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伴随着寒冬而来的,便是新年钟声。
转眼间,弗兰已经死去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来,古玉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每日都跟平常一样,在四倍的重力禁制下,不停的挥舞着圆月,练习着劈砍的动作。
在这三个多月内,古玉在公爵府中没再见到过弗兰大公爵的妻子,同样也有着他亲生母亲身份的艾兰·德隆。倒是宫中来过一道圣旨。圣旨中说道,由于帝国忠烈,弗兰·卡洛特的不幸遇刺,艾兰公主心伤成病,留于宫中由御医照料。又因为弗兰·卡洛特对于帝国所作出的巨大贡献,皇帝陛下将帝国西北方的科特行省永久赐予卡洛特家族作为家族封地。
空荡荡的公爵府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客绎不绝,在接到圣旨后的第二天,古玉便让老管家苏伯遣散了家中的所有佣人,只留下百来个对弗兰·卡洛特忠心耿耿的近卫!又变卖了弗兰所有的收藏,只留下一套跟随他征战一生的盔甲!那些弗兰自著的军法书籍全部捐献给了恺撒特兰蒂学院军事战略系!古玉没有留在帝都上学的打算,他决定年后启程前往家族封地。
古玉拿着两壶酒站在弗兰·卡洛特的坟前,一脸倦意!三个月不停的高强度负重修炼并没有让他忽略那个男人已经死亡的事实!每当想静下心来打坐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曾经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新年的钟声即将响起,一直无法平静下来的古玉最终还是来到了弗兰·卡洛特的坟前。
古玉将右手的酒壶放在弗兰的坟前,自己也坐了下来,带着无限伤感的说道,“父亲,明天早上我就将离开这个帝都了!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您,我知道您是不会怪罪我的!因为您想我能够好好的活着!”
用衣袖摸了一把眼泪,古玉微微一笑,又继续说道,“其实在您走的那天,我说我不会替你报仇的这件事是骗您的!”他停顿了一下,狠狠的举起左手的酒壶,灌了一口酒,也许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未曾沾过一滴酒的缘故吧,他大声的咳嗽了起来,咳的满脸通红,眼泪又被酒水给呛了出来,再次用衣袖抹干净脸上的泪水才继续平静的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妄为人子!但是您放心,我很懂事,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您要忍着,不久之后,我一定能够为您报仇的!”
古玉喝一口酒说一句话,一壶酒喝光了,眼泪也流光了,话也说完了。平静的站起身来,看了一直躬身侧立在身旁的老管家一眼,话中有话说道,“苏伯,以后会有很多事要麻烦您了!”
老管家看着眼前才八岁的孩子,心中惋惜!声音有点嘶哑的说,“小少爷,让老奴教您斗气吧!”
古玉闻言,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苏伯,其实我已经不小了!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古玉没有在意老管家是否愿意,而是自顾自的述说了起来。“以前有一个小孩,他有一位非常疼爱他的爷爷,就像我父亲对我一般的疼爱。有一位爱武成痴的父亲,一位非常严厉的母亲,还有一位非常不负责任的老道士在他十岁的时候说要带他去追寻那传说中飘渺的成仙大道!那小孩的名字是他爷爷给他起的,他爷爷希望他将来能够像玉一样具有仁、义、礼、智、信这五德,便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古玉、、、”
故事很长,古玉讲了很长很长时间,一直到说完“不管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中,他赋予了那个孩子再一次生命!而那孩子体内流淌着的是与他相同的血液!”之后,才一脸平静的将目光转向了那早已听呆的老管家。发现老管家一脸不可思议的呆立着,古玉并没有打扰他,将目光又落在了身前弗兰的墓碑上,柔声说道,“我是您的儿子!父亲!”
虽然已经是老人成精,但是老管家还是震惊了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他并没有觉着眼前的孩子是在胡言乱语,虽然他的故事听起来很是荒谬!
老管家咋了咂嘴想要问古玉一些什么,却又发现想问的太多太多,最后只能说了一句“很是不可思议!”
古玉拂去粘在衣袖上的灰尘,微笑道,“所以我才说,其实我已经不小了!”
老管家闻言,微微将身躯躬的再低了一些回道,“是,老奴知道了,少爷!”
古玉满意的看了一眼老管家,问道:“苏伯,您难道就没有什么故事想讲给我听吗?”
老管家一愣,叹息了一声,这才道,“少爷,如果您听了老奴的故事,也许将来会给您带来很大的麻烦!”
古玉闻言,温和的笑道,“苏伯您放心,如果您将来出了什么事,我也一样不会替您报仇!”
老管家听言,心中倍感温馨!“少爷,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吗?”
古玉不解的看着老管家,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只能低头沉思片刻,认真的答道,“我信!因为我现在走的这条道路,便是成神的大道!”
“那少爷您认为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神是否能够主宰一切?”老管家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
古玉细想了一会,便坦然回道,“神,原本也是人!只是他做了一些平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他便是神!我将来也必将成为神,然后回到自己的家乡!但是,我不认为神能够主宰一切,因为我至少能够肯定,神不能主宰我们的信仰!”
老管家好似对古玉的答案非常满意,缓缓的点了点头,有些失落的讲起了他的故事。
“我的本名叫杨权,因为我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那个所谓的神,从羽蛇神殿中叛逃了出来,被神殿中的执法护卫一路追杀到了大海之上,最终重伤落入海中,在海中飘荡了十数日,后来遇到了德隆三世卡特,被他救回到特兰蒂大陆!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答应替他守护帝国百年!如今百年早已过去,我也早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所以就一直呆了下来!”
也许因为太久没有提过这段往事,老管家停下来想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我来自这个大陆东方的另一个名叫米兰的大陆!那里的人们虽然也修习斗气,但是他们却信仰神灵,信仰着羽蛇神。大陆上最高的统治者不是各个国家的国王,而是羽蛇神殿的主教!凡是被神殿的主教认为是异端的,都将被活活的挖出心脏,用来祭献给羽蛇神,哪怕你是一个国王!”
古玉听完了他的故事,虽然老管家说的很简单,但是古玉知道其中肯定还有很多的隐秘。
“您的家人呢?”问完这个问题,古玉后悔的都快要抽起自己那张讨厌的嘴巴来。
“死了!”声音很大,却很沧桑!从来都是一脸平淡的老管家,在听到古玉的这个问话后却是激动的双眼通红,看得古玉感到害怕!
“都死了,我的儿子死了,儿媳也死了,就连我那跟你一样聪明伶俐,却只有五岁的可怜孙子也被他们给活活的挖出了心脏!就在我的眼前、、、”说到最后老管家却已是泣不成声了。
古玉没有继续再问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老管家也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老管家为何会从皇帝陛下手中护下自己。
古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伤心的老人,只能轻轻的搂着他的腰身,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前,陪着他一起流泪!两个人,一老一少,相拥而泣!
寒冬的清晨,雾蒙蒙的,大概一百个身披铁甲的骑士,护着一辆马车,缓缓驰出了恺撒特兰蒂的西城门,与南城门的锣鼓震天相比,显得太过孤独!
老管家听着南城门传来的喧闹声,缓缓道,“不知这次的战争,皇帝陛下是否能够获胜!”
古玉闻言,带着一丝不屑道,“必败无疑!”
“哦?”老管家疑惑的看向了古玉,“为何?”
“原因有三。第一,阿兰·德隆以为用我父亲的死能够激起众将士的同仇敌忾的情绪,却是忘记了我父亲对亚瑟帝国和特洛伊帝国所有将士心境的影响,我父亲如今一死,两大帝国的军心同样大振!而阿兰·德隆领军远征两大帝国,必将会分兵而战。虽然帝国如今军事强盛,可八个军团中却多是些新兵,除去战虎和雷鹰两大军团一直坚守钢德要塞会经历一些战斗,别的军团更是很少遇敌而战。而且这次又是长途南下远征,必将有不少士兵水土不服。
帝国虽然军多但是可用的将领太少,很多将领不是在十八年前被亚瑟帝国和特洛伊帝国灭了,便是更早一年的死在他阿兰·德隆的手中,所以这些帝国新军太过于缺少军法管制。
战争前的‘五事七计’无一有利于帝国!”
古玉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补充道,“这次阿兰·德隆想要一举歼灭亚特兰大陆其余两大帝国根本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这场战争必将会演变成一场持久的战争!‘兵贵胜,不贵久!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这是其二!”
“最后,也是最好笑的一点,阿兰·德隆他从对自己军队所存在的问题没有任何认识,而且帝国上一次与另外两大帝国发生的一场大战早已过去十八年,他对另外两大帝国联军更是不清不楚,就算他指挥才能再出众也只能望洋兴叹!”
最后,古玉满脸嘲讽的看向南大门的方向,嗤之以鼻道,“不知彼,不知己,必败无疑!”
这一段石破天惊的话语,听的一边的老管家是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