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家门口,张强有些有些胆怯,迟迟不敢进去,今天本来说好给他买衣服的,结果给老妈买完化妆品之后就把老妈一个人扔在了商场里,今天这顿骂估计是躲不过去了,张强不怕挨骂,害怕的是惹老妈生气,怎么才能让老妈消气呢?张强心里合计着,或许那份成绩单能有些作用吧。
正在张强想要推门的当儿,屋内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这是老妈的声音,只听老妈接着高声喊道:“张立山你疯了是不是?我绝不同意你拿房子做抵押去贷款,你的公司开不开我不管,那一百万是你挣的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也不管,可是你休想打这房子的主意,我还指望儿子以后拿这房子结婚给我养老呢!”
“你嚷嚷什么?怕咱妈听不见是不是?”老爸极力压低了声音,不知道他是什么从省城回来的。“我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吗?谁能想到孙大胆儿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我在省城待了三四天连他的面儿都没见着,更别提借钱的事了,我算明白了,这年头兄弟感情根本狗屁都不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你先让我把公司开起来,等以后挣了钱,我在省城里给你买大房子,邢襄这小地方咱待都不待了,行不行?”
“不行!”老妈一口回绝,“你去北京买我都不管,反正有我在你甭想打咱家房子的主意!”
“你怎么不听劝呢?”老爸不悦道。
“我不听劝?是不听劝还是你不听劝?家里刚刚缓过劲儿来,以前欠下的债刚还清,你就开始得瑟了是不是?咱儿子什么样我清楚,你也清楚,凭他的成绩以后根本不可能考上大学的,将来找工作不得花钱吗?娶媳妇买房子不得花钱吗?好不容易挣了点儿钱你非要去做些没影儿的事,我告诉你张立山,你不在乎儿子的将来,我在乎!”老妈寸步不让。
“不行也得行,这个家我说了算,户口本上户主可是我,房契上写的也是我的名字!”老爸吼了起来。
“张立山,你要敢动房子,咱俩就离婚!”老妈急了眼。
“离就离,还当我怕了你不成!”老爸也急了。
以前家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些,可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张强从来没见他们两个红过脸,没想到家里的经济状况刚刚好了些,两口子竟然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虽然明知道他们都在气头上,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儿,这些气话算不得数,两人未必真个有离婚的心思,可张强还是吓了一跳,知道如果让他们继续吵下去,假的也有可能变成真的。
唉,都是钱闹的!
张强推门走了进去,两口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推门而入的儿子,立即停止了争吵。老爸坐到了沙发上,点起了一颗烟,寒着脸,表情僵硬,什么话也不说。老妈坐在另一侧,侧过脸去,无声地抽泣着。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张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平时一样笑嘻嘻地走到老妈跟前,坐在了老妈身边,从棉衣内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成绩单递到老妈跟前,道:“妈,成绩下来了,猜猜我考了多少分?”
刘桂兰转过身来,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却并没有儿子递过来的成绩单,随手放到了身前的茶几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妈和你爸有点儿事情要说,回屋看书去吧。”
“什么事能有我的成绩重要?你就快看看吧。”张强自然不肯在这个时候扔下他们两个人的,拉着老妈的胳膊胡搅蛮缠起来。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就你那成绩有什么可看的!”刘桂兰心情不好,虽然平时比较宠儿子,此刻也有些生气,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不过当她看到成绩单上儿子名字后面那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时,脸上不悦立即被惊愕取代,“这……这……”
“不敢相信吧?”张强笑眯眯地道,“毫不夸张地说,就算不凭体育特优生的资格,我照样也能靠近一所像样的高中。”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刘桂兰喜极而泣,虽然儿子的进步有些突兀,但她还是很快相信了眼前的事实,儿子平时的努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更相信儿子的人品,绝不会拿一份假的成绩单糊弄她。
“妈,多少也该给点儿犒劳吧?”张强笑嘻嘻道。
“会有的,会有的。”刘桂兰连连点头,对她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儿子的进步更能让她开心的了,刚才的烦恼立即抛到了九霄云外,欣喜若狂地冲到刚刚还在闹别扭的张立山跟前,将成绩单递到他面前,兴冲冲地道:“他爸,你快看,儿子冲进年级前十了!”
张立山随意地扫了一眼,心里震惊莫名,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接过话茬道:“是啊,不错不错!照这样下去,将来考上清华都没问题,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咱俩,反倒是咱俩以后得指望儿子了。”
“那当然了,我儿子绝不比别人差!今天在商场碰到了原来单位的吴姐,她女儿刘英娣也在七中读书,这次考了年级十五,看把她得瑟的,早知道咱儿子比她女儿还厉害,我就今天就不用矮她一等了!”刘桂兰自豪地道。
“那是,那是。”张立山连连称是,随即话锋一转,“老婆,咱儿子这么有出息,也不需要咱们替他*太多心了,你看这房子……”
“你看着办吧,我不稀罕你们张家的那点儿东西,反正以后有我儿子养我呢,是吧儿子?老妈后半辈子可就指望你了!”刘桂兰大方地冲张立山摆了摆手,她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儿子的进步使她无理由地相信儿子以后绝不会比他老子差,至于张立山要拿房子作抵押贷款的事她也浑然不放在心上了。
张强笑了笑,心说我的东西我还是张家的东西吗?他是支持老爸拿钱扩大生意的,不进则退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同时他也相信老妈并不是真的反对老爸扩大生意,不然也不可能在老爸连着亏损十几年的情况下始终默默地支持着这个家,她唯一担心的不过是儿子以后的生活罢了,现在知道儿子以后拥有足够的自立能力,自然也就松口了。
刘桂兰喜形于色,提议道:“我儿子成绩进步这么大,这可是咱们家今年的头等大事,不能就这么草草算了,必须找个高档点儿的地方庆贺庆贺,就凯利国际吧,不但咱们一家四口去,他大伯、大姑都得叫上,咱们也扬眉吐气一把!”
“啊?!”张立山明显一愣,虽说现在不是什么特殊节日凯利国际很容易预定,可价钱实在有些高啊,自己这个媳妇好胜心还是不减当年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刘桂兰催促道。
“好吧,我这就去给他们打电话。”张立山肉疼地勉强答应了下来,刘桂兰在房子问题上作出了让步,他也不好在一顿饭上太过计较。
家庭的危机被张强一纸成绩单给化解了,但愿老爸的公司能够顺利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