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率先走了出去,易水寒兄妹和胖子紧随其后,网吧里的其他人也都抱着“有热闹不看是王八蛋”的想法跟了出去,偌大个网吧顿时空了下来变得冷冷清清,反倒是门口异常的热闹。
“Spider-Man”的招牌霓虹灯闪烁,映照着白色的雪地色彩纷呈,网吧门口前的空地上,隔了四五米对峙着张强和易水寒,那副场景有点儿像武侠小说里一决高下的两位剑客,脱下了身上的长衫,却没有褪去一身的凌厉,丢掉了手中的长剑,却没有丢掉心中的杀机。
距离两人远远的地方站着那么一排人,寒冷的夜风没能冷却他们心中的火热与亢奋,只不知如果场中的主角儿换成他们是否依旧能够保持此时的热血澎湃。
“强哥,大不了我跟他们走,还能把我吃了怎地!”胖子双手聚拢成临时话筒捂在嘴巴冲张强大声喊道。
张强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话:“相信我。”
胖子心里没来由放松了下来,想到张强曾经战胜过老抽,觉得或许不至于败得那么惨。
易水寒望着张强,淡淡地道:“就冲你肯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一点,便没有侮辱了‘荆轲’这个名字。待会儿我绝不会放水的,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一战!”
张强很想说“我不要你的尊重”,又觉得这样减弱了自己的气势,终归还是没有说出来,冲易水寒拱了拱手,抢先发动了进攻。
易水寒说了句“来得好”,迎面冲了上去,拳拳生风。原本他是想跟张强硬拼一记的,总觉得这个“荆轲”文弱的身体里蕴含着磅礴的力量,硬拼一记肯定十分的畅快淋漓的。令他感到憋闷的是每次将要打到张强身上的时候,张强总能及时地躲开,让他有种打空了的憋闷感。
有了氤氲境界的帮助,张强能够准确地感知到易水寒的每一个动作,在这种近似于作弊的超能的帮助下,张强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及时地躲开易水寒的攻击。他能做到的也只是躲避,易水寒招式老辣,拳脚凌厉,比老抽至少高出了两个等级,就是张强那晚遇到的疯三儿,即使发挥出最佳状态,估计也不过如此,张强自然没有能力跟他硬拼。
场面很是激烈,地上的白雪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激斗中飘扬到了空中,很有点儿雪夜激战的味道,看得旁边的众人叫喊声不断。
见张强连着躲开了对方三四招的攻击,胖子心里渐渐有了底,不过依旧看得胆战心惊,易水寒的强悍攻击力在那里摆着,一个躲不开都不是闹着玩的。
风萧萧却是秀眉紧皱,小嘴撅撅着始终不开心,虽说哥哥始终占据着上风,但是她也看出来了,那个网名叫“荆轲”的家伙根本就没吃亏,一拳都没挨到身上。
战圈里的易水寒出手越来越快,张强仗着氤氲的境界勉强支撑着,虽说有惊无险,但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能感知到易水寒的动作不假,可是他自己也有致命的弱点,就是身手不够敏捷,躲闪起来十分的勉强,即使最近一直都在跑步上学,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高,跟眼前的易水寒相比还是存在着无法弥补的巨大差距,更要命的是选择场地的时候考虑不周,地上的积雪太滑,易水寒下盘很稳几乎不受影响,张强却是好几次都险些跌倒。
眼看着约定的十招之数将要过去,易水寒有些急了,虽说始终占据着上风,但没能打倒张强对他来说就等于是输了。突然停下了手,易水寒将凌厉的攻势瞬间固定了下来,笑道:“十招已过,我说话算话,你们可以走了。”
张强被说得一愣,自己数的明明只过了九招啊,莫非自己说错了?一失神短短的刹那,蓝色氤氲里突然传来易水寒暴起发力的动作,张强立即醒悟自己上当了,这个易水寒不但身手了得,心思更是缜密,刚才在网吧里一句话就把众人的抱怨化解可见一斑,自己还是大意了。
易水寒硕大的拳头刮着呼呼的风声到了近前,张强都能感觉到脸面被刮得生疼,再想躲闪已然不及,对方的速度本来就比他快,加上以有心算无心,张强根本就躲不开。也该着他注定不会挨这一圈,心慌意乱下脚下一滑,身体向后仰去,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易水寒的拳头带着风声从头顶刮过。
张强暗道一声好险,易水寒却是摇头苦笑,这样都没能打着他?
面对这样的结果,周围的众人有些惊愕,大感无趣。
胖子高兴地蹦了起来,不曾防备身边的风萧萧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化作滚地葫芦滚出老远,惹来风萧萧一阵放肆的大笑:“我哥哥说放过你,我可没说放过你,现在才算扯平了!”
胖子一脸悻悻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心中气闷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去跟一个小姑娘太过计较,关键是她有一个厉害得邪乎的哥哥。
“我有些后悔说十招了,今天没有过瘾,看来只能再有机会的了。”易水寒望着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张强,一脸遗憾地道,“高渐离,一中初三的学生,很高兴认识你!”
望着高渐离伸过来的右手,张强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张强,七中初三的学生。”
这时候胖子和风萧萧已经围拢了过来,两人同时自我介绍。
“何进,七中初三学生。”
“高玥,一中初三学生,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吧。”
围观的众人见已无热闹可瞧,早就散得一个人影都找不到了,雪地里只剩下谈笑风生的四个人。
“还有几个月就是中考了,如果你们两个都能考进一中的话兴许咱们还能成为同学呢,我们还有些事,以后有时间再聊。”高渐离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遥控器按了一下,停放在网吧门口的一辆银色帕萨特应声开门,兄妹两人钻了进去,小车很快拐进了机动车道,驶进了黑夜中。
“这辆车两百多万呢,属于限量版,我在杂志上看到过。”望着消失在视野里的小车,胖子有些艳羡地道。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开得起这样的车的。”张强心有感触地道,高渐离敏捷的身手固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高渐离一掷千金把网吧里众人的抱怨瞬间化解,以及网吧老板在他面前的唯唯诺诺留,给他印象更加深刻。
电影《勇敢的心》里,英雄华莱士说过一句话让张强经常夜不能寐——“Every_man_dies,not_every_man_really_lives。(每个人都会死,但不是每个人都曾经真正活过。)”
怎样才算真正活过呢?
曾经张强把提高成绩当作了自己最高的追求,八年来不曾放弃,赶得上八年抗战了,可是如今看到了曙光,当他有九成的把握能够取得年级前十的时候,八年的梦想将要实现,他接下来又该追求些什么呢?他陷入了一种对未来的迷茫之中。
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项羽本纪》,少年项羽既不屑于读书,也不屑于练剑,面对愤怒的叔父质问时是这样回答的:“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楚霸王胸怀天下,少有大志,张强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抱负,充其量也就是想做个安乐侯,过自己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但是今天的遭遇却告诉他,没有一定的实力,安乐侯根本就别想做安稳,今天如果自己没有蓝色氤氲,面对高渐离的拳脚,他所承受的只会是对手的羞辱和旁观者的嘲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赢得对手的尊重。
什么算实力呢?应该就是万人敌吧。
心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张强抬头望着四周,大街上行人不多,空寂无声,刚才跟高渐离打斗的时候隐隐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然随着人群的散去而消失,莫非是自己看错了?张强苦笑摇头,如果真是秦思妍的话就真的让人无语了,每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都会跟人打架,这会给女孩留下什么印象呢?
旁边的街道上一辆红色宾利轿车缓缓启动,车厢内一位身穿黑色貂皮的贵妇人回头望向身后的两个孩子,疑惑道:“刚才那人你们认识?”
秦琼正想回答,却被身边的姐姐抢先道:“有点儿像我一个同学,不过仔细看才发现并不是。”
贵妇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道:“那就好,邢襄市外面很乱,像这样整天打架闹事的小混混还是不要招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