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非常复杂的战斗过程,而且索司缪也不是个一般人。简单说他本是个部落勇士,后来因为部众被王国军攻击,他去理论不成,反被打了顿好的。后来双方就起了冲突,闹得连酋长都被杀。
那时侯猛虎王国境内已经闹成一锅粥,几个大领主为了争夺最大的平原,在那里互相攻杀。王国军招抚领主都顾不过来,哪还有精力去管他一个边关野蛮部落。
这个索司缪乘机起兵,首先征伐了周边部落,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只等他们开始进攻边关,猛虎王朝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多了,又是派兵镇压,又是安抚的,加上内部领主兵一闹,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斯摩哥虽然是用最简单的话说了个大概,小子们却也能体会到其中经过之复杂了,还有其王国内部的状态就不言自明。
狼战士又叹气说:“其实魔皇维亚德继承大位也没很长时间,只是从上位之前,王国各方势力已经难以节制。等到老魔皇得成魔道,情势基本已经不可扭转了。不过维亚德其实对野蛮部落还不错,我记得他曾经下过安抚的命令,不再征收狩猎者的领地赋税。”
“你说的那个查硫呢?他现在怎么样了?”陆衡感兴趣的问道。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现在应该还在佩兹坦,否则那里怕早就沦陷了吧。那也是个狼战士。”斯摩哥不无骄傲的强调道,跟着问:“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是个很勇猛的人。”陆衡听他说完,长舒口气道。
低垂下头去,陷入沉思中,而所有事情却象决了口的洪水般汹涌而来。猛虎魔都佩兹坦还有救吗?那里到底有多少人?关键的是,他们还有没有赶去的必要?
片刻他才抬起头来,对斯摩哥歉意说:“看来我们还必须去一趟佩兹坦。”
“你说什么?”科比已经抢先惊问道,其他小子们惊讶的表情就可想而知了。
陆衡低了下头,双手互搓着说:“我没有太多理由,只是觉得应该去看看,否则我会后悔。也许是因为查硫吧,我觉得他们的坚守,就是为了等待我们的支援。那些战士们不顾一切的拼战,就是为了有一线生机。我只是想去看看,也许我们根本不可能进城。”
小子们怔怔片刻,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鲁力摇头道:“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什么叫英雄相惜了。”
陆衡一笑,问斯摩哥说:“你去不去?”
斯摩哥双目中可以看见隐约涌动的激情,裂开嘴说:“我想那一定会很刺激。”
无论如何这支队伍终于还是出发了,他们除携带必须装备外,其他东西全部留在这个地下洞穴里。然后用绞索鱼贯的爬出山洞,每个人都配上副效附魔阵,直奔悬崖处的那道隐蔽缝隙而去。
从利刃关后到魔都佩兹坦正常还有七天左右的路程,可主持了风系加速的队伍,使这个时间大为缩短了。到第三天上午他们已经来到一个叫圣兵镇的地方,这里是个小山坡,有一片小小的林子。他们停下来,斯摩哥说:“前边再过去就是索司缪的占领地了。”
“先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陆衡尽量眺望远方,却依旧看不到那建筑于山地中的皇城。那里只有重峦叠嶂,一切都被隐藏在灰蒙蒙里,那被异力搅动着的氤氲气雾。
“原地休息,不准生火。”斯摩哥提声命令道,两百多人纷纷取下附魔阵,就地坐下来喝口水,吃点干粮。这边四人也不用多说,立刻取出风元素水晶来碾制。附魔阵的能量都来自元素水晶,它是会被消耗的,尤其象他们这种长途奔袭,损失就更大了,所以必须及时做加持。
正在各自忙碌着,前边岗哨突然发出警信,一声雀鸟之鸣,让战士们都抓起兵器站了起来。陆衡往前边跑去,那里已经有呵斥声传来,跟着就有兵器碰撞声。等他过去,战斗已经结束,负责看守的士兵按着一个绿皮肤的半兽人精灵。
斯摩哥正在大声盘问说:“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陆衡心道:“正好,正想抓个俘虏问问情况,没想到这就送上门来了。”当下也不做声,在旁边看着。
可这小子还挺叫劲,不管斯摩哥怎么凶,他就是不开口。这半兽人精灵也是非常稀少的一族,他们有对精灵细长的耳朵,却有兽人坚韧的绿色皮肤。由于其数量少,又大都生活在山林里,所以外界对这一种族的本领也知之不详。
“你是不是索司缪的人?”斯摩哥继续盘问道。
这次半兽人精灵抬眼看着狼战士,倔拗的神情却缓和了些,居然答应说:“不是。你们是什么人?”
“不是?那你怎么会在这出现?不老实信不信我活裂了你!”斯摩哥那双微黄的眼中精光四溢,谁都不会怀疑狼战士的臂力。
“你们是部落?”半兽人精灵额头跳起青筋,因为肩膀上一只大手在加力,可这家伙还是反问道。
“算是吧,你到底是谁?”陆衡蹲下身来,轻轻挡开狼战士的手。
“你们怎么来这里?”
陆衡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却也不生气的回答说:“我们准备去佩兹坦看看,你是本地人?”
“我知道了!你就是猎鹰来的?怎么只有这么点人?”
这家伙明白了,陆衡也明白了,他苦笑下答应:“是啊,只有这么点,你是佩兹坦的守军?”
“我是查硫大人的兵。”小子骄傲的态度。
“查硫?他还……还好吧?”陆衡半道换了个语气。
“大人受了伤,城里的情况也不怎么好,我是在这里等援军的。”他看了这些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你有办法进城吗?”陆衡追问道。半兽人精灵迟缓的点了下头。
被团团包围中的魔都佩兹坦,迎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铸造师陆衡,还一个是狼战士斯摩哥。当上灯时分,他们已经站在猛虎魔庭的大殿中,正上方是形容憔悴的魔皇维亚德。而旁边那个跟斯摩哥体形类似的狼战士,就是王国战将查硫了。
战火中的城池已经是满目创痍,密布整个都城里的悲凉气氛,同样也渲染了这个皇宫。
虽然此刻两边还是有几个大臣在,可陆衡还是觉得萧索。因为此刻这城市的情形,也因为他们的表情。
有夜风从敞开的大殿门口吹进来,将顶上的大水晶灯摇晃,墙壁上有只火烛一闪便熄灭了。这里的光线昏暗起来,影暗交错的四下里摇晃着。
“你们就是他们派来的援兵?”魔皇问道。
“是的,陛下,我这里有一份送来的物资,现在它们都在关外隐蔽处。”陆衡取出那份清单,上边有魔皇印玺,决不可能造假的。
“只有你们两个人?”魔皇维亚德又接问道。
“是的,陛下。”陆衡看着这个年轻的魔皇,语气平静道。
“你们下去吧,我会命人送你们出城。”维亚德摆了摆手,是在示意他们退下,也是在示意内臣将物资清单拿开。
这是一个魔王国的都城,而且还是个山地国家,它的地势之险峻不是平原大城可以比较的。当陆衡看见这个城池时,立刻就被它的巍峨险峻所震服。
魔都佩兹坦是筑在两个山峰之间,山坳和两边山坡上,大都是些普通的建筑。而这个皇宫,就是此刻站脚之地,是在横架于两峰之巅的一道横梁石柱上。
这个皇宫有多大,那石柱子就有多宽。所有建筑都在上边,下方是悬空的上百米空档,远看去整体就象是个巨大的“口”字。这是座奇险奇绝的建筑,是建筑师们精妙绝伦技艺的成就。
在两峰前,左右又各有一座三十多米高的石像,是立于城墙之外的,作为魔都佩兹坦的标志。那是两个以长剑拄地的剑士,他们身上穿着斗篷,斗篷风帽的帽檐遮住额头。夜晚时候,那两双眼睛就是炎火,隔很远都能看得清楚。
这是个大都城,同样有着无比悠远的历史,其间珍奇名贵更多到数不胜数,远不是这一瞥之间所能尽见。可如今这里却被抛掷于战火之中,从这高处望下去,那远处有一片灯火明亮。那是些周正的形状并联起来,象是一方方萤火明亮的湖泊。
那里有超过十五万大军,他们已经将这两个大山峰包围起来,而周边的其他城镇已全部沦陷。
陆衡他们是从山间小道悄悄摸索进来的,毕竟这个地方太大,而且地形又非常复杂。可那也只能是他们三个人进来,即使外边的两百多名战士都不能跟随。
那个半兽人精灵只将他们送到峰脚下,他说:“我还要去等待其他援兵。”
现在陆衡说:“在下奉魔皇陛下之命协助退敌,在击退城下强敌,或者使魔皇陛下安全离开之前,我是不可以走的。”
魔皇维亚德一怔,脸上露出淡淡喜悦之色,却又是一闪而灭。不易察觉的微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可那里是十五万大军,他们的怒吼声都能让山体崩裂。”
“陛下,请问这位查硫将军如何?”陆衡昂首问。
“他?他是我最好的将领,是我三军的楷模!”维亚德毫不吝啬的褒奖道。
“那陛下以为他可以抵得上多少叛军?”陆衡又问。
这次查硫自己回答道:“末将力竭战死,可以抵挡两千敌军。”
陆衡微微一笑道:“那再加上将军的号召力,全体将士豁出性命,可以战毙多少敌人?”
“我们有五万人,五万人怎么都要换个够本!”查硫字字坚实,就宛若铁石子一般。
“好!我这里还有一位将军,如果两位合力可以击杀十万之数,将军认为……”
查硫精神一震道:“那此围必解!可、可这又如何可能?”
“可不可能,那就要看尊敬的魔皇陛下想不想了。”陆衡望向维亚德。
“我当然想了,此时此刻,这是我唯一想的事情。”维亚德即刻答应道。
陆衡紧接着问道:“如果战死呢?”语气间带了些厉声。
维亚德一怔,而他旁边的那些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嗡嗡的响成一片。这班家伙,就是再借给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说出这种话,这么有分量的话来。
陆衡跟魔皇对峙着眼神,维亚德缓缓的吸了口气,终于坚定道:“只要能击溃叛军,即使战死又有何妨?”
“那就好,那下官就斗胆一试。请陛下不要再坐在这里,而应该到士兵们看得见的地方去。让那些士兵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斗,让他们有继续下去的理由。去鼓舞他们,给他们以荣誉。”陆衡以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魔皇维亚德从宽大的皇座上站起身来,那袭宽大的袍子,将他的身材衬得很魁梧。只可惜那些士兵们看不到,在这深宫里,即使威武又如何?
这一夜里,猛虎魔都佩兹坦城被再次鼓舞起来。满目颓垣的街道上,受伤的士兵拄着兵器,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迎接他们的魔皇。
后人说:“佩兹坦城中陆衡第一次真正接触战争,而这个第一次的场面居然就如此宏伟,如此艰难。”
陆衡没有陪维亚德巡查,他就在这个皇宫里,从一个小书房的窗口想下眺望。
那遥远处的莹光点点一片,该如何才可以战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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