,切记时刻警惕保护小飞狐。”
殷嘉忆点头道:“嗯,放心。”
小飞狐却不以为然道:“本姑娘才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呢!”
……
大殿中却已人声鼎沸,纷纷议论这怕是天师显灵杀人,看来死去的两人肯定做过坏事。
冰凌梦朗声说到:“哪有什么天师显灵杀人,不过是有人假借天师之名装神弄鬼罢了!”
他虽然嘴里这样说,可心下却没有凶手的丝毫头绪和线索,一众人出了大殿,冰凌梦问紫风道人:“徐老汉遇害之时,是否有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