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宾馆时,早已过了饭点儿,杨明蹑手蹑脚地闪身进了房间,见卧室的灯还亮着,不由有些心虚。
推开房门,他见到周小雅正坐在床头看书,精巧的脸廓在台灯的照映下显得那样楚楚动人!
“亲爱的,我回来了!”他立马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嗯!”周小雅头也不抬,“您哪位啊?”
杨明脚下一绊,差点没摔一个跟头。
“不会吧,”他哭丧着脸,“我是你老公啊!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失忆了?”
“呵,我还有老公?还一会儿的功夫?我还失忆了?到底谁失忆了?这几天是什么日子你难道忘了?你心里有老婆吗?”
周小雅扔下书本,板着脸抬起头,望着门口有些局促的丈夫。
“是是是,是我的错!“杨明搓着双手,满脸的歉意。
“哼,光道歉有什么用!谁知道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八成又被哪个漂亮姑娘给勾走了吧?”周小雅撇撇嘴,表示不屑。
杨明一听这话急了。
“天地良心!我杨明是这种人吗?这几天光看那些数据就已经看得我天旋地转,哪还有什么姑娘!这个岳父大人可以为我作证!”
他指天画地的为自己叫屈,就差发毒誓了!
看他这副样子,周小雅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又继续板起脸。
“这么说,真没别的姑娘?”她努力让自己看上还在生气的样子。
杨明见她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真没有,我以人格担保!从今以后只有你一个!不然死于非命!”他庄重地起誓。
“呸呸呸,乌鸦嘴!谁让你说这些啦!”周小雅一皱眉头,“不许胡说!”
“好好,不胡说!”杨明大笑着凑到床边,伸手就去抱她,涎着脸道:“再说,还有那个姑娘比得上你啊?”
“少来!”周小雅抿着嘴大笑,使劲推开丈夫的“狼爪”,“快去洗澡,身上都有味儿了!”
“有吗?”
杨明左右嗅嗅,也没觉出什么,又笑道:“那行,我去洗澡!有吃的吗?从你爸爸那里出来,还没吃饭呢!可把我饿坏了!”
“有,前面柜子的抽屉里还有些吃得,是我和雪儿今天下午出去时带回来的!你自己拿吧!”
杨明应了一声,先去盥洗室洗漱完毕,又到柜子里取了好些杂七杂八的零食,铺了整整一桌子。
坐在桌旁,他毫无形象地撕开包装大快朵颐,边吃还边夸道:“不错,不错!这些东西和战前相比,无论口味还是包装都不差了!这岛上发展的确实比我们内陆上快多了!”
“你慢点吃!又没人抢你!”周小雅下床倒了杯水,放在桌上,然后坐到他对面埋怨道,“爸爸也是,怎么连饭也不让你吃完再回来!”
“这个不怪他老人家,”杨明满嘴食物,口齿不清地说道,“是我自己急着回来,推掉了!”
吃得七八分饱,又喝了杯水,杨明感觉好多了。
“你们今天看样子买了不少东西啊?”他看着满桌的狼藉有些发呆。
“那怎么办,你又不在!我多无聊啊,还好有雪儿陪我!”周小雅白了他一眼。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咦,那丫头哪儿去啦?我原以为晚上她也和你在一起呢!”
“她呀,和你的大兵兄弟他们一伙人出去喝酒了!说是今天不醉不归!”
“啊?”杨明傻了眼,随即苦笑道,“这丫头!”
周小雅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雪儿是个好女孩,就是性子大大咧咧了一点!可能是之前和那个王武的事伤害太深了吧!直到现在她都有些逃避自己的感情问题!总不能老这样下去吧!”
“嗯嗯,这个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哪天她看对眼了,‘忽’一下就把人就给你带到跟前儿了也说不定!不要瞎*心了!”杨明有些开始犯困,随口说着话,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周小雅见丈夫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知道他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心中不由大为不满。
“不行,你认识那么多人!这事儿一定要负责到底!”她跳起来一把抓住杨明的胳膊,开始“威胁”他,“不然,今天的事就不原谅你了!”
杨明被吓了一跳。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简直哭笑不得,“这种事有强*的吗?负责到底?那要不要再包养儿子?”
“我不管,你一定要答应!”周小雅毫不妥协。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了!”杨明无奈地败下阵来,打起精神想了想,“要说军中和政府机构里的单身好汉那确实不少,可就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嗯,我问过,她说喜欢那种有男人气概的、英雄式的人!比如说,像王武那样的!”
“哦,王大刀啊!”杨明陷入了沉思。
周小雅一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的思路又跑偏了,心中也极是无奈: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是幸福的!也是辛苦的!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永远也不会只有你一个人!
“哎哎,别光顾着发呆啊!有没有目标?”她及时出手,将杨明从思考中拉回来。
“啊,哦,还没有!”杨明醒过神来,苦笑道,“这要求可实在不低!我只能以后慢慢留意了!”
周小雅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只得耐下性子。
“嗯,那就说定了!你负责啊!”她望着杨丈夫露出的一张苦脸,不由心情大畅,笑道:“看你今天态度不错,就赏你个礼物吧!”
说罢,她返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东西,伸手递到杨明面前。
“给,送你的!”
一个有些像手表的东西,正面有刻度、有指针,有正常的玻璃表盘,金属的表链也是最常见的那种,只是在“手表”的左侧却多了一个红色的摁钮。
杨明一看又是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压根就没敢伸手去接。
“这个,是什么啊?”他试探的问道。
“断路器!”周小雅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给你的,算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我是问,这个能干吗用?”杨明强笑着,依旧不敢去接。
周小雅有些不高兴了。
“干吗?嫌弃啊?”她讪讪地收回手里的东西,“断路器嘛!全称是电子断路器!只要用力一摁这个红色按钮,就会立刻释放出电子脉冲波,可以让方圆十平方米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全部失效,也可以让机械人的电子脑烧毁或强行关机!我可是做了好长时间的!你不要就算了!”
“要!要!”杨明心里大为感动,一把抱住妻子的身子,抢过断路器,高高兴兴地戴在左手腕上,然后左看右看,咧着嘴大笑。
“傻瓜!”周小雅靠在他怀里,抿着嘴也乐了。
“老婆啊!说起来,你上次送我那个挂坠可是真救了我一命!”他看着表盘上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心中无限感慨,“不过你也别怪我,那个强电流发生器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说起来,你一个姑娘家,老鼓捣这么些个危险的玩意儿,也实在让为夫不得不小心提防!”
周小雅闻言大笑。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告诉你,我还有好多的厉害发明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她转过身,满脸的得意,伸出手在杨明面前一摊,“那,我的礼物呢?”
“啊?”杨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珠急转了一下,突然大笑道:“这个嘛,我不就是最好的礼物?马上就给你!”
说罢,他猛地将周小雅轻盈的躯体横抱起来,不顾佳人娇羞的抗议声,大踏步向宽大的双人床走去……
……
深夜,研究中心实验大楼内,周逸夫仍然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忙碌着。
一阵敲门声后,一个人影推开门走进来。
周逸夫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最好的助手----罗白。
“呀,小罗啊!这么晚你怎么还没下班?”他有些意外。
眼前这个男人身着白大褂,相貌英俊、体型优美,里里外外都透着一种成熟的智慧,看上去风度翩翩、气度不凡!此时正站在门外微笑着望着自己。
“真是‘想要俏,一身孝’!这个罗白,真是人如其名!”周逸夫心里嘀咕着,“我要是再有一个女儿就好了!”
“您不是也还没下班吗?教授!”罗白笑着走进房间,坐在了周逸夫对面的椅子上。
“我一个老头,女儿也出嫁了!无牵无挂的,趁还能动弹,就赶紧多做些!不然以后就怕没机会了!”周逸夫笑着扔下笔,靠在椅背上,“倒是你,还年轻,怎么也不出去多玩一玩、放松放松!条件又那么好,女朋友也是可以交得嘛!”
罗白大笑着摆摆手,道:“这个我有分寸的!不忙,不忙!”
两人随即都是一阵大笑。
“您在忙什么呢?”罗白含着笑意,将手里的文件随手摆在桌上。
“啊,白天和总司令谈了一会儿,觉得今后的问题确实不小,就又看了会儿资料!”
“哦,什么问题?”
周逸夫便将与杨明的谈话内容简略复述了一边,最后又道:“你瞧,这么看来的话!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岂不成了今后发展的最大障碍!所以,我留下来冷静思考了一下,可还是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也许,这根本不是从技术上可以改变的!”
罗白听罢,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却是一言不发,手指不断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这位杨将军,倒真是一位有趣的人物!”
好半天,他才轻声嘟囔了一句。
“是呀,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
“恭喜您,得了一个好女婿!”罗白礼貌地欠了欠身子。
周逸夫微微一笑。
“不过,我虽然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但刚才为了打发一下郁闷的心情,就又查看了一遍数据!”教授换了一个话题,“结果,还真让我看出些问题来!”
“哦,看出什么了?”罗白一下来了精神。
“我发现了一小段信息片段,一种从没见过的信息编码!使用的也不是我们常见的频率!”
“那有什么特别吗?”
“当然!要想有效且在最大范围内传输信息,目前为止只能依靠卫星!但是,自上次大战后,东亚上空,乃至整个西太平洋地区上空的卫星系统已经全部为我军控制,控制不了的也已经被摧毁!所以,要想人为地传输有效信息,只能依靠地面无线或有线通信设备,但这两个领域目前也完全控制在军方手中!也就是说,外人想要私自传输信号,哪怕只是发个短信和女朋友说句‘我爱你’,也得经过军方批准才行!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想从中做手脚,只有把想要传输的内容伪造成无意义的垃圾信息片段,然后夹杂在天文数字一样的信息洪流中,才有可能蒙混过关!但是,为了不使信息淹没在其中,最后连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就只能使用某种比较特殊或不常用的频率进行发射,这样才能准确及时地加以识别,并最终完成接收!”
“您的意思是,我们内部有间谍?”
“这不奇怪,战争期间,双方阵营中一定都有这样的角色存在!没有的话,那才真叫不正常呢!”
“那您是怎么发现的?”罗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
“主要还是那个发射频率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就是那段加码信息;老实说,以前我也看见过,当时只是认为那不过是一段垃圾程序,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可今天才发现它出现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要知道,所有由这里传出的编码程序全都是由我审核通过的,那位‘鼹鼠’先生可过不了我这一关!”
罗白笑了。
“这可真是一个惊人的发现,教授!”他揉揉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疲倦,“这事您今天没和杨将军提起吗?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查清楚的好!虽然他是您的女婿,但万一到时候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看了!”
“这个我明白,我是等他走了以后才发现这个问题的!还没和任何人提起,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哦,那就好!不过,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万一这真是一段垃圾信息呢?”
“不会的!”周逸夫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笑意,“因为,我已经把它破译了!”
“是吗?是什么内容?”罗白露出惊讶地神情。
“机械人语言:‘最高原则,服从我的命令!’”
罗白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
周逸夫却没有留意到,仍坐在那里侃侃而谈。
“今天实在太晚了,等到明天早上,我会第一时间向总司令汇报!也算是我送他们夫妻俩的礼物吧……”
教授说着话,突然觉得心口一阵悸痛。
他低头一看,一根极细的银针闪着寒光,正稳稳地插在自己胸口!而银针的那一头、自己助手的手中正握着一支钢笔。
“你……”周逸夫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身体的力量在慢慢消逝。
“很抱歉,教授!”罗白收起“笔”,一脸遗憾地站起身,缓缓道,“恐怕,我不能让您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