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院中老槐树的枝叶,照射在残留着积雪的青花石上,石凳子不远处的雪人儿已经整整瘦了一大圈,推开房门,一稚龄小童踏出屋子,跟随在他身后的,是一双臂抱剑的少年。
小童走到院子中央后,停下了步子,双眼微阖,凝神静气,缓缓起手。太极拳,乃柔中寓刚,绵里藏针之武术,晨昏无间,寒暑不易,一经动念,即举幕练。
一招起势,乃守我之静,以待人之动,内外合一,体用兼全。起势后,一招楼膝拗步,在腰不在掌,在步不在臂,招过意在,变招揽雀尾随影而至,白鹤亮翅、手挥琵琶一一打出,如行云流水般通神畅快、又如傲竹迎风般坚韧不倒。
剑客频频点头,自言自语:“虚灵定劲、含胸拔背、松腰、分虚实、沉肩坠肘、用意不用力、上下相随、内外结合、相连不断、动中有静,殿下真乃奇才,仅仅一套不完整的太极拳,也能舞得尽得意要精髓!”
龙飞一个转身,飞起就是一脚,太极要意尽失,瞬间转为狠辣迅疾,一个后腿前踢紧接着后腿下劈,实乃一组合腿法,身子一落地,又是前腿滑步横踢加上后腿横扫。
“你这套又是什么腿法,只注重爆发,迅疾有余,后劲却不足?”大富皱着眉头问道。
“跆拳道!”吐出三个字,龙飞武风再变,双腿时而保持马步雏形,时而交叉变幻如拳击步点地,且拳脚并用,速劲更疾,只是拳砸中路,腿出半程,还不时的“呜呜哇哇”的鬼叫。
大富纳罕,不解的问道,“你这又算什么拳法,拳只出一半,脚亦不远攻,还要用声音吓人的么?好像要打断什么似地。”
“呜~~~哇!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截!拳!道!”
听到截字,大富顿时感到明悟了什么,瞳仁一缩,惊讶道:“好一个截拳道!原来打断的是别人的拳脚,截击的是对手的路数,可惜你没有整套拳法,否则在拳脚功夫上,也可以开宗立派了。”
话音刚落,龙飞招式又变,只见他双手抱膝,整个身子折成一字型,随后身体扭转几乎一百八十度,双腿仍然保持之前的姿势,一套套怪异的动作连绵不绝,再到后来,龙飞甚至“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的循环喊起了数字来配合动作。
目瞪口呆的大富,正要发问,龙飞已经答道,“不用问了,瑜伽和……广播体CAO……”
“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没听说过,”大富笑道。
“你没见过的多着呢,奥运会,不知道吧,再长大个几年,那个体CAO的全能冠军非我莫属,哦,你去参加击剑的话,不管是花剑,重剑,还是佩剑,也都稳拿金牌。”
大富一阵无语,这小飞儿又开始说胡话了,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真得了脑疾,冷不防的说些莫名其妙的鬼话,就是没一个人能听懂。简直和公子一个样,但公子的家乡风俗就是如此,这小子又是和谁学的?
甩开这些想不通的问题,大富道:“这几日,我要去一趟大青山,这里就由海川和琴祥林来护卫你的安全,没事尽量不要出这四合院,专心练公子给你的秘籍就是。”
一个童子拜佛坐落于地,龙飞不耐烦的说,“知道啦,知道啦,海哥哥,你又要去教亲娃哥哥练剑吗?每个月都要去,就是不肯教我啊,偏心啊!”
“好好练你的秘籍,武之道,贪多嚼不烂,必须按部就班、循序渐进……”
“停,停,停,海婆婆,海老夫子,您快去吧,什么时候把亲娃哥也带来让我见见!”龙飞一听大富又要语重心长的教育自己,立刻觉得自己头又大了。
海大富摇头笑笑,不再多说,转身出了四合院,向左都候韩坚忠告了个假,便向宫门走去。
“吱呀”,海川拎着个酒葫芦,摇摇晃晃的推门而出,一股酒气随风飘了出来。
“海叔啊,你快把门关上,臭死了!”龙飞两腿一用立,站了起来,抓起一个小石头就往海川房间里扔去。
海川笑嘻嘻的拿起酒葫芦挡下,打个酒嗝,“什么时辰了?小海呢?已经走了吗?”
“你先关上门,我再告诉你,实在臭死啦!叫人给你打扫一下你也不让,非要弄的整个院子臭烘烘的!”龙飞再顾不得练功,双手抓起领子捂住了鼻子。
“海爷啊,你又来污染院子了,我药房里的草香全给你弄的变了味,再不关门别怪我再让你上茅房蹲几天。”琴祥林怒气冲冲的从药房一走出,连忙关上门,看他双袖掳起,脸上还粘着一片草叶子,估计正在配药,是硬生生被海川屋子里的怪味给熏出来的。
海川一听茅房,想起当日琴祥林作弄他,在酒里下药的事,顿时如惊弓之鸟,连忙关上房门赔笑道,“琴公子啊,瞧您说的,这不就是男人味嘛,我关上门了还不成么,您老赶快练药去,这事可分心不得啊。”
琴祥林骂了一声,关门进屋,继续配药。
“看什么看,小兔崽子,还不抓紧时间练功,唔,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海川抿了口酒,爽叹一声,没好气的问道。
翻个白眼儿,龙飞骂道,“有种你当着父皇的面骂骂看,看他不抽了你的筋再扒了你的皮,早饭马上送来了,你说什么时辰。”
“得,原来是睡觉时辰,瞧我这日子过的,昏头昏脑的和神仙似的,啊哈,睡觉去,哦,好像这两天又要老子护卫你了,那老子就睡在草地上,你继续,别管老子就是。”海川说完就直接“晕”倒在地上,没过几秒,鼾声大起。
龙飞一脚飞起一片黑土,散落在地上那睡罗汉脸上,海川也不在意,用手掸了掸,转过身继续睡觉。
见他这么副惫懒样子,龙飞也没有办法,只好管自己练起功来,不一会,刘公公提着个篮子,又身姿婀娜的摇了进来,见了院中正把小拳头挥的虎虎生风的六皇子,橘皮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六殿下,您又在练功夫啊,奴才给您带饭来啦,您看,是搁在这儿呢,还是现在就打开?今儿个的金瓜酱粥可是新来的李厨娘亲自为你煲的哦。”
“是慧清姐做的金瓜酱粥啊?先搁在石桌子上吧。”龙飞转过头大声喊起来,“琴哥哥,开饭咯!”
刘公公眯起眼睛朝着药房看去,回过头来又打量了下整个四合院,微微一笑,“奴才怎么不见海公子,平时都能瞧见他陪着殿下一起练武来着的。”
“出去教他的宝贝徒弟了,这些年了,不是每个月这个时候都要去的么,刘公公又不是不知道,”琴祥林已经将药房收拾了下,脸上的草药也擦洗掉了。
刘太监一拍脑瓜子,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唉,这人呐,年纪大了,就是记不住东西,唔,对了,再过一个月便是年三十了,海公子难道也要循例外出么,前两个年头,海公子也没在宫里过年的,琴公子也不劝劝他,这宫里多热闹啊!”
“劝了,怎么没劝,大富就那样儿的,和个老夫子似的,不苟言笑、循规蹈矩的,这每个月的五日就是他的作息,改不了,让他去吧,”琴祥林双手一摊,无奈的摇摇头。
“呵呵,这宫里宫外烟花爆竹响起来了,才有过节的气氛,估摸着海公子就是个怕热闹的人儿”刘公公看了看天边的太阳,对着龙飞哈着腰双手一拱,“时候也不早了,奴才先告退了,殿下慢用,”刘公公转过身来,对着琴祥林也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去。
待着刘公公完全退出院子,海川呸了一声,“不男不女的东西,一股子尿骚味儿,害的老子胃口都倒了大半!”
“宫里面这么多的公公,你怎么唯独对这位天天给咱们送好吃的一位发酒疯。”琴祥林走上前来,将篮子上的厚锦布掀开,取出食盒,逐样逐样的品尝着,“饭菜都没问题,都来吃吧。”
“老子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他尿骚味儿重,阴阳怪气的,铁定不是个好东西。”海川将双手一摊,就算解释了,一手抓起四个牛肉包子开始吃起来。
龙飞睁大眼睛说道:“哇塞,海叔,你也有资格说别人味道重啊,你知道吗,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上次向母后借了晴儿姐姐来你房间打扫,你猜怎么着?人家一进门就熏得晕过去了,哈哈哈!”
“噗……”海川将嘴里半只包子一口喷了出来,惊叫道,“什么!谁叫你让晴儿进我房间的!”
“啊呀!说漏嘴了!”龙飞捂着嘴,慌忙跑开,“我说你房间太臭,晴儿姐姐听了自己要给你打扫房间的,不是我叫的!”
海川闻言更怒,怪叫道:“呔,你个小兔崽子!看老子不撕了你这张大嘴巴,扯了你的长舌头!”
“别!别别!海叔,我不是故意的……啊呀,别打,啊呀,你敢打我屁股?啊呀别打别打,疼死我了……”